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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时辰的等待是煎熬的,好在金瀚是个杀手,杀手最不缺的就是耐心和等待。

杀人不易,最难的不是杀死人的那一刻。

而是规划杀人过程、等待那一刻到来的时间。

房间中金瀚已离开,这是给他的两个时辰。

上官韵的笑容依旧迷人,只可惜裙摆沾了些水渍。

好在上官韵本不是完美女人,也不追求完美。

这点水渍于她,无关紧要。

紧要的,是为眼前的男人斟酒。

丁不忧不能动,他不能走出这间房子。

无论真凶是何人,此刻都在密切关注着他。

袁佑之死了,蒋门思死了。

七子楼中藏七子,如今七子已去其二。

风声鹤唳、人人自危是必然的。

这是一张绷紧的弦,只要有些许松懈,不仅那支杀人的箭会射出去,整张弓都会迸裂。

正因为深知这点,丁不忧才不能动。

他要等,等金瀚熄灭荧光石,等整个七子楼陷入一片漆黑之际。

那是行动的时候,也是寻找真相的时候。

等待是无聊的,但只要有酒,丁不忧并不排斥无聊。

上官韵难得的表现出耐心,十分难得的耐心。

这样的女人,总是处在众星拱月的中心。

此刻,沉默安静,一言不发。一杯一杯的为丁不忧斟酒,脸上永远挂着迷人笑容。

房门关着,丁不忧直挺挺的坐着。

他知道,机会只有一次。

金瀚能熄灭多少荧光石,能为他争取多少时间?

一切未知!

丁不忧必须在第一时间冲出去,冲进秦霞的房间中。

找到密道入口,甚至进入密道。

不仅他的时间不多,地牢封闭时间也不多了。

只有一整天的时间。

否则一切都不会败露,真凶将永沉潜藏,不再浮现。

一切关于此案的线索,也必将被摧毁湮灭。

丁不忧也只能等,等七子楼陷入黑暗的那一刻。

金瀚离开房间后,便如同从七子楼消失了。

七子楼是天下第一杀手组织,藏匿行迹的手段一枝独秀。

寻找隐匿的手段,亦是独领风骚。

然则,金瀚仍然消失了。

从所有人眼皮下消失了,丁不忧也没见过他。

不得不承认,七子楼的杀手,是纯粹的杀手。

时间随着潮水一点点退去。

丁不忧看不见海潮,却能看见崖壁两侧墙上偶尔渗进一滴海水。

转身将房门关上,对上官韵宛然一笑。

上官韵拜了个福安。

这是很不常见的,只有闺阁女子才如此谨守俗礼。

上官韵显然不是,她是个无视礼节的女人,又岂会拘泥小女子的教数?

巡逻守卫依旧是一刻一班,从未间断。

众目睽睽下,丁不忧大剌剌走进花心和尚的房间。

“时间快到了,练的如何?”丁不忧将门关上,道。

“好酒,好酒。”

花心和尚开口,声音竟和丁不忧无异。

“哈哈,不错不错。”丁不忧笑道。

花心和尚不解,问道:“你让我学这句话做什么?七子令在你手中,无人能够拦住你去任何地方。”

“啪”

古雅的七子令扔在桌上。

丁不忧道:“这是一对鹰的眼睛,随时监视着我。”

“你要避开所有耳目,悄然行事?”

“秘密藏在阴暗里。”

“七子楼已经够阴暗了,还有更阴暗的地方吗?”

“七子楼要人命,却不会要人心。”

“丁不忧也会忧心?”

“又不是和尚,念段佛经就能忘记三千愁。”

“谁说和尚就不愁,谁说和尚都会念经?”

两人同时笑了。

花心和尚没有愁,也不需要忘记愁,更不会念经,他只会杀人。

和尚,不过是他伪装的手段。

丁不忧笑得无奈,花心和尚笑得洒脱。

能笑得如此洒脱,本就是极让人羡慕的事。

丁不忧羡慕花心和尚,他才会是丁不忧的朋友。

花心和尚房间中,醉意醺浓。

“好酒,好酒。”

“好酒,好酒。”

七子楼的巡逻守卫都是高手,闻风丧胆的杀手。

走出去,他们是死神。

出不去,他们是杂役。

七子楼的名声,由无数性命和白骨堆积。

别人的性命,自己的性命。

没人可以从七子楼杀手眼皮下逃脱、隐匿。

金瀚的事,丁不忧没有隐瞒。

花心和尚只说了一句:“他死了,他肯定会死。”

丁不忧也明白金瀚肯定会死,因为这里是七子楼,无人敢冒犯的七子楼。

金瀚若是熄灭所有荧光石,无疑是背叛七子楼。

叛徒的下场只有一个:死。

七子楼中,突然响起丝鸣声。

来自极其罕见的古乐器:竹乌。

这是藏在嘴里的竹器,中原地区并不常见,西南边陲也少有。

声音低哑、音色纤细,和些许沉闷烦躁。

若不仔细聆听,几以为是风声。

丁不忧走到窗前,戳开一个洞口。

崖壁上蓦然游动着无数蠕虫,像是水胶一般。

蠕虫浑身冰蓝,沉在岩石中,向荧光石流去,无声无息。

“这里,交给你了。”丁不忧道。

“好酒,好酒。”花心和尚学着丁不忧说话,不觉好笑。

冰蓝色蠕虫啃食荧光石,一炷香左右,整座崖壁全然阴暗。

整个七子楼慢慢陷入黑暗中。

警报声响起,明暗两端守卫全部出动,聚集崖壁前。

刹那间的骚动,令七子楼有些混乱。

丁不忧推开门,趁着漆黑,闪身钻进秦霞房间。

那把三扣锁,于他而言并无难度,他有一双看不见影子的手。

丁不忧钻到床下,轻敲地面,听到微微沉闷声音。

手掌在上面连点不止,正要掀开地板,又倏然放下手。

丁不忧匍匐在地,将耳朵紧贴地板。

“哆哆——哆”

两短一长,丁不忧敲击地板。

“哆哆——哆——哆”

两短两长,从地板下,传来回应。

丁不忧将耳朵贴的更紧,仔细听下面那人说话。

时间仓促,说的很快。

“这是所有信息,蒋林的死至今不明,我需要一点时间。”下面的人说道。

“你要隐下来当个死人,会有人接应你。”丁不忧丹田运气,细声道。

“多谢。”下面的人道。

窗纱上泛起昏黄色光芒,无数火把映亮了崖壁。

丁不忧想出去,却被堵在屋里。

门前涌过来一群守卫,目标自然不是丁不忧。

是金瀚,身着黑衣、嘴含竹乌的金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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