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曰:南朝千古伤心事,犹唱后亭花。旧时王谢,堂前燕子,飞向谁家?
恍然一梦,仙肌胜雪,宫髻堆鸦。江州司马,青衫泪湿,同是天涯。
完颜兀朮飞步到仪福帝姬的柴房踢开外门,见仪福帝姬怀里抱着王洋之的画像不由得更是恼怒。掏出皮鞭喝道:“你这贱人,这时候了还在想着那洋奴。”
仪福帝姬已然习惯被完颜兀朮虐待,一言不发只是冷冷的看着他。完颜兀朮见仪福帝姬不说话更是恼怒,往仪福帝姬身上就是几鞭子。
边抽边骂道:“那不男不女的洋奴有什么好的,连自己的妻子都保护不了,本王这里能给你锦衣玉食,荣华富贵,你还念念不忘那洋奴。”
赵圆珠冷冷道:“这世界上有的东西不是用快马弯刀和荣华富贵能换来的,何况如果没有你们这些野蛮人,我在汴梁城做九帝姬那是比这满是羊腥味的北地强得多。”
完颜兀朮掐住仪福帝姬的脖子捏道:“杀你不过是举手之间,但恐佳人难再得,你可知那洋奴在刚逃到太行山之时便娶了太行山的匪首王彦的女儿为妻。”
仪福帝姬一听王洋之娶妻了,如同晴天霹雳一般,急道:“你胡说,洋郎不可能负我,洋郎答应要救我回东京。”
完颜兀朮见仪福帝姬神态已然慌乱,便笑道:“今日在宴会上宋朝的使臣洪皓使亲口说的,王洋之如今是登莱郡王,如今续娶的女子叫王元红,是太行山贼首王彦的女儿,这洋奴宁可娶一个盗贼的女儿,也不来救你,早就把你给忘了,你还在痴痴地等待,值吗?”
仪福帝姬摇头哭道:“我不信洋郎会负我,一定是你在骗我。”冲到地上不住的哭泣。
完颜兀朮道:“明日本王便把那南蛮的正旦使叫来和你当面细说。”说罢出了柴房,仪福帝姬自己在柴房中哭了一夜。
第二日洪皓和完颜兀术来到仪福帝姬的住处。洪皓见是仪福帝姬忙施礼道:“洪皓拜见殿下。”仪福帝姬苦笑道:“昔日是高高在上的帝姬,如今是任人践踏的奴婢,老爷不必行此大礼了。”
洪皓见仪福帝姬一身素衣住在这破旧的柴房中不由得哭道:“臣等无能让殿下如此受苦,真是愧对君父,愧对殿下。”
仪福帝姬道:“老爷可知王萧的消息。”洪皓道:“登莱郡王小臣如何不知,小臣也知道郡王当年也是渊圣皇帝手书的御笔驸马,是殿下的夫君。”
仪福帝姬道:“洋郎是否真的在南朝娶妻了。”洪皓一听这个脸有难色,仪福帝姬见洪皓如此已然知道七八分了,哭道:“不想洋郎如此狠心。”
洪皓忙道:“帝姬殿下先莫要悲伤,郡王在燕山逃归之时以为帝姬已薨逝,在太行山时是为连结太行山的八字军不得已娶了王彦的女儿,而且郡王并非娶妻,娶王彦的女儿是以纳妾的名义娶得,如今郡王家中时时供奉着帝姬的牌位,郡王无时无刻不在想念帝姬。”
仪福帝姬听了这话方才安心一些。
完颜兀朮大怒道:“洪皓,你话有些多了,是不是嫌自己的舌头太长了。”
洪皓正色道:“洪皓堂堂汉家男儿自有三寸之舌来上报君父之恩,来贺两国通好之盟,四太子以私怨要割洪皓的舌头就请动手。”
说罢伸舌待割。完颜兀朮喝命军士将其压下去,不许放还宋朝,转头对仪福帝姬道:“如何,那洋奴巴不得你早死了,他好把小妾扶正。”仪福帝姬也不说话只是在不住地哭泣。完颜兀术见如此便走开。
一日兀朮问斜卯阿里道:“将军久随本王功勋卓著,想要何赏赐尽管言明。”
斜卯阿里道:“我听闻四太子已对那赵圆珠无了恩宠,愿四太子将赵圆珠赏赐于我。”
完颜兀朮勃然变色,大骂道:“圆珠我所爱,他人不可得,本王若因此杀你罚你,他人道我重色轻贤,以后不论何人甚至于当今皇上也得不到赵圆珠,除非本王不在人世了。”顿了一下又道:“即使是本王死了,也必要赵圆珠殉葬。”
又是转眼一年,这日正好是正月十五是元宵节。仪福帝姬早已习惯元宵节府上热闹自己冷清,正朦胧之时猛然见王洋之偷偷带着自己出来看花灯。
原来是在东京的皇宫,皇宫前面从年前的冬至后,开封府就开始搭建山棚,竖起的大檩条正对着宣德楼。
从这时起就已有游人开始聚集到御街上,街边两侧走廊下,表演各种奇术异能、歌舞百戏的,一个连着一个,乐声和人声嘈杂喧嚷,十余里外都能听到。
二人在路边见有表演蹴踘的,有表演踏索上竿的。
有表演倒吃冷淘,有表演吞铁剑。有表演药法傀儡。有表演吐五色水、有表演杂剧。有弹奏稽琴。有演奏箫管。
东京的艺人像孙四表演烧炼药方。王十二表演作剧术。邹遇、田地广表演杂扮。苏十、孟宣表演筑球。有说评书《残唐五代史》。这是街市上最热闹的这一天。
走到宣德楼看到金光灿烂的灯山交相照耀,锦绣流彩辉映其间。朝向宣德楼的一面都是用锦绣彩旗搭建的、重叠堆积如山的山棚,上面画着各种神仙故事,真是如同在仙境之中。
山棚的前面横向排列着三道彩门,各有彩结装饰、金泥书写的大牌匾,中间的彩门为:“都门道”。
左右两边的是:“左右禁卫之门”,上面的一面大牌匾写着:“宣和与民同乐”。
彩山的左右两旁,用五彩扎成文殊、普贤菩萨,分别骑着狮子和白象,各自从手指流出五道水流,以使他们的手还在摇动。
各种花灯,悬挂在高竿上,随风摆动宛若飞仙。
宣德楼上都垂着黄边的布帘子,正中是皇帝的临时座席。用黄罗设置一个彩棚,侍卫御龙直手执黄盖、掌扇,排列在布帘之外。
父皇赵佶端坐其中,见王洋之和仪福帝姬在一起只是微笑的看着两个人。
宣德楼的两个朵楼上各挂着一个大灯球,方圆大约一丈有余。
里边点燃着巨大的蜡烛,布帘内也有乐队奏乐。众帝姬和妃嫔及宫女都在里面嬉笑,保福帝姬的笑声都能传到下面的城楼以外。
仁福帝姬和贤福帝姬道:“保福这样大声笑,当心以后嫁不出去。”
城楼下边用枋木搭有一座露台,并用五彩锦绣镶裹着围栏。两边的禁军士兵并排站立,身穿锦袍,头戴幞头,上面插着皇帝赐给的绢花,手里执着骨朵子,面对着乐棚进行警戒。
教坊司、军乐队和露台的弟子们,更替着演出各种杂剧节目。靠近城楼门的地方也排列有禁军内等子值班卫士。百姓都在露台下面观看演出,乐人们不时地带领观众们山呼万岁。
王洋之带着仪福帝姬正边吃打糕便看灯之时,猛然完颜兀术冲了过来,一脚将王洋之踢开,将仪福帝姬抢了过去,原本喧嚣的东京城立时变得刀光剑影,杀气满城。
父皇赵佶被人捆到马上,自己的姐妹仁福帝姬、贤福帝姬、保福帝姬也被杀死。
猛然仪福帝姬被惊醒,才发觉这是一场梦,要是一直在这梦里的前半段不醒该有多好啊。
正神伤之时,一人道:“帝姬安好,小人京超前来参拜。”仪福帝姬隐约想起这个京超是自己曾经的侍卫长。
京超为何到了完颜兀术的府上,咱们单说一番。原来京超自从东京城愤然出走之后,一路向北回到雄州老家见自己家的庭院已是荒草满园,门窗残破不由得吃惊。
连连呼叫父母和妻子。左邻右舍见京超回来了都议论道:“这大虫回来了那李衙内可要好看了。”京超忙问族叔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老人将京超带到京超父母坟前将事情将了一遍。
原来京超的父母收养了一个孤儿为养女,长大以后与京超也是渐生情愫。京超的父母便做主将养女许配给自己的儿子。
京超和妻子结婚以后不到半年便到东京应募从军便在仪福帝姬处做了侍卫。
自京超走后,他那新婚的妻子在家侍奉公婆,四邻八舍无不称赞其贤惠。京超每月都会寄两吊钱回来,日子也算是过得滋润。
一日一个人在溪边洗衣服,不想被知州之子看到。
这知州姓李是童贯家奴出身仗着童贯当时权势冲天所以为人敢惹,人到中年才得一独子,所以任由自己的儿子胡闹也不舍得管。
这李衙内年方二十,不学无术,整日除了斗鸡戏狗,欺负百姓,便是专一在一县境内渔猎美色,一县稍有姿色的平民女子深受其毒害。
这李衙内在溪水边捉鱼,见了京超的娘子长得貌美清纯,命家丁将其抢到府上,京超妻子誓死不从碰柱而死。京超父母去知州那里要人又被以寻衅滋事,扰乱社会治安为由放狗将二人咬伤了一顿。
京超父母卧床养病时给京超写信也被截下,京超父母不到半年便含恨而亡。
金人南下,如今这李知州投降了金人,依旧作威作福,无人敢惹。
京超一听这家破人亡的变故不由得一口气没上来晕倒在地。
京超的族叔忙救起,京超放声痛哭,见只有父母的坟墓没有妻子的,忙问妻子的坟墓在何处。
那族叔叹息道:“你家娘子的尸首到今日也没找到。”京超一听这个好比五内俱焚一般,让族叔走了心中只有一个杀人报仇的念头。
取出身边的朴刀和腰刀在溪边磨了半天的刀。磨好后举刀指着苍天道:“法是人定的,天是无眼的,既然律令不保护我们这些贱民,那我就逆天而为让老天睁眼一会。”
此时原本晴空万里瞬时间狂风暴雨夹杂着惊雷,狂风将京超的头发吹得散乱。
京超说完后顶着狂风暴雨直奔府衙,京超此时已是万念俱灰丝毫不以下雨为意。
到了府衙见无人看守,走到后堂才看到一个差役。
京超向前用刀抵住那差役喝道:“知州和他的儿子在何处?”
那人以为是有人开玩笑,骂道:“你这厮莫要玩笑,胆敢冒充毛贼持刀到府衙。”
京超急于报仇,焦躁起来,一刀结果了这官差。
因为是下雨天所以府中的差役都去吃酒耍乐去了,只留下一两个在此值班的。京超顺着路走到后院听到后堂有女子嬉笑劝酒声,京超一脚将门踢开见酒桌上坐着三个女子和一个老年男子。那老年男子便是李知州。
见京超持刀而入大骂道:“你这厮是什么狗东西,敢到本官这里撒野,左右,给我打出去。”京超一听他自称本官喝道:“你就是李知州?”
那李知州见京超刀上有血这才慌了神忙道:“本官就是这里的父母官,好汉,你要是要钱我这里有。”还要说其他的话时已被京超一刀斩下头颅。剩下的陪酒女子吓得站立不住瘫在地上不住的祈求饶命。
京超喝道:“你们这几个不要脸的荡妇快说那李衙内在何处?”其中一女子忙道:“李衙内去了醉乡楼找姑娘去了。”
京超恨道:“我今日前来原本就没想活着出去,杀一个也是死,杀一群也是死,你等也非什么良家妇女,就去地下陪这狗官吧。”
三刀结果了这三个女子。发了一声吼叫,将这一府上在内的所有人杀了个干净。
再说这李衙内正在醉香楼和歌姬寻欢作乐,门外小厮急忙闯入。
李衙内被搅了兴致骂道:“这厮慌慌张张的干什么,莫非死了爹不成?”小厮道:“确实死爹了。”
李衙内笑道:“莫非你老爹死了?你死爹了跑我这里做什么?”
那小厮道:“不是小的的爹死了,是衙内你的爹死了。”
那李衙内忙道:“你这厮放屁,何人大胆敢造反不成?”那小厮道:“街上传开了说有贼人将衙内一家血洗了,城内的大部分军士都随金人南下攻打东京,捕头贺天正在召集剩余人手去捕捉那贼人。”
那李衙内一听忙穿衣服便随小厮去楼下,见贺天带着五十多军士在楼下心中安定不少,随众人冒雨往府衙赶,走到坊市街迎面撞到京超手持已经砍缺口的朴刀而来。
贺天大叫道:“那毛贼还不放下朴刀速速授首,可留下一具全尸。”见京超并不言语只是朝这边而来。
贺天见京超不答话知道这种不言语的人是人狠话不多的主儿,便和李衙内说道:“衙内看我生擒此贼。”
腰刀一挥众人齐上,当前两个捕快被京超一刀一个砍倒在地,这贺天大惊从未见过如此生猛之人正在迟疑间被京超抢到身前当头一刀人头落地。
余下军士一看京超如此不顾性命忙往后逃命,直接把李衙内冲倒在地上。
京超见李衙内衣着华丽皮肤白净,又有家丁护卫料定是个身份显贵的。
抢到身前像提灯笼般将李衙内提起喝问道:“那李衙内在何处,你是不是李衙内?”周围的家丁哪有敢向前的,李衙内惊恐道:“那李衙内在醉乡楼里,还没出来。”
一边商铺卖猪肉的屠户经常被这李衙内欺负,不胜其苦,向京超使眼色。
京超心领神会,一刀将这李衙内的左臂砍了下来,这李衙内何时受过这般痛苦,当时痛的如同在油锅煎熬一般。
京超喝问道:“你这厮便是李衙内还敢扯谎,我家娘子尸首何在?”李衙内道:“不知好汉说的是哪个,我和好汉无冤无仇为何如此。”
京超道:“便是一年前被你这厮抢去触柱而死的。”
李衙内正在思索是那个女子时候,京超已经不耐烦了一刀将李衙内的头骨劈开,脑血和雨水流了一地。
京超举刀问李衙内家丁吼道:“我家娘子尸首何在?”
内中有一家丁道:“当初好汉的娘子被掳掠来府衙不屈而死之后,这李衙内恼怒不得逞便将好汉的娘子扔到野外喂野狗了。”
此时又是一声惊雷响过,京超仰天大吼往李衙内的尸体乱剁将刀口都剁卷了,众家丁见李衙内有的部件已被剁的如同肉馅一哄而散。
京超手提李衙内人头逢人便杀一路杀出到城外,走到城外二十里处的一个溪边,体力不支再加内心哀痛晕倒在了溪边。
再次醒来时见在草丛中身边有上百军士,那群军士穿的五花八门,旗帜上写着一个李字。
为首一人身材高大,相貌不俗,大有豪杰之风,京超以为是雄州的军士要将自己先游街示众再千刀万剐,愤然举起刀便要死拼。
为首那人见京超醒来笑道:“老天总算是开眼,让英雄醒过来了。”
京超道:“是你救了我?”那人道:“李某见好汉持刀浑身血污手提人头,又派人去城中打探才知好汉杀了那为非作歹的知州一家真是大快人心,我等皆是这燕赵之地受苦的百姓不得已而反抗朝廷,如今好汉犯下如此血案官府定然不会善罢甘休,好汉若不弃可暂到某军中一共谋大事。”
京超见是义军放下刀说道:“我京超罪孽深重,今日又多伤及无辜原本今日便是要寻死的。”
那人道:“壮士这话差矣,本非壮士作恶,乃是这世道不干净,是这昏庸的朝廷让英雄埋没,让奸臣小人残害良善,壮士若遇到明主何至于此,难道我们农家子弟生下来就是下贱的命,只能给他们这些官老爷做仆人?现在是乱世,我们可是有了改变命运的机会了,乱世就是要给我们这些贫民百姓一个向上爬的机会,壮士难道就任由这些狗官欺负不成?”
见京超只是叹气便续道:“既然有了这样一个机会,你我兄弟自当纵横天下快意恩仇。”
京超见那人仪表不俗,谈吐得当绝非一般的草寇便道:“京超受兄台救命之恩自当相报,观兄台谈吐可是在朝廷中担任过官职。”
那人道:“好汉眼力不差,某先前是在朝廷军中任职。”京超道:“敢问恩人高姓大名?”
那人道:“在下李成,字伯友,雄州归信人氏,初为朝廷试弓手。后迁升至淮南招捉使,只是因为不忿朝廷昏庸,主暗臣昏,才聚众起事反抗朝廷,专以劫富济贫为事,如今正是需要豪杰之时,观京英雄如此武艺若流落草莽岂不可惜。我等如今趁朝廷有乱可趁机起事共建大业。”
京超见李成豪迈与自己是同乡,此时自己也无去处就在李成处效命。不久李成被金国围剿抵挡不住无奈投降金人。
李成在投降金国的诸将中最为勇猛强悍,手下皆是能征善战之辈,而且号令甚严,众莫敢犯。
李成临阵身先诸将。士卒未食不先食,有病者亲自探视。遇到雨天从来不持雨具,衣服虽然沾湿也不以为意。
金国朝廷见投降过来的汉人将领的战斗力要比宋朝官军的战斗力高很多,便命李成帅军随金人南下。
李成和京超也十分争气时常打赢回朝,自此李成等人是完颜兀术手下一只精兵。
完颜兀术曾经爱一小卒之妻,杀了那小卒而据为己有,宠以专房。
一天夜里突然醒来,见这妇人持刀劈向自己。完颜兀术大惊躲开打掉那刀问道:“为何要如此对本王?”
那妇人恨道:“你无缘无故杀我夫君,我欲为我夫君报仇。”
完颜兀术心中有愧,想起仪福帝姬默然不语,命人将其带下去,即刻命人大享将士,召出这妇人道:“本王要杀你确然无罪,留你却不可,任你在众将中选一人,本王绝不难为你。”
那妇人遍视众将指向李成。完颜兀术即刻将这妇人赐给李成。
李成便带着完颜兀术赏的夫人来和自己的三妹李三娘相认。
李三娘见过李成新纳的小妾之后,便在一边愁眉不展。李成忙问为何。正是:雄州兄长如相问,一片痴心在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