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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督府的护卫班领薛正又带着手下开始执勤了,这次是轮的白班,他是卯时(早七点)接的班,需要在大门口守卫到酉时(晚七点),一共是六个时辰。

相比于晚班来说,这个白班虽然不用熬夜,可需要时刻在大门口站岗,只有在午饭时才能换班回班房对付一口,这数九寒冬的在外边站着很是寒冷,可也没法子,因为白天总督府最是忙碌,所以他要带领手下站好岗。

薛正与门房衙役不同,他们就是负责守卫的人员,通报引荐的没他啥事,自有四个班房衙役负责,他也只能是眼巴巴看着他们老油水,不过有的官员也很懂事,会偷偷的给他也塞点碎银子,为的就是方便,只不过比给门房衙役的少许多。

就因为得不到多少油水,再加上需要忍冻挨饿的,所以他脾气很是不好,天天的黑着脸,像谁都欠他钱似的,背后同事给他起了个“二黑头”的外号,这外号还真的很贴切。

虽然不情愿,虽然不满意,可这毕竟是份薪水可观的职业,他需要认真对待,特别是最近两天,按察司来了些差官,是专来考核总督府里的差官衙役的,而薛正也属于衙役之列,所以也是考核对象。

薛正自然是不敢怠慢,再加上总督大人去湖南省考察去了,来见总督大人的各地官员都需要挡在大门外,所以他需要时刻的站在大门口看守着。

卯时一过,总督府门口开始繁华起来了,一顶顶的轿子都像总督府大门口涌来,他们都是各地官员前来拜见总督大人,或者是来总督衙门里办差的。

这个时候,薛正可是要拿出十二分的精神来维持秩序,他的无名手下一字排开堵在大门口,这是为了防止官员们进来,虽然门口贴了总督出门的告示,可还是有不少的官员妄图往里闯,这就需要薛正他们拦截。

薛正他们主要是拦人,因为一般官员过来,都是把轿子停在街口,徒步走一段到大门口的班房里递拜帖,所以薛正他们需要把人拦在大门以外。

就在薛正在大门口执勤时,一顶轿子向着大门口抬了过来。

“哪个不长眼实的,敢把轿子抬进总督府,活腻歪了吧,找...”薛正看着奔他来的轿子小声骂道。

不过他的那个找死的“死”字还没说出口,就被他生生的咽了回去,因为他看到这顶轿子是绿呢子的,而且是八人抬的,这说明顶轿子里坐着的一定不是普通官员,所以他不敢再骂下去了,怕挨罚。

关于乘轿,清朝有明文规定,规定皇帝出行一般要乘十六人抬的大轿,郡王亲王可乘八人抬的大轿,京官一二品也只能乘四人抬的中轿。

外官总督、巡抚乘八人轿,司道以下教职以上乘四人轿,杂职乘马。

另按清代官典制度规定,在地方只有三品以上的官员出行方可坐四人抬绿呢大轿,三品以下则坐二人抬蓝呢轿,一般百姓是不能乘呢子料的轿子的。

虽然是这么规定的,可在地方,除了轿子的颜色需要严格遵守外,一般抬轿的人数却不按规定来,比如三品以上的官员多是用八人抬轿,三品以下的官员也都是用四人抬轿,因为地方官员出行一般都是远途,人少了也抬不动,再加上乡下路多是土路,难免不会泥泞颠簸,所以需要人多些抬着,这样也就会很舒服。

既然过来的是八人抬的绿尼大轿,薛正猜这人应该是三品以上,一个省三品以上的也没几个人,也就是总督,巡抚,布政使和按察使四个人,如果再算上湖广总督管辖的湖南省,两省也就是七个人可以坐八人抬的绿呢大轿。

薛正瞪眼看着这轿子一点点的逼近,看情形没有要停的架势,薛正赶紧的伸手阻拦,因为除了总督大人的轿子外,就算是从二品的巡抚也不能把轿子直接抬入总督府,而是要把轿子停在大门口,人走着进院拜见总督大人的。

“哪个衙门的?总督府不准随便进入。”薛正没好气地问道。

薛正是生这些人不懂规矩的气,所以声音很大,也很不友好,他是总督府的守卫,平常牛气的很,一般官员真的是不放在眼里的,再加上总督府有规定不准外边轿子随便进入的,所以他敢厉声喝止。

“我们是湖北按察司衙门的。”这个轿子前面一个随从模样的年轻小伙子,走上前回答道。

“按察司衙门的?”薛正自言自语道,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臬台大人在里面呢,要不让他跟你说话啊?”眼前的年轻随从没好气地看着薛正问道,他显然是也生了薛正的气了。

“哦,不用不用,既然臬台大人来了,快请快请,你们赶紧闪开。”薛正笑盈盈地说道,随后挥手命令手下让路。

年轻的随从也不再言语,而是向后边的轿夫一挥手,大步流星地领着轿子向里走去,他从薛正身旁走过,连看都没看薛正一眼,好像他根本不存在似的。

薛正眼巴巴地看着轿子一点点走远,他吃劲朝着轿子的方向吐了口吐沫,他是在发泄不满,可虽然是不满他也是没办法,因为现在整个总督府好像都被按察司衙门接管了一样,满院子都是按察司的差官,见了人就调查问话,而且是刨根问底的,恨不得刨到祖坟里边去。

而且薛正听说连总督大人都害怕躲出去了,他这个小小的守卫班领哪敢刺毛撅腚啊,弄不好,别说职务了,就是小命也是不保啊。

此刻坐在轿子中的还真是按察使彭家屏,他此刻正半躺在轿子里,闭着眼睛,像睡着了一样。

彭家屏之所以没像往常一样骑马出行,而是做了按察司衙门的八抬大轿,这不是他在摆谱,也不是在贪图享受,而是他骑不了马,他正在养病中,所以连坐轿也是半躺着的,他实在是没有力气坐起来,只能是闭着眼睛半躺着,脸色苍白得如白布般。

算来,到今天为止,彭家屏得病只有五天了,去掉三天的昏迷,其实也就是两天的清醒时间,所以说他养病的时间也就是这两天,这对于一个重病的人来说可是不够的,按郎中的嘱咐,他最少要卧床半个月以上的,因为他的病实在是太严重了。

可彭家屏却不想躺下去,或者说不能躺下去,因为皇上交给的差事他还没完成呢吗,或者说来个眉目都没有呢,他还能有心躺下去啊。

彭家屏来湖北之前就下决心要在过年之前把这案子了解了,最起码能把真凭实据摆在乾隆面前,这样就算是给乾隆的新年贺礼。

这可是份大礼,因为前前后后换了两茬总督,三任按察使都没能查出个头绪,而一旦自己查出来真凭实据,那必然是会令龙颜大悦的,再加是新年的喜庆的气氛烘托,乾隆一定会大大地奖赏彭家屏的。

抛开邀功不说,拿彭家屏自身来说,他也不是个拖拖捞捞的人,他办事一向是风风火火的,最讨厌磨磨蹭蹭了,这也是他深得李卫青睐的原因,因为李卫就是这样的性格,只有工作起来就没日没夜的,而且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就因为有了这样的品质和做事风格,李卫才会从个目不识丁的捐官,一步步被雍正提拔到的直隶总督位置。

彭家屏也从个小小的七品员外郎被提拔成三品大员,这些有运气的成分,多数还是自己努力奋斗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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