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下午的时间,牛为乐都无聊的躺在病床上,盯着天花板,想着早上发生的事情,就觉得有些荒唐,一切都如做梦一样。
他是怎么都没有想到,一个正常不能再正常的简单查房,最后却是尴尬收场。
从牛为乐怀里下来的慕婉秋,眉角挂冰霜,红着脸二话不说,拉起姬瑶,直接到了病房门口儿,若不是情况不允许,牛为乐能想像的到,她必然会甩他一耳光。
站在病房门口儿,慕晚秋背对牛为乐,只等陆通一声令下,便在刑雨的监视下,跟着战战兢兢的明亮他们一起,出了病房,临走时只有姬瑶还回头看了一眼,带着满脸的幽怨,面有不甘的被穆晚秋和瞿凝香一起拽出了病房。
牛为乐被姬瑶的那一句话儿,弄的尴尬异常,就差找个地缝准进去躲一躲了,放开慕晚秋后就一只低着头,始终未敢再看她们一眼。
病房里就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陆通凝视了牛为乐很久很久,最终拉了把椅子坐在了牛为乐的床前,面无表情的沉声问道,“牛为乐,你自己说,我陆通待你如何?”
牛为乐嘿嘿一笑,右手放在胸口处,面带真诚的说道,“陆局长待我不薄,有救命之恩,如同再造,我牛为乐还是那句话,大恩不言谢,心里有!有朝一日,陆局长用得着我牛某人时,定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对于牛为乐的回答,陆通非常不满,他直直的看着牛为乐,好像他牛尾乐的脸上长了花一样儿,他看的很仔细,很仔细,试图从牛为乐眼睛里找出一点蛛丝马迹,可他失望了,牛为乐的眼神澄澈,并无半点儿闪烁,这让他内心又有些高兴,至于牛为乐的马屁话儿,他还真看不上,可是他牛为乐眼睛里的真诚,作不得假。
他不相信,年纪轻轻的牛为乐,演技能够做到让人无可挑剔,不着半点儿痕迹。
为此,他陆通深感欣慰,眉头就是一舒,语气稍有缓和的问道,“为什么要瞒着我?”
牛为乐放下手坐直了身体,直直的看着陆通的眼睛说,“陆局长,我是练武之人,身体的承受能力和恢复能力,昨晚我已经说过,很好,比普通人好很多,但是,我也只能大概的感觉到身体的状况,并不能精确的判断出体内各个器官的精准指标,还得通过医院的仪器来测量,要不是慕晚秋不小心道破了天机,我都还蒙在鼓里,并非有意相瞒。”
陆通与牛为乐直视,突然杀气逼人,对牛为乐的回答,他非常不满意,在他的想法里,就算是牛为乐的身体恢复能力超强,也不可能一夜之间,由垂死挣扎恢复到一切如初,若是如此,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昨日上午,他牛为乐的伤势,很可能是装出来的,可他看着牛为乐的说话儿时的表情,又不似在说谎,就有些不敢确定自己的想法儿。
他必须要弄明白牛为乐的真实情况,否则他心难安,费了这么大劲儿帮助牛为乐,到最后连他牛为乐的底细都摸不清楚,稀里糊涂蒙在鼓里,就有点儿荒唐儿戏了,于是他穷追不舍的问道,“昨日上午,我亲眼所见,你伤势严重,还喷了我一身血,这齐州医院的医生都给你下了病危通知书,即使你自身的恢复能力再强,也不可能一夜的功夫就正常了,我陆通可不想做那任人愚弄的傻子,希望你如实回答,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牛为乐面不改色的说,“陆局长,自进警局,连日来,我水米不足,还饱受折磨,身体早已虚弱不堪,精神状态更是萎靡不振,昨日强撑本已是强弩之末,又挨了宋竹那么些重拳,拼着最后一口气将宋竹顶了出去,当时不死,已然命大,换个常人,估计也撑不过宋竹几拳。我不敢说我功夫有多高,你可以问豹哥,他见多识广,一个绝顶高手的称号,他还是给的出的。”
顿了顿,牛为乐无奈一笑,唏嘘的说道,“昨日那一口老血,说是受伤也行,说是我主动吐出也可,因为那是我运功疗伤后,将体内淤血排出的一种方式,不巧儿,刚好喷在了陆局长身上,对此,我十分抱歉,让您遭了秧。不过话说回来,那个时候,也是我整个身体状况最差的时候,说是生死一线,也不为过,就是一口气吊着,一个不慎泄了那股求生的劲儿,立马就会撒手西归,可若是撑过了那段时间,体内淤血已被清楚,经络畅通,再恢复起来,自然就会一日千里。当然这中间的时间,有长有短,还得看自身的身体恢复能力,我应该是比较强的那一种,可您也知道,再好的身体,恢复起来也不能一蹴而就,而且那个时间段,你来我往的,根本没给我调养的机会。所以,昨日我的状态糟糕到了极点,我对自身的感知能力,也降到了最低,不客气的说,这回还真是老天赏脸儿,放我一马,不然,现在想跟陆局长说个话儿,就只能托梦了。”
说道这里,牛为乐嘿嘿一笑,有些自嘲,他本想说个玩笑话儿,来调节下气氛,可陆通并没有什么反应,依旧杀气绕身,两眉紧皱,双眼犀利的看着他,仿若要直插他牛为乐的内心,将他看个清楚明白,一览无余。
牛为乐无奈,双手一摊,耸了耸双肩,只好又说道,“至于您说的那个病危通知书的事儿,我就不清楚了,昨日我来医院,好不容易有了空暇时间,就一直凭着那一口气儿,全力的运功疗伤,无暇分神,不论是医生诊治,还是各种检查,我都不知情,连个眼睛都没睁。陆局长,您那,要是不信,反正医生跑不了,您可以找他们问一问,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一问便知!”
陆通并没有接牛为乐的话儿茬,他面露思索,仔细的琢磨着牛为乐的话儿,牛为乐说的很仔细,也很慢,他清楚练武之人确实不可常理度之,这些年他自己听过的,接触过的,能人异士,大有人在,但是如牛为乐这般情形的,还是头一次遇到,但不管怎样,自己都要慎重再慎重,真也好,假也罢,必须要弄清楚,做到心中有数。
自己与欢乐集团的豹子频繁接触,一定瞒不过叶寒,只要他陆通没有把柄落下,他就不怕叶寒,私人关系好算不得什么错儿,他叶寒还不至于拿这事儿做借口,打压他陆通,瞎子点灯白费蜡而已。
可牛为乐不一样,瞧着目前的情形,若是将来,他成了五爷的手下红人儿,自己与欢乐集团的关系,和这些年的往来,早晚会被牛为乐知道,一旦他有问题,后果不堪设想,他陆通,必然万劫不复!
牛为乐平静的看着陆通,等待着陆通的回应,他清楚的知道,陆通并不好糊弄,自己刚才的话儿,虽然说的好像是那么回事儿,可仔细琢磨起来,还是有些经不起推敲的地方,他只能把不能说的,归结为自己的功夫了,他陆通信最好,若是不信,就尽管去调查,可是功夫的事儿,谁说的准?同一套功法,千人千道儿,一个师傅教出的徒弟,领悟的能力也有高下之分,学出来也不尽相同,一笔糊涂账,谁也掰扯不清!
陆通突然呵呵一笑,浑身气势一泄,让牛为乐有些不适应,还未待牛为乐有所反应,陆通就对牛为乐说道,“你说的对,虽然我不知道你们这些功夫高手,到底是什么样的身体构造,可是有医生在,谅你说不了慌,你放心,我会找医生核实的。”
牛为乐“嘿嘿”一笑,一字儿一句,说的铿锵有力,他说,“陆局长如此最好,我牛为乐求之不得!”
陆通轻笑一声,站起身形,说了一句,“好,既然你牛为乐如此笃定,也不怕我与明亮当面核实,那我也不嫌麻烦,择日不如撞日,现在我就去隔壁找一趟明亮,相互印证一下,我相信对你我来说,也无伤大雅,反而会更好!”
说罢,陆通转身就走,到病房门口的时候,回头又看了一眼牛为乐,意味悠长的说道,“我最后再说一遍,请你如实的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半点假话我都不想听,若是等我回来,发现你所言与事实不符,别怪我陆某人翻脸不认人,心狠手辣的事儿,不是只有别人才做得出,我陆通也行!”
牛为乐就嘿嘿一笑,从容的从床上下来,站直了身体,双手一作揖,躬身到底,而后坚定的说道,“陆局长放心,您就是再问我一万遍,我也还是那些话儿,反正我也跑不了,就在这里静静等你回来,若是我牛为乐有半点儿瞎话儿,都不用您动手,我就在这屋里,以头撞墙,血溅当场,以谢您这些天的活命之恩。”
陆通不再说话儿,转过身就真的出了门儿,牛为乐站立当场,目送陆通离去,心里毫不介意,若是陆通能轻易地相信他的话儿,那才是见了鬼,他从内心里希望陆通能够找到那个主治医生明亮,认真地核实一番,核实的越详细越好,只有取得了陆通的完全信任,下一步的路才好走,想要做的事儿,才能顺利,事半功倍!
其实,牛为乐心里也迷惑,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明亮要给他开具一份病危通知书,是想瞒过谁?瞒过警局,还是瞒过他牛为乐,目的又何在?
难不成这个明亮,有问题?
想不明白的事儿,牛为乐也不费那心思,直接就躺在了床上,他相信只要等陆通回来,一切都会迎刃而解!
正想着,病房的门儿,被推开了,牛为乐本能的以为是陆通回来了,可是也太快了,刚走一分钟都没到,就转头看去,却发现来人是步行街警局的局长叶寒。
只见叶寒脸色并不好看,不待房门全开,就三步并两步,风风火火的来到了牛为乐的床前,一屁股就坐在了陆通刚才做过的椅子上,也不说话儿,只是皱着眉头,看着牛为乐。
牛为乐有些莫名其妙,尴尬的笑了笑,小心翼翼的问道,“叶局长,您这是?”
就听叶寒皱着眉头说道,“你得出院了!”
牛为乐略一沉吟,便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上午医院发生的事儿,肯定没有瞒过叶寒,从目前的情形看,他牛为乐也确实没有待在医院的必要了,可他还是心有不甘,折腾了一大阵子,半点儿收获都没有,还引起了陆通的怀疑,实在是得不偿失。
见牛为乐沉吟不说话儿,叶寒有些揶揄的接着说道,“怎么了?舍不得那三个老相好?”
牛为乐尴尬的一笑,没好气的说道,“叶局长,你要是这么说,可就没意思了。我就是有些不甘心,费了那么大劲儿来到这里,灰溜溜就走,不是我牛为乐的风格!”
“哎......”
叶寒叹了口气,往后靠了靠后背,仰着头说,“不甘又如何?人家又不傻,再待下去有什么意义,还不如早点判了,也好早日出来,实施接下来的计划。你知道吗?现在事情越来越复杂,就在昨晚,我们夜探老张的院子时,竟然遭遇了对方的袭击。”
牛为乐大惊,两眼猛睁,脱口而出,“还真是胆大妄为啊!”
话儿落,杀气生,叶寒只觉周遭儿,骤然变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