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星空璀璨，今日里，春风和煦，万里晴空，一碧如洗，斗儿大的太阳，孤零零挂在天上，得意洋洋，有些暖人。

齐州的春天，最是美丽，江水绿如蓝，花开美如画。

大大小小的公园儿里，挤满了踏青的人群，枝头小鸟儿叽叽喳喳，路上行人走走停停，白的、红的、黄的、粉的、紫的，各色的花朵身姿摇曳，频频点头向游人致意，人在画中行悠悠，花在画中笑呵呵。

不知是谁，惊叫一声，有些不可思议的来了一嗓子，说，有人杀了警察，而且还是在禁闭室里，怎么可能？

瞬间打破了某一个节点的和谐，周围的人像看待怪物一样，纷纷侧目，爱多管闲事儿，胆子又大点儿的老人，便出口制止，说上一句，年轻人，瞎说什么啊，杀警察在那可是死罪，咱齐州多年安稳，哪能出这种事儿嘛，小心祸从口出，引来了警察，定你个口吐狂言，乱我齐州民心，自找麻烦。

话音未落，身旁就又有人失态惊叫，说的话儿如出一辙，老人听了心里生气，心想现在的年轻人怎么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造谣生事的本事，都不用人教，无师自通，唯恐天下不乱，扭头寻找声音来源，想着再呵斥几声，惊叫声就像连锁反应一样，有少及多，由近到远，此起彼伏，像长了翅膀一样，迅速蔓延开来。

密室杀人本就是人们经常乐道的事情，离奇荒诞的案情总能吊起大家的胃口，更何况还是在禁闭室里杀警察的事情，消息里把杀人犯牛为乐传的神乎奇技，说他来无影去无踪，飞天入地无所不能，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双手沾满血腥，食人心喝人血，十足的大魔王，还给牛为乐配了几张长相恐怖看着就吓人的魔王照片儿，把老张的死说的匪夷所思，说老张在禁闭室的外间儿，睡的好好儿的，半夜里被牛为乐不声不响的给摄走了魂魄，掏了心下酒儿，喝了血当汤儿，惨不忍睹，不知哪里来的开膛破肚的死尸照片儿一配，胆儿小的人，吓的都不敢看，捂着胸口手打颤。

奈何魔高一尺道高一丈，牛为乐千算万算，就是没想到，步行街的警局早在十年前的杀人案后，就请了高人做了布置，专克妖邪，被困在禁闭室里插翅难逃，逮了个正着。

末了还说，请警局迅速将牛为乐就地正法，为民除害，以震国威，护我南平。

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千万，不大一会儿，整个公园人尽皆知，沸沸扬扬。

老人脸上发烫，一阵儿发红，尴尬的说不出话来，像路边的花一样儿，随风轻摇，却是唉声叹气。

被老人说了几句的年轻人，这会儿有了底气，便来到老人身旁，一脸的嘲讽，显摆的说道，老东西，瞧给你能耐的，以为比别人多活了几年，就可以不问是非，居高临下，随意对人说三道四么，您那，就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儿，大好的岁月都活到狗身上了，赶紧回家待着去吧，别出来丢人现眼，惹人烦。

老人灰头土脸儿，无言以对，佝偻的身形，混在人流中，灰溜溜的离去，心里还是有些难以置信，嘴里喃喃自语，造孽啊，造孽啊，现在的人胆子都那么大了么，活了大半辈子了，前一次听说这种事儿，还是在十年前儿，闹得满城风雨，人心惶惶，如今又来，哎，警察都朝不保夕，老百姓还能安稳的过日子？世风日下啊，世风日下。

至于那些个荒诞的说法，别说老人不信，就是那些个年轻人，也只当是奇经怪谈，茶余饭后拿来笑谈，大家高兴，乐意听，气氛就热闹，朗朗乾坤哪来的鬼怪，谁信呢。

一路快走，临到家时，已上气不接下气，顾不上喝水，边喊着自家的老婆子，边颤颤巍巍的打开电视，就看到电视上，齐州的警局正举办警情发布会，正在讲话的人，老人认得，是经常在电视上公开露面儿的齐州警局的局长赵浩南。

老人激动，这个局长赵浩南，土生土长的齐州人，早年参军就在队伍上大名鼎鼎，是个干净利落有股子锐气的人，仪表堂堂，正气凌然，自带气场，给人一股莫名的安全感，老百姓们私下里，都喜欢。

慢慢的街头巷尾就流传，说赵局长之所以从队伍上来到咱齐州，正是因为那一桩步行街警局杀警察的案子，让宣都的大人物们，对齐州警局原来的那些人不满意，失去了信心，才紧急把赵局长调来了齐州坐镇，震慑宵小，给齐州的百姓一方安稳，说的有鼻子有眼儿，街坊邻居们都信。

赵局长也不负所托，这些年在齐州百姓的心目中，口碑极好，各地警局的办案效率比之十年前，有了很大的改善，齐州的风气也焕然一新，百姓们认可，对他深信不疑，都说齐州好福气，人杰地灵，出了一个人物，将来必定前途不可限量。

再无人说起，赵局长来的时候有多年轻，那些个撇着嘴说毛都没长齐的，嘲笑靠脸办不了案的，统统闭了嘴。

齐州的老说书人，还给赵局长编了一小段儿，茶一喝，惊堂木一拍，大喝一声道，仪表堂堂，正义凛然，执法如山，维护一方，各位看官，今儿咱要说的就是，我大齐州警局的赵局长，响名赵浩南，一点浩然气，千里寄南平……

在齐州的说书馆，此段儿一出，必定满堂彩，虽不及警神程景天在中州达伦的家喻户晓，但齐州人觉得没两样儿，一个警界传奇，一个后起之秀，都是他南平的骄傲，齐州百姓的福分。

老人稳稳了心神，到了杯水，盯着电视看，连老婆子来到了身边都没注意，就听电视里的赵局长开门见山的说，“大家好，我是赵浩南，我相信此刻好多人正在通过电视、广播以及网络关注着我。”

呵呵一笑，令人如沐春风，正在看警情发布会的老人，跟着会心一笑，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赵局长一笑，就给大家吃了一颗定心丸，天大的事儿，大家见笑心安，天踏下来，有赵局长顶着，瞎操心个啥，老老实实该干啥就干个啥，别添乱就成。

赵局长说，“当前各种渠道流传的步行街警局杀警案，均系谣言，请广大百姓们，不必恐慌，不要相信，也不传播，一切以齐州警局发布的信息为准。”

老早就起了床的老吴，拿到今天的报纸一看，就没了出摊儿的心情，半路折回，顺带着在村头的李记熟食店切了半斤熟牛肉，打了半壶散装老酒，惹得铺子的老板半大老头儿老李，还以为老吴抽了风，大老早犯病喝闷酒儿，就顺带的打趣了句，老吴，一大早儿就打酒儿备菜，这是出门儿遇喜，有贵人来啊。

老吴脸色越发难堪，嘟囔了一句，赶紧办你的事儿，哪这么多罗里吧嗦。

老李讪笑，老吴变了个人儿似的，连句玩笑都开不起了。

老吴瞪眼取酒，转身走人儿，一瘸一拐，走的比往常快了不少，回到家就打开了那台老旧的黑白电视，摆上了酒菜，放了俩杯子，一口老酒下去，就觉得心里头滋滋啦啦的响，借酒消愁愁更愁，嘴里骂道，大清早的，哪来他娘的喜事儿，贵人没有，坏事儿不小，大清早喝酒，哪个不是闹心才解闷儿，狗日的老李，话儿都不会说，还做他娘的开门的生意，趁早关门儿大吉。

此刻，听了赵局长的话儿，老吴一大早看到牛为乐杀警察的新闻后，揪着的心就放下了一半儿，小牛又不傻，还是他西云军的兵，怎么可能干那种糊涂事儿，西云的兵个个都是顶天立地的好男儿，保家卫国护天下，那些个无良的王八，净瞎说。

心里一缓，伸手就夹了片儿熟牛肉，往嘴里一放，嚼得有滋有味儿，说了句，小牛啊，你千万可别给咱西云军丢人儿，否则他老吴可不待见，丢不起那个人儿。

举杯对空椅，不用白发人送黑发人，就好。

一口老酒，顺喉而下。

电视里，传来赵局长的声音，他说，“昨日步行街警局有两名警察死于非命，但并非传言所说，经警局初步侦查，死者张为民，生前与犯罪嫌疑人牛为乐确有身体接触，尸检报告显示，因双方纠缠时动作过激，张为民系打斗中突发心梗而亡，非牛为乐直接击杀，死者伍涛在案件侦破过程中不慎触发不明爆炸物，意外身亡，此案案情并不复杂，主要焦点还在张为民和牛为乐身上。”

盛世集团齐州分公司的总裁办公室里，宴平乐举杯品茶，听了赵局长的话，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牛为乐是走了狗屎运了，暗夜的手段一波接一波，杀人不成，栽赃嫁祸再舆论造势，浑水摸鱼都没成。

不过，这个暗夜还真行，能上厅堂动真章，也能背地里胡搅蛮缠，做事不择手段，哪像堂堂正正的杀手，就是真小人。

这局面儿，如他所愿，昨晚一语成谶，今日就应了验。

宴平乐苦笑一声，上好的茶水一饮而尽，不是不想细品，只是觉的这样才畅快，大口喝，解渴。

手拿文件夹，站立一旁的邱丹，沉默不言，还以为宴平乐在替牛为乐可惜,她与牛为乐虽无深交，而且还对牛为乐的行踪有些怀疑，但心里还是替牛为乐有些惋惜，死罪可免，活罪还是难逃，一个十年八年的刑罚跑不了，再无可能与自己有所交集，所有恩怨纠缠，轻轻一叹，烟消云散。

就听赵局长继续说道，“目前警局掌握的情况来看，犯罪嫌疑人牛为乐人生经理简单，并无犯罪前科，事发前一天，在欢乐KTV因误会与工作人员发生冲突，被步行街警局押回待审，步行街警局张为民当日与牛为乐接触后，下午行为有些异常，当晚主动置办酒菜，与犯罪嫌疑人牛为乐，在禁闭室里喝酒聊天，到了深夜就发生了本案。”

欢乐KTV梅子的办公室里，梅子和豹子听了赵局长的话，对视一眼，牛为乐的事果真有了转机，长吁了一口气，。

今晨，听闻了疯传的消息后，豹子一大早就赶了过来，陪梅子姐吃完早点后，两人就一直在喝茶。

梅子与五爷昨晚一番折腾，今晨的气色有些不佳，但比昨天早上要好很多，闲来无事，为了调节气氛，就开起了豹子的玩笑，她说，豹子，难得你这么关心一个外人，难不成真如五爷所说，牛为乐跟你有莫大的关系？

豹子喝了口茶，一笑刀疤就弯曲，有些狰狞，慢慢说道，姐，五爷开我玩笑，您就别拿我开涮了，我呢，见到了牛为乐，就想起了龙哥，姐您也知道我，就喜欢打打杀杀的，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这么好的兄弟，虽说是不打不相识，仅有一面之缘，可我就是稀罕他，你非要让我说个清楚，我嘴拙也讲不明白，反正就是相见恨晚。

梅子轻抿一口茶，微微一笑说道，行了，你说不明白，姐也不再问，等牛为乐到了监狱里，咱们再求五爷想办法，称了你的心愿。

一声“好来”，豹子笑的开心，一茶代酒，举杯一敬，一饮而尽。

梅子释怀，轻轻起杯，说了句，祝你们兄弟俩早日把酒言欢，痛痛快快的喝了个见底儿。

赵局长说，“本案证据中，虽然无目击证人，也无现场监控，但犯罪嫌疑人牛为乐首次审讯的供述流畅自然，且前后多次供述稳定，同时现场勘验笔录和各样物证均与牛为乐的供述相吻合，为了尽快破案，我们齐州警局一定会加大侦破力度，详细核查张为民和牛为乐两人的案情，以及不明爆炸物的来源，请齐州的老百姓放心，我们南平的律法森严，我们齐州的警局执法如山，绝不冤枉任何一个无辜之人，也绝不放过任何一个犯罪分子，我赵浩南在此承诺，一定会将此案查个水落石出，还两位死者一个公道，给全齐州的百姓一个交代，以实际行动杨我齐州警威。”

一字一句，铿锵有力，言出法随，如九霄神雷，炸响百姓心头，驱散了笼在心头的阴云。

一句“谢谢大家”，抬手敬礼，现场掌声又如雷。

齐大计算机系女生寝室，四个美女齐鼓掌，喜极而泣，为老黄牛高兴，为赵局长喝彩，好一个男女老少皆喜欢的齐州万人迷。

四女早上惊闻噩耗，难过非常，特别是魏君倾，待在宿舍里，早饭都没吃，蒙上被子悄悄的流了泪，三人不知如何开导，反倒是何之水，也跟着湿了美目，心有戚戚，面露凄凄。

如今听了赵局长的言辞，四女悬着的心，已然放下，不死就好，活着就有希望，那个有些仙风道骨，笑起来让人温暖的老黄牛，还在。

九叔闻言，拳头紧攥，好一个牛为乐，难不成还有三头六臂不成，比鬼都难缠的暗夜，一而再，再而三，栽的彻底，输的难堪。

从齐州机场开往市区的一辆车上，始终闭目养神的一位老人，突然睁开了眼睛，目露精光，喃喃自语，要起大风了，但愿一切都还来的及，祸不及天下苍生……

坐在身旁的程雪疑惑的问道，爷爷，今天风和日丽的哪来的大风？

老人慈祥，轻轻一笑，有些疼惜的说道，雪儿该找个好人家了，呵呵。

程雪脸微红，娇嗔一声，爷爷！

西云军军团长魏建军，远在千里问肖万，狗日的牛魔王，脑子咋想的？

肖万撇嘴挠头，一脸的嫌弃，丢人儿，乱弹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