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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着黑色长袍,玉冠束发的楚权独自来到小冬院的后院。

小冬院前院是有五间房,两间东厢、两间西厢和一间正室其中包含着卧房和大堂。

因为小冬院荒废依旧,楚权居住进来才显得有了生机。

可是,后院依旧杂草丛生。

后院里除了水井、茅房和冰窖还在使用,其余房间和地方早已经闲置。

每年府里存冰的时候,都会余下很多,最后都被放进各个院子的冰窖,小冬院也不例外。

楚权踏过还很潮湿的地面,来到冰窖门口。

冰窖是半入地式的,有两道门,两道门之间是不存放冰的,只有第二道门后的地下冰室才放冰。

楚权推开木门而入,映入眼帘的是一道向下的台阶,最底是一到石门,石门后就是冰室了。

楚权缓步而下,呼出的气这还没有进入就已经感到丝丝寒气,楚权每次呼吸都有肉眼可见的雾气。

推开石门,里面是一座一丈高三丈宽五丈长的地窖,地面铺大块条石,四壁自下而上先砌条石,再砌条砖,成拱形。为了更好的藏冰,中间恰留出一道够两人并肩通过的过道,直至最里面。

向前大概五步,过道两侧堆砌出道小腿高的石墙,像是一个小池子。里面摆放的冰块很是工整,长一尺五寸,宽三寸,像是一块块透明的石砖堆砌而成的墙壁,晶莹剔透。

楚权打眼瞧去,没有瞧见男子的尸体,朝里面走了走。果然,最里面也有莫约五步的空地,五步的空地,冰墙之后,那个身着墨黑色衣衫的男子正躺在那,脸色苍白,嘴唇发紫。而他身侧有十一柄细长的剑堆放。

楚权觉得柴七这次倒是心细,或许是怕被小竹或者小桑来取冰的时候发现,才没有把尸体摆在路中间。

男子的脑袋被一根箭矢,身下有血迹流到砌墙脚下,不过早已干涸,幸好有高过小腿的砌墙,不然楚权以后再用冰的时候,心里一定会膈应。

蹲下身子,楚权在男子身上摸索。男子身体僵硬,眼睫毛上挂着寒霜。

按到他胸口衣襟处的时候,明显能摸到一块坚硬的物体,楚权伸手掏出,是一块巴掌大小的玉板,上面刻着许多文字。

再摸索了许久,再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男子身上空无一物,倒是男子脖颈处一直黑色的印记,让楚权留意,是一黑色的六瓣“雪花”。

见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楚权刚欲起身,眼睛正好对上男子死寂眼睛。

虽然见过的死人不少,但被死人这样盯着,再加上此处寒气太重,而且自己算是从死人身上拿东西,总归让楚权有些不舒服。于是伸手帮他合上眼睛。

看了眼脚边的剑条若有所思,最终还是作罢离去。

可是刚离去不久的楚权去而复返,腋下夹着一个精美的匕首和小锤子,袖子撸起不断甩着手腕,双手上还挂着水珠。

然后,就听见冰窖里叮叮当当一阵子。不一会,一个身着黑色袍子的男子抱着一块巨大的冰块从台阶下面走来,随后用脚带上了木门,腰间还插着匕首和锤子。

楚权抱着一块冰块从地窖出来后,笑嘻嘻的交给小竹,说他想吃酥山,让她看着办。

少女抱着冰块愣在原地,那冰块比她肩膀还要宽。

“哦,对了,还有冰镇些水果,最好是西瓜和葡萄。”走出小冬院的楚权探头进来说道。

他早些命人准备了马车。

马车早早就侯在门口,而他则是站在大门口,等了许久,才缓缓上车。

楚权又大摇大摆的离开大将军府了,暗处关注着大将军府的势力,听到探子的禀报,都是眉头轻抖。

他们吃惊,楚权本人,好像忘记了前日才遭人刺杀,如今居然跟个没事人一样,行事居然愈发高调。

而楚权这种武人竟然会坐马车,无形中透露给所有人一个信号,他确实身受重伤,至于他拖着受伤也要去干的事情,让所有人心中好奇。然后,京畿的大多数眼光都被那一辆马车所吸引。

而真正的始作俑者却做在马车中。同时,大将军府里,小冬别院还少了两人。

楚权坐在马车中闭眼好似睡着。

而他屋外头戴斗笠的汉子,俨然是李柳阳。他此时手握马僵,斗笠压得很低,不愿被阳光照到面容。

至于李柳阳和赵虎离开大将军府,只有楚权、姚十、柴七和他们两个本人知晓,就连同一屋檐下的四女和郭高一也没有察觉。

“将军,去哪?”李柳阳贴在车壁上问道。

“先去过马巷,再去毛雨巷。”楚权说道。

两个巷子相距不远,算得上是邻里关系。等到巷口后,楚权踩着车凳,在李柳阳的搀扶下走下马车。

楚权手里领着两个拳头大小的酒坛,独自走入过马巷,而李柳阳则是把马车赶到槐树下,拴好马僵,从马儿嘴中抢过一根狗尾巴草含在口中,躺在马车上,蜷着一条腿,用斗笠罩住眼睛,咀嚼着草根。

大抵是有车在雨后泥地里走过,楚权沿着车辙印子走了许久,最终车辙印子消失不见,而位置恰好是从巷口往巷子里走百步。

果不其然,过马巷中,那些无事可干的汉子,又蹲在巷头的酒肆谈天论地。

这才是清晨,嗜酒如命大概就是如此。

楚权在人群中看见一个熟人,而那个人也恰好朝他这边看来,还是当日的装束,破布麻衣,翻红的酒糟鼻。

大概是还没有喝的尽兴,老人脸上的红团还不是很明显,也可能是皮肤黝黑的缘故。

清晨来喝酒的人毕竟是少数,麻衣老人幸运的坐在桌子旁,笑呵呵的看着楚权。

“老人家,好久不见啊!”楚权冲老人家笑着打招呼。

他听见旁人似乎在议论京城中出了个大人物,被封为摄政王了。不过已经聊到尾声,他也没有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麻衣老人挪了挪屁股,拍了拍不大的长板凳,示意楚权坐下。

楚权也不矫情一屁股坐下,把手里的酒坛递过去:“呐,特地给你带的。”

老人浑浊的眼睛顿时变的神采奕奕:“真给我的?”

楚权微笑点头。

老人放下手里的酒碗,用麻布衣裳擦了擦手,这才捏起酒坛,贴到酒坛口嗅了嗅。

对楚权竖起大拇指:“好酒!”

楚权哑然笑道:“老人家寻我开心?我怎么闻不出味道?”

麻衣老人拿过酒碗把里面的酒水一饮而尽,然后捏起衣角擦拭干净,笑呵呵说:“嘿!老头子我喝了这些年的酒,像这种没有酒香的坛子里,一定装的是好酒!”

楚权不解。

老人自顾自的说道:“就好比同一种酒,有两个坛子,其中一坛子若是漏了酒气,那它喝起来肯定没有另外一坛子香。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楚权笑着点头,也对老人竖起了大拇指:“是这个理。”

老人把擦干净的碗放下,没有急着打开酒坛,开玩笑的问道:“话说,你这公子哥来过马巷该不会是来看我老头子的吧?”

楚权没有藏掖,点头说道:“嗯!我来找人,顺道来看看你。”

老人家问道:“找谁?”

“陈荣,老人家知道他在哪里住着吗?”楚权问道。

老人恍然大悟:“他欠你钱?”

楚权笑了笑,默然不语。看来这陈荣的名声确实是不好。

老人见楚权没有否认,有些惋惜的说道:“那你恐怕是要不回来了,前些天一场大雨,他的摊子被雨冲的七七八八,他已经两三天没出摊子了,昨天就已经来了两批人来要债喽。”

“他本就一屁股账,做的买卖又是那种穷人买不起,富人看不上的活计。”老人指了指前边的车辙印子,“这不,雨后推着他那破摊子回来的时候,压的印子。”

楚权沉吟一会儿没有说话。

麻衣老人扣了扣脑袋:“当真是给我的?”老人再三确认。

楚权哑然失笑,点点头:“嗯!”

老人吧唧了一下嘴,撕开坛封,坛口塞子露出一个缝隙,老人闻了闻,一脸陶醉,说道:“看,我说什么来着?好酒当真是好酒!”

啵!

塞子拔开,不大的坛子里溢出的酒香却飘满了整个街道。

一时间吸引了酒客的目光,所有人都围了上来。

“老刘头,好酒啊!独乐了不如众乐乐啊!”有人眼巴巴的看着醇香四溢的小酒坛。

老人一把将两个酒坛拦在怀中:“没有,没有,就一口的,我老头子还不够喝。要喝自己买去。”

“哎!老刘头不厚道啊!”有人提高了嗓子,叫嚷。

旁边同样想分一杯美酒的人附和起来,群起而攻之。老人却抱着酒壶死活我不愿撒开。

楚权连忙对麻衣老人说道:“老人家,这不是有两坛吗,不如分他们一坛,要不然,你恐怕两坛都喝不到哦!”

姓刘的麻衣老者,如丧考妣,哭丧着脸,不情不愿的从怀里递出一壶酒。

众人一拥而上,夺过后却很和平,一人分得一小半碗,最后拿到酒坛的人,仰起头伸着舌头,接住低落的最后一滴。

这才散去,没有打老人另一坛酒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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