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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银白甲胄侍卫和浣火衫精锐团团围住的院子里,龙禹在宋时与的搀扶下已经可以练剑,窜猴儿跑得快,索性就当做移动人形目标,龙禹挥动手中龙源剑,十剑只有一剑可以勉强从窜猴儿身边擦过,虽未击中,可毕竟窜猴儿除了跑得快其他啥也不会,这一道剑气也是将其推抵至墙上。

窜猴儿摆手道:“不来了不来了,再来一剑我怕是就没法在你们面前跑来跑去了。”

龙禹长舒一口气,将龙源剑随手一扔,发出巨大响声,距离最近一道门的高手只是斜瞥一眼,并无太多顾忌,只是惊叹于这重剑落地竟能发出这般动静。

龙禹一步跃上台阶在小亭子里坐下,那被武痴的臭脚丫给踩黑了的长椅过于碍眼已是被换掉,窜猴儿高高兴兴又坐回了那个位置,武痴走后,平时放在石桌上的果子也变成了糕点,窜猴儿在细谷镇待久了受到何威的欺负几年都难得吃一次这些东西,侍女上糕点的速度都比不上他狼吞虎咽的速度,看得宋时与一阵心疼,生怕他噎着呛着。

宋时与站在龙禹身后继续给他捏肩捶背,自从他被武痴给打的起不来后,宋时与便每日都在帮他活动筋骨,一天一天过去,两只手已经很难掌控住他的肩,肩背愈发强壮,方才挥舞完重剑,手臂上青筋暴出,看得宋时与瘆得慌,这么下去,岂不是得和郗扶鱼那般?

龙禹握住肩上那只手,笑道:“坐。”

宋时与坐到他身旁,那些个侍卫精锐不发出一点声响,只要是窜猴儿不说话,龙禹不练剑,这院子里便是一片死寂,宋时与话也不多,只是专注于照顾还在恢复的龙禹。之前这院子里是多热闹,郗扶鱼拖动霸刀的声音是每日听到最多的,武痴追着窜猴儿乱跑嘴里骂骂咧咧次之,再就是夜川和那苏南子以及一众侍从拔出刀剑的声音。这般场景有些熟悉,和在弧月城彦府与宋一和清水分别后的场景无二,皆是那般凄凉。

院外传来一声轻咳,龙禹嘴角微咧,宋时与眉头微皱,这声音虽只听过一次,却是那般印象深刻。

骆艺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处,探出一个脑袋,上次在床边给龙禹把了把脉,估摸着时间,今天也该是恢复的差不多的时候,至少是能跑能跳了,这不就掐准时间过来了。只是身后并未带浣火衫精锐,也没有上次的持剑女卫,只是一名男子,龙禹转头看见那男子拳头便紧紧攥住,宋时与感觉到不对劲,轻轻按住他的手,摇了摇头。那男子便是上次跟踪二人许久最后把龙禹给迷晕带到骆艺那里去的狗贼,这个仇龙禹是记下的,这笔账还没算呢。

骆艺微眯着眼,察觉出龙禹的异常,伸手示意身后男子停下,她独自缓缓靠近小亭子,未上台阶,恭声道:“子歌听说你伤好了,想要见一见你。”

龙禹白了她一眼。

龙禹牵着宋时与的手起身走下台阶,骆艺起身拦了下来,“宋小姐不便前去。”

宋时与眉头微皱,冷哼一声,龙禹轻声安慰道:“没事,那水子歌的命比我的命值钱,我要是死了,他浣火域也没搞头了,放心!”

宋时与半信半疑十分犹豫,最终无奈松开了手走回房间紧闭房门。

龙禹手负身后,微微仰头大步走了出去,经过那男子身旁,停留片刻,一手放在脖子上横着划过。

老人们常说,低调,不要装。这不,又是在那个拐角,那男子又将龙禹迷晕给扛在了肩上,骆艺不禁笑出了声。

同样的地点,龙禹缓缓睁开眼,意识尚未恢复完整,看见那男子便龇牙咧嘴满脸凶狠,抬手想要接过赤雀,骆艺立刻将他的手给按了下来。

“子歌在呢,你不要命了!”骆艺死死按住龙禹的手,转头看了看不远处端坐着的水子歌。

水子歌眉头微皱,在身后两名侍女搀扶下起身,轻声道:“骆艺,你说吧。”

骆艺朝龙禹疯狂使眼色,直到他恶狠狠地瞪着那再次下手将自己迷晕的那男子发出一声冷哼,随即坐下。

骆艺回退几步缓缓坐下,试探道:“你伤好的差不多了吧?”

龙禹嗤笑一声转过头去。

骆艺嘴角微微翘起,笑道:“扛鼎平波劲是个好东西……”

龙禹蹙了蹙眉,回过头来,面前这女子还知道些什么?

骆艺微笑伸出手来,身旁那名男子从怀中掏出一个小药瓶递到她手中。她上前拉出龙禹的手,倒出三枚黑色药丸,龙禹眉头紧锁屏住呼吸,这味道,可比武痴身上那味道杀伤力强多了。

见他一脸嫌弃,骆艺走回坐好,打趣道:“郗城主我已经给过了,你若是不吃的话,我可不确定以后能不能和宋小姐同床共枕喽……”

骆艺话中有话,龙禹长舒一口气,窜猴儿说过,凡事不要急躁,不要生气,忍。

他捏着鼻子一口气将三枚药丸吞下,随即一声饱嗝在狭小房间里回荡,离得最远的三位女子纷纷捂住了鼻子,挥动衣袖将那股浊气给扇走。

骆艺摆了摆手,身旁那名男子朝水子歌躬身作揖随即走了出去,龙禹咬牙切齿,一拳砸在腿上。

骆艺严肃道:“老先生说的没错,你才是那个人,不过现在看来,你有点令他失望噢。”

龙禹嗤笑一声不予理会,不知道有个说法叫深藏不漏?就只许你炎都的人深藏不漏扮猪吃老虎,就不准我龙禹如此了?

“话不多说,咱们直接进入正题。帝渊,这两个字想必你不会陌生吧?帝渊中有龙脊,而我们把你留下的的目的,便是这帝渊龙脊。”

龙禹冷笑一声,好家伙,炎都能耐了,开始打起帝渊的鬼主意了,世人只知帝渊二字,却不知在什么地方更不知道里边究竟何种情况,眼前这名叫骆艺的女子,小小年纪,见识倒是不小。

龙禹不耐烦道:“让我干什么直说,办完大家各走各的。”

骆艺上前俯身凑到龙禹耳旁轻声道:“找到帝渊,带出帝渊龙脊。”

龙禹瞪大眼睛猛然起身,破口骂道:“你们疯了吧!老子上哪儿去给你们找狗屁帝渊去!你炎都那么大本事怎么不自己去找!老子不伺候了,爱怎么办怎么办!”

龙禹大步往外走,水子歌眉头微皱,身后两名持剑女卫双剑挡在他身前。这其中一位女卫的实力是知晓的,能和武痴硬刚,龙禹现在还是惹不起,无奈攥紧了拳头又只得缓缓松开,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仅此一个笑容便代表了天下最恶俗的骂声。

骆艺平静道:“时间不多,自己把握。”

龙禹苦笑摇了摇头,叹道:“动起了帝渊的歪主意,我看你们炎都也不长久了……”

听得不长久三个字,水子歌愤怒指向龙禹,重重咳嗽两声,骆艺眉头紧锁,回头狠狠瞪了龙禹一眼,他翻了个白眼,这可怪不得自己,谁先气的谁,不能仗势欺人吧?

骆艺从怀中拿出另一个小药瓶,十分精致,龙禹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嘴角微微翘起,这玩意,夏瑜该会很喜欢吧……

待到水子歌情况稳定些,骆艺微皱眉头,严肃道:“你们三个的死活,不过是三刀的事情,我想你是个明白人,只要你愿意,我们便可保你三人进出浣火域平安无事。”

龙禹瞥了一眼不屑道:“也不是不可以,我不要你们那么多白色红色侍卫跟着,碍眼,这两位姑娘我看着舒心,我要带一个保护我,既然能跟接下武痴一剑,那便是第一档末尾的高手,有她们在身边保护,我放心。还有,你得随时跟我保持联系,说不定我有用得着你们那些虾兵蟹将的时候。最后,如果我替你们找到了帝渊龙脊,你们要亲自把我们三个送回明城郗扶鱼身旁。这三点,办得到,咱们立刻启程不耽误时间,办不到,那就恕我无能为力了。”

骆艺回头看了看水子歌,一脸病态却又不失优雅且有一种病态美的水子歌用看泼皮无赖般的眼神看了看龙禹,随即不情愿轻点了点头。

水子歌招手,骆艺俯下身子,龙禹疑惑看着二人,不知在说些什么。

片刻之后,骆艺眉头微皱,上前严肃道:“你说的这些都可以满足你,不止如此,只要对寻找帝渊龙脊有帮助,什么要求都可以满足你。”

龙禹冷笑一声,不屑道:“这还差不多。”说罢起身往外走。

骆艺伸手将其拦下,平静道:“你可以带上你那个小跟班,宋小姐……必须得和我们待在一起。”

骆艺眼神躲闪,对水子歌的这个要求也是很意外,与龙禹交情虽不深,可也算知根知底,水子歌这般要求无非是强迫龙禹在限定时间内找到帝渊带出帝渊龙脊。龙禹看了看骆艺,苦笑一声,拍了拍她的肩膀,这姑娘心眼不坏,还算有点良心,倒是那身后的水子歌,龙禹已经开始有点讨厌她了,学什么不好,非要学万豪那般奸诈。再好看的皮囊,灵魂一旦偏离方向,美貌便没了支撑。

龙禹面目僵硬,只点了一下头。

骆艺招呼一声,那男子又走了进来,龙禹这次也是不气了,任由他在眼前撒下迷雾,随即晕过去,等到醒来该又是在那个巷子里吧。

宋时与呆呆望着天,龙禹伸手去牵住她,她抿了抿嘴,苦笑一声。对于水子歌的要求,她既不生气也不哀叹,只是关心龙禹接下来要面对的事情。

龙禹晃动小妮子的手柔声道:“在想什么?”

宋时与脸上波澜不惊,缓缓坐到龙禹身旁,四目相对,女子还是会似以前少女般脸红心跳。

她淡淡道:“以前觉得你和那幅画上的暗星公很像,慢慢的,从弧月城到明城,再从明城到弧月城,再到现在来到炎都,我感觉你正在一步一步向他靠近,宋一总说你和我们不一样,一开始我还不怎么觉得,就觉得你成天和宋一鬼混没个正形,渐渐的,我发现,你和我心中那个暗星公相差的也只有境界罢了,虽然你没有那般天赋,可那两把神器在手,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两把神器会在你手中,但我感觉你就会是这个时代的暗星公。我会对你瞒着我去面对危险情况而生气,你现在才什么境界啊,真当自己是暗星公了,自己心里没点数。我不会像那些小女孩一样,要你整天陪着我,我也不愿成为你的绊脚石,你有你要做的,我明白,你不说我便不问,如果你不说,最后又带着伤回来,我一定会生气。”

她又低声呢喃道:“那我还是宁愿你不告诉我,一旦你亲口对我说了,我怕你不是受伤就是没法活着回来见我。”

龙禹呆呆望着这平时不怎么说话的小妮子,看着她睫毛微颤,轻轻咬住嘴唇。他轻轻按了按她的手,安慰道:“死倒是死不了,可你得允许我血腥残忍一些,不过放心,不会让你看到。”

宋时与一把捂住他的乌鸦嘴,两滴泪缓缓从眼角滴落,在下颌悬挂片刻后才落到地上。

龙禹微笑着擦去她的泪水,她没有大哭,只是笑中带泪。

龙禹轻轻搂过她的肩,若是留她孤零零一个人,该会比死还难受吧。

第二日。

院外银白甲胄侍卫和浣火衫精锐皆已撤走,窜猴儿站在宋时与面前哽咽道:“神仙姐姐,咱们什么时候再见啊。”

宋时与俯下身子摸了摸他的脑袋,柔声道:“等你跟龙禹哥哥办完大事好不好?”

窜猴儿不懂这些大人们之间的事情,只对宋时与的话深信不疑,那便跟着前去办完大事,等到回来,一定要再尝尝神仙姐姐亲手做的糕点。

龙禹和宋时与四目相对,一个挥手告别,眼角微颤,一个面带微笑,目光坚定。

帝渊,龙禹已是记不得在什么地方,只知道当初是绵山古帝将自己送了进去。骆艺给了本古医书帮助龙禹找到突破口,云鸾驾车,龙禹端坐车厢内翻阅古医书,这种枯燥乏味的东西,不知骆艺是如何看得下去的,他只是翻了几页还未看清大致便已是困意来袭,出了城门不知去哪个方向,云鸾掀开布帘,眉头微皱,车厢内的龙禹已是抱着那本古医书进入梦乡,她无奈摇了摇头,只好停下马车等他醒来再决定去哪个方向。

云鸾等待之余,脑中尽力回想那日在院中与武痴史翰奇对招时对方那玄妙一剑,看似力道刚猛,却是故意留了几分力,云鸾不解,虽能勉强挡下那一剑,可其中玄妙,自己仍旧悟不得。她习多家剑术,对上武痴这般对手,便慌了阵脚,表面一剑略输一筹,可在剑招变化上,那短短几秒之间便已是惨败,只是奇怪那武痴为何在变化剑招之时意变形不便,且力道也丝毫未改变,这才是最令云鸾疑惑的地方,变化着的剑招当中又透出刀劲以及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若不是敌我阵营相对,云鸾也是想恭敬向那没个正形的武痴讨教一番。

等了许久仍未见车厢内传来动静,她微皱眉头回到马车边掀开布帘,只见龙禹端坐着,手里捧着那本古医书,只见他微闭双眼,先前本是看了几眼便昏昏睡去,现在却已是翻到了末尾,云鸾蹙了蹙眉,这家伙莫不是又睡着了吧。

“喂!”

听得云鸾开口说话,龙禹嘴角高高翘起猛然睁开眼来,轻轻合上手中古医书,挑逗道:“姑娘,你可以叫我的名字,龙禹,或者你觉得叫全名不方便,也可以叫我龙公子。”

云鸾嘴角略微抽动,身边有宋时与那般倾国倾城的姑娘,现在出来了竟开始沾花惹草?心里不禁怒骂一声混蛋玩意。

她一笑置之,不屑道:“喂,走哪个方向?”

龙禹撇了撇嘴,本来想逗一逗这个整天带着剑极其严肃的女子,谁知这般不解风趣,没有好心情,如何做事?

龙禹仍旧笑道:“云鸾姑娘,请往西边走,去细谷镇。”

窜猴儿早已是听了龙禹安排先回细谷镇打听,那何威虽不可饶恕,可他爷爷,还是有点意思,兴许从村民口中能得知一点关于他爷爷的消息,这古医书上记载的帝渊龙脊的说法便是由姓何的几位老者提出,至于是几十几百,或是几千年前的人,尚未可知,可只要是姓何,那便先从细谷镇着手。

龙禹手中古医书没有编撰人署名,就连骆艺也是不得而知,只知浣火域不止有上古巫术,更是有上古医术,骆艺毕生追求便是寻得上古医术或自悟更高明的医术。那由浣火域去到明城以南细谷镇的便是何姓居多,早前史鑫郗扶鱼口中所说姓何的怪人,上次去到细谷镇只遇到一个姓何名威的威头儿,人倒是挺怪,可毕竟不是龙禹想要拜访的那般怪人。

龙禹面带笑容探出窗外,在炎都待久了,空气都感觉有些污浊,出来后便觉空气清新神清气爽,心血来潮,豪迈道:“云鸾姑娘,可曾出过这炎都城?”

云鸾不予理睬。

龙禹厚着脸皮将身子探出车厢,用手中古医书拍了拍她肩膀,厚脸皮道:“云鸾姑娘,我龙某人可曾与你有过节?”

云鸾冷笑一声。

龙禹不罢休,“看你身手不错,能挡下武痴那一剑,是个好苗子,可惜了,跟在水子歌身边埋没了。”

云鸾眉头微皱。

龙禹嘴角微咧,这姑娘似是很在意与武痴对决那一剑。

“唉,那武痴也真是的,空有一身本事,就是不知道怜香惜玉。我这个徒弟呀跟陆七九待久了,误入歧途走了歪门邪道,还好有我,半路将他拉回正道,索性才二十出头,潜力非常大呀,不是我跟你吹,他要是用全力,你怕是不会在这里和我对话了,这也是让我这个师父头疼的地方,告诉他多次,让他慈悲为怀不要下杀手,他不听啊,火上心头便谁都挡不住,你们那个姓武的,哎呀,老惨了,被我这徒弟一指穿喉,只看见一个大窟窿,咦,实在血腥,云鸾姑娘,你见不得这般血腥的画面吧?”

云鸾终于开口好奇道:“一指穿喉留下个大窟窿?”

龙禹翻了个白眼,说了大半天,这姑娘就专注在这上边了。

云鸾眉头微皱,一指穿喉留下一个大窟窿。

玄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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