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壶落地声惊动守卫,惊动了所有人。
钱天志、冷子杜和宗庆相继赶来,地上的尸体让他们不明白,为什么会死一个和整件事毫不相干的人。
所有人都看着丁不忧,等待他的解释。
因为恐慌是种很容易传染的情绪,有一个人害怕了,所有人都会害怕得要命,害怕得要杀死所有人。
冷子杜的虎爪已经套在手上,随时都会在某人胸前留下一道致命的爪痕,钱天志的十丈江湖也已剑风鼓荡,宗庆抖出了八量尺。
楼下,黑衣守卫团团围住,一只蚊子也飞不出去。
“丁不忧,你该给我们一个解释。”冷子杜问道。
“解释?什么解释?”
丁不忧抓起酒桶抱在怀中,酒的味道并未因死人有任何改变。
“你来之后,相继死了两个人。一个厨子、一个侍女,谁知道下一个,会不会就是我们?”冷子杜问道。
“你倒是个善人。”
“我是杀手。
“珍惜性命的都是善人。”
“看来我非得做一次善人了。”
“是的。”
冷子杜将虎爪收回肩膀,翻动秦霞的尸体。
“我劝你最好别碰那具尸体。”丁不忧道。
“蛇心涎。”冷子杜道。
“你也是个用毒高手。”丁不忧道。
“我不用毒,但我懂毒。”冷子杜道。
“懂毒的人却不用毒,实在可惜。”丁不忧道。
钱天志的十丈江湖安静了,他有话要问,很重要的话。
“丁不忧,你来七子楼两天,一点线索都没有?”
“都是些没用的线索。”
“没用的线索,也是线索。”
“好吧,既然你们不怕死,又不怕杀错人,我可以告诉你们。”丁不忧说道:“真凶,就在你们中。”
“果然是没用的线索。”冷子杜道。
“没用的线索却是最好的线索,起码,你们知道了真凶就是钱天志、冷子杜和宗庆,对了,还有花心和尚。”丁不忧道。
“什么?”
这句话从三个人口中同时说出,只有花心和尚不露惊讶。
他相信丁不忧,因为他是丁不忧的朋友。
丁不忧,从来不会怀疑自己的朋友。
“袁佑之房门上有一滴香油,厨房里的香油。”丁不忧道。
“蒋林死时,我们都去过厨房。还有厨子和守卫,以及打杂的小厮。”钱天志道。
“没错。可知道锦盒放在哪里,只能在你们中。”丁不忧道。
“我们又如何知道?”冷子杜问道。
“密道。”丁不忧道。
“你知道密道?”宗庆道。
“我不仅知道密道,我还知道,你们中,有人知道整条密道走向路线,才能轻松拿走钥匙。”丁不忧道。
“有些话,不能乱说,会死人的。”冷子杜道。
“你们希望我说,又害怕我说。那我说,还是不说?”丁不忧道。
“说下去。”钱天志道。
“既然你们想死,我只好说下去。”
丁不忧狂饮一口酒,将肚子鼓得老高。
在说很多话前,总要喝点东西,才不会胡言乱语。
“就从死狗说起。”丁不忧道。
“死狗来源至今查不出。”冷子杜道。
“当然查不出。因为是从密道里出来的。只有从密道出来,才会查无痕迹。你们彼此不知道对方密道走向,所以要藏住一条野狗,实在容易。这条线索到了这里,也就断了。”丁不忧道。
“蒋林的死呢?难道尸体也是从密道运出来的?”冷子杜问道。
“不是。”丁不忧笑道:“蒋林不是从密道里运出来的,他是扒开密道,进了厨房后死的。他的尸体被一堆柴火挡住,所以迟迟没有被发现。”
“蒋林知道密道路线?”宗庆道。
“他不知道,他只是疲于奔命,无意中发现了密道出口。”丁不忧道。
“我们和蒋林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杀他?”冷子杜道。
“这也是我疑惑的地方,蒋林一个厨子,构成杀他的理由只有一个:帮凶。可你们的实力,能够很轻松杀死蒋林,没必要在他脸上割上百刀。”丁不忧道。
“他的伤口是死后造成的,又如何爬出来?”宗庆道。
“我记得有一门赶尸术,不知道你们谁练过吗?”丁不忧笑道。
“无稽之谈。”钱天志道。
“全是废话。”冷子杜冷声道。
丁不忧耸肩道:“都说了是没用的线索。”
“有用的线索呢?”宗庆道。
“有用的线索我已经说了,房门上的香油。你们可以杀死对方。无论真凶是谁,必然在你们四人中。”丁不忧道。
冷子杜的虎爪再度套上手臂,十丈江湖的剑在嗡嗡作响,宗庆的八量尺横在胸口,唯有花心和尚不动声色。
三人相互打量、彼此提防。
他们都是杀手,为了性命可以杀死任何人的杀手。
哪怕对付是自己的手足兄弟,都不如自己的性命重要。
房间里剑拔弩张,气氛紧张得呼吸都变得沉重。
“我看,不如先杀了你。”八量尺指向丁不忧。
“你说了一堆废话,目的就是挑拨离间,让我们三兄弟自相残杀,谁知道真凶是不是花心和尚。”宗庆道。
冷子杜和钱天志顿时反应过来,纷纷指着丁不忧。
丁不忧有点儿醉了,醉得快看不清眼前兵器。
钱天志的十丈江湖无人能敌。
冷子杜的虎爪是要命的武器。
宗庆久居七子楼,他的八量尺下已死过无数人。
丁不忧依然神在在的饮酒。
美酒难得,现在不多喝一口,去了阴曹地府,就没得喝了。
“看来,你们还不明白。”丁不忧道。
“不明白什么?”冷子杜道。
“不明白,这间房子中,也有一条密道。”丁不忧道。
“不可能,这里可是二楼。”冷子杜道。
“秦霞不饮酒,只喝茶,被茶毒死的。下毒的人,正是从密道里出来的。”丁不忧道。
“哼,丁不忧,你还要胡言乱语些什么?”
宗庆道:“我看,整件事情都是你和花心和尚谋划的,毒害师傅的就是花心和尚,再借你的手分化我们兄弟。如今袁佑之已死,蒋门思入牢,接下来就是我们了。如此,花心和尚便可以接手七子楼。”
“阿弥陀佛。”花心和尚道:“师弟并无此心思。”
“看来,我要去地牢和蒋门思作伴了。”
丁不忧扛起一桶酒,走向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