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这沿途官道,绿意盎然,微风拂过,清爽万分
晌午之时,这客栈的店小二远处看到一马车缓缓行进,可这驾车的竟是一绝色女子,“想必肯定是大户人家子弟。“
不一会赵文渊与念卿来到此处歇脚,此次行程赵文渊从未有过隐藏身份的想法,因此对于丁香就无需隐藏了,不过若是出了北地能第一眼就认出这白鹿的人恐怕不多。
“小儿,给我们找个偏处。在来牛肉二斤,烧鸡一只,红茶一壶。”因为丁香的存在,他们一进客栈,便引来无数的目光,虽说并未隐藏身份,但是因一只奇珍异兽而被万众瞩目的感觉也是让人万般不自在,不过却有一人并未如此,只顾低头大快朵颐,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他们。
好算找到了一个偏僻的位置,赵文渊以身体把小丁香挡住以后,这炽热的目光终于少了许多。
赵文渊摸了摸丁香的小脑袋。“这出了北地你倒是能吸引不少眼光,指不定哪天就被人偷走了。“他又在忽悠这小白麋了
丁香只是把头放在他的膝盖上,享受抚摸,对于此种言语,已是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过了一会,赵文渊自找没趣,进而边等着小二上菜,边观察着那客栈里的歇脚之人。老幼妇孺,江湖草莽,应有尽有。
“你看你右手边靠墙的年轻人,一身读书人的打扮,青衫白袖,想不到却是外儒内反,真不知那副样子是刻意为之,还是天性如此。“念卿盯着那个年轻人说
赵文渊目光转换,只见这年轻儒士,左手一只油腻的烧鸡腿,右手更是同时将几片牛肉拿起,对着那叠蒜泥一和弄,张开大嘴,囫囵吞下,全然不顾形象,衣衫面庞更全是油渍,宛若饕餮。这哪里像是个读书人,分明就是饿极了的草莽野汉,若不是那明显的儒生意气,赵文渊都要以为他是装出来的了。
“有意思。”赵文渊不禁瞪大了眼睛
“你在看他左手虎口上的老茧。”
虽说赵文渊并未习武,但毕竟在边关长大,父亲又是军中大将。一眼便看出那虎口老茧,绝非长期从事农活形成的,而是长期持刀砍杀震击虎口形成的。
“右手持笔,左手持刀。难不成是想做那文可治国,武可安邦的两全之人?若是成了,那就真是前无古人了。”赵文渊摸着下巴感慨道
不一会,赵文渊要的肉食已然是上全了,也就不再去看那年轻书生。
可谁知,这年轻书生吃完了手里的鸡牛之后,咂了咂嘴,撇了赵文渊这卓一眼,竟是大步走了过来,随便搬了个木凳,坐在了赵文渊和念卿的旁边,笑眯眯着的看着他。
“不知这位小哥能否赏点吃食,刚才那些肉食还不够塞牙缝的呢,全当偿还刚才在下白给二位看那么多眼了。”那年轻人用衣袖抹了抹那油腻的面庞。
近看这年轻人,若是脸上的油腻抹掉,必然是一个白面小生,五官清秀,虽说这言语态度全然不像是一个读书人,但这身上常年浸染诗文古籍留下的气质是怎么都抹不掉的。
“若是本公子说不呢?”赵文渊淡然的看着那油腻的面庞,只见那年轻人似有不甘,气势陡然一变,刹那间全无书生意气,锋芒毕露,如刀出鞘,大有天下人等不过如此的狂傲之气。
念卿的手不知不觉也是握到了剑柄上,眼神冰冷,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宛如一具尸体。
峰回路转,那年轻人似乎是想开了一般,叹了口气,便转过身就要返回自己的那张桌子。
只见赵文渊忽然开口“且慢。“”小二,再来两斤酱牛肉,一只烧鸡,一碟白肉。快些上菜,钱少不了你的。”
“得嘞,这位爷稍等啊。“这店小二也是赶去催促后厨了。
在一转头只见那年轻人已然坐在刚才的位置,面对着赵文渊咧嘴笑着,方才那摄人的气势全无,
“我就知道小哥会答应的嘛。”
“敢问阁下大名。”
“姓顾,单字一个里”他的目光忽然转到了丁香身上。
“白鹿?小哥想必是那位镇北王的世子了。传闻世子赵文渊自出生起至今很少离开北地冻土,想必此次南下也是为了那白鹿洞书院了吧。”顾里似有所思。
“正是如此,不知顾里先生有何高见?“赵文渊的直觉告诉他眼前的人似乎有什么想对他说的
“高见到谈不上,只是看着小哥请我这些吃食的份上,只想提醒小哥一句话而已。
须知这龙据中原,统领八荒,壮志未酬,野心犹存。凤据江南,择良木而栖,虽未大有动作,但亦有所图。百十年来唯一的变动便是北地出白鹿,事已至此,白鹿下江南已是大势所趋,可若是不知所图,胸无丘壑,小哥此次南下便是如履薄冰,一不留意就是出师未捷身先死的下场啊!”
念卿此时已然对眼前这人起了杀心,毕竟从始至终此人动作皆是让人难以看穿,更是说出如此言语,难免让人觉得其不怀好意。
在北地之内有赵文渊有北地百年气数护身,赵腾边军存在,他做为一个藩王世子可是无人敢惹,但这出了北地,想让他死的人怕是能从这里一直排到长安城头。
所以念卿不能也不敢让如此威胁存活下去,毕竟只有死人才是最安全的。
赵文渊看着念卿,已然是默许了她的想法。空口无凭说出这些话自然是不能让人信服的,若是真有本事,那就看一看好了。
只见念卿与顾里二人瞬间消失在这客栈之中,而后百里开外的林间一声巨响炸出,赫然是念卿的剑与那年轻人的刀进行了第一次碰撞。
念卿持手中之剑,气势愈发寒冷,宛若凝霜。她手中之剑却是唯有剑柄,不见剑身,唯有剑影。
“传说名剑承影,唯有白昼黄昏交错刹那方可见其剑身片刻,有影无形,是为承影。此剑非精致优雅之人不可得,小姐此刻的情绪,可不是精致优雅之人应有的啊。“那年轻人笑嘻嘻的对念卿说道
念卿不语,再度拔剑,只见瞬间周围数十颗树木拦腰而断,一道无形剑气直逼顾里面门,就当那逼人剑气马上要滑过那顾里身前,将其如草木一般拦腰斩断之际。却见其左手忽的出现一把长刀,作势一挥,那逼人剑气竟是瞬间消失在这天地之中,恍若从未出现一般,不带走一片云彩。
我自胸中有丘壑,左手取山川。
只见那顾里作势向前一蹬,眨眼便出现在念卿右侧,一刀挥下,如力劈华山,势不可挡。念卿抬手,无形之剑承影便与那不知名长刀碰撞在一起,霎那间罡气飞舞,刀光剑影,风云变色。就在两人僵持不下之际,念卿背后忽然出现一暗淡人影,与其长相竟是七八分相似,见那人影也是握住剑柄,念卿剑意竟然陡升一倍不止,承影剑鸣大盛,原本五五之分的碰撞,念卿竟是瞬间就进入了压倒般的优势。
青年顾里身下的土地竟是瞬间寸寸炸裂开来,连忙提气抵挡,但念卿亦是步步紧逼,怎可能给其换气的机会,更是以势压人,青年更是不低,一不留意那无名长刀竟是险些脱手。
如此天赐良机念卿怎么可能放过,只见她手持承影,一股作势,誓要将眼前之人一剑刺穿,就在此时,那青年身后亦是出现一人影,无色无形。那人影身处手,轻描淡写的摸了无形之剑承影一下,竟是让承影瞬间脱手,念卿虎口瞬间崩裂,血流不止。
只见一剑柄横空立于不远处的草地之上,犹可看到那无形剑身竟是嗡鸣不止,仅此一击,威力可见一般。
念卿浑然不顾伤口,骤然后退,将承影拔出,再度握住剑柄,势要与眼前的青年于此分个生死。
顾里却是收刀摇了摇手,“不打了不打了,算是我多嘴好吧,就不该和你家公子说那些话,不过我说的都是实话啊。”
见念卿竟是又提起了剑,顾里连忙摇头“不说了不说了。女侠大人有大量就绕了小的吧。”
“你到底是谁,这整个汉室王朝统辖国土都没有一个姓顾的用刀世家,何况还能识这天地气数。“念卿直言道
顾里竟是有些哀愁,“顾里顾里,无非就是希望此生能够荣归故里罢了,哪有你想的那么复杂。恕我最后多嘴一句,你那法身,还是少用为好,当不得哪天就要反噬其主。”
“我的事,不用你管”念卿冷哼一声。
承影重归剑鞘,转身离去了。念卿也知道,若那年轻人方才对她有点半点杀心,她的下场恐怕就如这脚下炸裂开的泥土一般,死无全尸了。既然是他手下留情了,那她自然也就没有必要不识抬举,一心求死了。
那青年顾里,向西边望着,我虽为顾里,但故里已是不存,又何来荣归一说呢?这普天之下,何处得以为家?
赵文渊睁眼看着那眼前已然凉透了的肉食,抚摸着丁香的小脑袋。那小白鹿向刚才发出巨响的方向眺望,似是有些担心念卿的安危。
“放心好了,我和她的气数可还没有断呢。“赵文渊安抚着小白鹿,继而转头对那店小二吆喝道
“小二,给我开俩个单间,今晚要在你这住宿。“
夕阳西下,赵文渊和丁香皆是等的有些昏昏欲睡,仍是强打起精神,望向客栈外面。等了许久,也是没有等到,不知不觉的爬在桌子上,睡着了。
赵文渊再次睁眼已是在这客栈的客房中,已是深夜,他睡眼朦胧的向那烛光处望去,只见念卿难得的将那名剑承影放在烛光之下,痴痴的望着。
感受到了他的动作,回过头“你醒了。”
赵文渊看着那被纱布包裹住的右手,“受伤了?没打过那小子?“
“他比我强,仅此而已。“即使输了,也能看出她那股强烈的韧劲儿。
“胜败乃兵家常事。“赵文渊安慰她
她转过身去望着那朦胧的月色“若是他对我们有杀心,我们两个早就躺到棺材里去了,你还上哪去说这风凉话。”看来念卿对这安慰很是不满,毕竟这才刚出北地不远,就遇到了如此人物,若是南下,来自朝廷的,赵腾以前的仇家,摆在台面上的还有没上台面的,比比皆是。
现在念卿也不得不怀疑,此次南下。她到底能否护其周全,对赵腾的允诺还能否实现?
赵文渊看着她那愈加迷茫的样子,似乎有些愧疚,却也不禁有些担心。
他站到她的旁边,轻轻的拥着她。
一言不发
今夜,无人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