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李语轩惊讶地看着冯正亦，顾子户已经死了，那当时自己看到的是什么人？

“据我们所知，顾子户很早以前就已经死了，”冯正亦淡淡地说道，“当年也是店里给出来的消息，而且很多老一辈的人都确定了顾子户的死亡。”

李语轩听得头皮发麻，难不成刚才见自己地的是僵尸吗？但僵尸不都应该是跳的吗？

“顾子户，顾子谦的弟弟，其实你可以从网上搜到他的一些资料的。”冯正亦说着的同时拿起平板，然后搜了一些东西递给李语轩。

李语轩接过来一看，果真有很多关于顾子户的消息。

网上的一张顾子户的照片，面容清秀，戴着眼镜，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和现在的邋遢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李语轩大概扫了一眼，也就基本知道了顾子户的生平。

八十年代改革开放，顾子户跟随着改革的浪潮建立了一家民营企业，而之后的几年里，引进了一大批的外资，当时他还从海外收回了许多国宝，免费地捐给了国家，因此还上了当地的杰出青年。

可以说，顾子户的人生经历放在那个时代应该是很出众的，如果继续下去，最起码现在也会是一个闻名的大企业。

只是好景不长，他的公司在三年之后就突然倒闭了，具体原因没有报导，一个大公司就仿佛在那个年代里昙花一现。顾子户也因为欠债逃到了国外，后来说他横死街头，据说是被放债的砍死的。

李语轩看完以后沉默了。

新闻上报导的和顾子户说得很有出入，他不知道该相信谁。

冯正亦突然拍了拍李语轩的肩膀，“你的心情我理解，我知道你对于这篇报导心有疑惑，事情也确实和这里面说的有很大不同。”

李语轩看向他，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顾子户不是被放债的杀死的，他是死在圈子里的，只不过是被圈子里的人伪装了一下，”冯正亦说道，“当时的圈子一直笼罩在‘谦生劫’的阴影下，对于和顾子谦、李长生有关的人自然很敏感，所以顾子户被各大势力严刑拷打，都想从他嘴里得到关于顾子谦的下落。”

冯正亦说道，“到死都没有任何一点顾子谦的消息，不管人们怎么问他，他的回答只有一句话‘不知道’，这种人呢，不是骨子太硬就是真的一无所知，但是前者基本上不可能，因为各大势力都有着自己的手段，就算他骨子再硬也经不起那般折腾，店里面和各大势力给出的答案就是他和他的弟弟顾子谦确实没有什么联系。”

李语轩一直保持着沉默。

顾子户作为和顾子谦有关系的存在，就被圈子活活的整死，那他又会怎样？

李语轩沉声问道：“当年拷打顾子户的势力里面，有没有你们黄金殿？”

冯正亦笑了笑，“说没有那是假的，当时所有的势力基本上的参与了进来，黄金殿当然也不例外。只是我希望你记住一点，现在的圈子和以往的圈子不一样了，在谦生劫之前或许整个圈子一片乌烟瘴气，但是之后已经步入了正轨，现在我们全都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你的身份对你来说好处要多与坏处，相信很多势力都会当宝贝一样的想把你拉拢过来，而不是严刑拷打。”

李语轩没有点头，这些事他会自己做判断。

“越说越偏了，”冯正亦拍了拍脑门，“得赶紧查一下顾子户的消息了，按照你们所说的八神太阴都在他手上了，要是他报复起来，整个圈子怕又要大乱了。”

冯正亦说着的同时就抱起平板准备往出走，然后看了眼还坐在那里的李语轩，说道：“我给你安排一个新的房间，你早点休息吧。”

李语轩站了起来，“我能出去散散心吗？一晚上接收的信息量太大了。”

冯正亦摊了摊手：“那是你的自由，店长早就说了，你的想法我们不会干涉，不过现在刚发生了这些事情需要我安排几个人保护你吗？”

李语轩摇了摇头，“我就在附近逛逛，没事的。”

李语轩从黄金殿走了出来，回头瞧了瞧这栋奢华的建筑，不由得摇摇头，前些天还是个穷小子，然后现在就是所有的势力都想巴结的宝物。

时代变换的太快，自己完全跟不上步伐啊。

黄金殿的位置并不在繁华的街道，不过也不远，李语轩稍微走了几步就看到了外面长沙的夜景。

灯火通明，此时正值盛夏，空气中都伴随着一股温热，道路两旁的路灯也都在散发着昏黄的光芒。

李语轩感觉自己和这个世界是那么的陌生，虽然他之前也没怎么了解过世界，但是现如今更是觉得自己与它格格不入，莫名其妙的卷入了一个变态横行的圈子，本来以为大桥上被枪狙，各种车祸已经够扯了，现在又来了各种妖魔鬼怪。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自己明明还是一个心怀期望的大学生，怎么现在就沦落到了这般田地。

但是他也很清楚，自己已经没得可选了，从踏上去长沙的那趟火车开始，自己就把自己送上了一条不归路。

街道上陆续地走过几个情侣，说说笑笑的从他身边走过，他双手插在口袋里，看了看西边，那里是唐雨灵的学校，黄金殿离那里只隔了两条街，他突然想起那里有个不错的面馆，每次他来都会和唐雨灵去那里吃上一次，听说唐雨灵也是从学姐那里知道的。

他决定去那里吃碗面，顺便再看一眼唐雨灵的大学。

这家面馆在大学前的一条小巷子里，那条破旧的巷子开了很多大大小小的饭店，各种湘菜川菜，但是装修的都很破旧，面馆也在其中，没有牌子，只在外面摆了几张桌子。

面馆里面是一个老头，秃顶，所剩不多的头发也全是银白的，店里挂着一个老旧的台式电视，没事干就放一些老的动作片，平时老头就喜欢趴在柜台上看看电影，因为也没多少人来这个地方吃饭，毕竟情侣们都会觉得这里太寒酸，没什么浪漫的氛围，年轻的小伙子都喜欢带姑娘们去咖啡馆，奶茶店或者一些很有格调的地方，那样会显得他们很有品位。

来这里的也基本上都是学校里很老的老师或者周围居民房里的老头老太太，毕竟价格实惠，东西也不错，没事干的时候还能和老头唠唠家常。

李语轩进来的时候里面就两三个人，都是各吃各的，还埋头玩着手机，老头也是坐在那里托着腮帮子看着老电影《纵横四海》。

李语轩也很喜欢这部电影，以前看的时候觉得张国荣和周润发一个比一个帅，枪战偷东西也帅的一批，后来再看，就喜欢上了里面那几句经典台词，“爱一个人不一定要她整辈子都跟着你，我喜欢花，难道你摘下来让我闻闻？我喜欢风，难道你让风停下来？”周润发的这句话把心爱的人让给了张国荣，他觉得好感动。再到后来，异地恋，他越来越对这句话反感，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大公无私？你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心爱的人转手让给别人？

大二那年，很多老电影都有火了起来，周星驰的，古天乐的，当然还有这部《纵横四海》，那时候他时不时地见朋友圈，动态里面有人故作忧郁的发出这句话，配着张国荣在里面的剧照，他只是笑笑就往下翻了过去，傻子才会成全。

李语轩跟老头说要一份大份牛肉面，然后就挑了个能看清出电视的位置坐了下来，没过多久老头就把面端了上来，然后又回到了柜台上继续看着电影。

李语轩吸溜着面条，眼睛瞅着那台破旧的电视，虽然这部片子已经看了无数遍，里面很多台词他都能记下来了，但是他还是吃得很慢，想在这里多熬会儿时间，反正出去也没地方待着，他可不想再回黄金殿了，那个地方多待一秒都难受。

他吃完以后又在椅子上靠了半天，直到电影结束，才站了起来去结账，老头没有微信什么的电子支付，只收现金，这也是为什么很多人不来这里的原因。

李语轩出来的时候跟冯正亦要了点现金，他也很不喜欢用手机支付。

老头收了钱，放在钱柜里，同时从柜子里找出一张碟片，换进了DVD里。

李语轩走出面馆，看着小巷尽头被霓虹灯照亮的大学校门。

顾子户说得那句话直到现在还在他的心头久久萦绕，像赶都赶不走的苍蝇一般让他心烦意乱。

他可不管顾子户是不是幽灵鬼怪，只要敢动唐雨灵，那么就算是鬼也要魂飞魄散！

李语轩掏出手机看了下时间，才出来一个小时，最近昏迷了几天一点睡意都没有。

反正时间还早，再去学校逛一圈也不错。

他走进大学里，沿着沥青路慢慢地走着，已经十一点多了，宿舍都熄了灯，整条街道上只有路灯还亮着。

李语轩走着，一路上思绪万千，直到走到当时他坐着等唐雨灵的长椅前，他停了下来，那里坐着一个人，低头玩着手机，李语轩的影子被路灯拉长挡住了光亮，那人慢慢地抬起头。

李语轩呆住了，他站在那里，像棵枯萎的老橡树，他的表情也和老树身上那些纹路一样的难看。

两人一直对视着，但也一直沉默着，像是中间隔了无尽的岁月山河。

“好久不见。”那人打破了沉默，歪了歪脑袋说。

李语轩脸上也露出了笑容，“好久不见，唐雨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