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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提醒二位,宫宴,要开始了。还有,你不是想念舅舅了吗,怎么没见你找他?反倒是……”子晏调侃他,眼神落到一旁的裴妤身上。

裴妤浅浅笑着,却不说话。

“我爹回府处理事情,这不没来得及嘛。”远舟嗔怪道。

“确实许久不见,裴将军为我大祁保家卫国,这一走,就是六年。”子晏的一句感慨,刹那间三人陷入儿时回忆。

建明十年,除夕夜,下着点点小雪。那夜子晏伏在窗前,静静地坐着,看着天上的孔明灯一盏又一盏,自己却因为受罚没有办法下地,整个宫中一片热闹,只有承安殿异常冷清。

婢女阿诺端上来的药他搁置在一旁,直到凉了也不肯喝一口。

萧祁候出兵在外,远舟待在府中无聊得很,便试图跑到宫中寻找玩伴。

每条街道灯火通明,各种卖小玩意儿、小吃的商贩聚集在一起,大声吆喝着。

那时候他独自徒步在街道上,看远处万家灯火,原来这就是父亲用半辈子的血汗守护的国泰民安之景。

少时的他,还不完全明白,为何父亲不顾一切守护这里,甚至母亲在去世前都未能见到他最后一面。记忆里的父亲,总是一袭铠甲着于身,对他很严厉,但是从来都尊重他的想法。陆家从来都是武将之家,唯独到远舟这里,迷上读书,愿做文人,父亲就给他取字为儒彦,希望他做一个明媚、干净的文人。

他渐渐理解父亲,此刻的父亲也许靠在城墙边,举杯邀月,思念京城的人和事,也或许和边疆的将士们一同迎新辞旧,互诉衷肠。

等他读的书越来越多,能力越来越强,他一定将这国泰民安之景用诗词描绘出来,然后赠予父亲。那时他萌生这样的想法。

他注意到独特的一家商摊,上面挂着写满诗词的灯笼,摊主不吆喝,只是默默地在灯笼上写字,再走近一看,这摊主是个和自己年龄差不多大的小女孩。他好奇,凑上前打算询问一番,却不小心踢倒了摊子旁边放着的一小罐酒。女孩惊讶地看着他,正要道歉,一位男子走过来,问道:“发生何事?”

女孩似乎有一丝委屈,抿着嘴蹦出几个字,“没事,大哥哥,您回来了我就走了。”她看看地上碎了的酒罐,又看看远舟,一时竟也无言。

远舟愧疚,挠挠头,脸也泛红,“对不起啊,我重新赔你一个吧。”

摊主好像明白了,“小姑娘是帮我看摊子的,我就离开一会儿,这就……”

“没事,不用赔啦,不打扰您做生意了。”女孩拜别摊主,准备去收拾破碎的酒罐,远舟已经抢先一步。

处理完地上的狼藉,女孩就离开了,远舟紧跟在后面,不停地道歉。

女孩没有嫌烦,反而被他紧张的样子逗笑了,安慰道:“真的没事,酒罐子只是寻常的罐子,里面装的也不是什么名贵的酒,是我自己闲着无聊,入冬后便开始酿橘子酒,结果也不好喝。我本就打算倒掉,但又不想浪费,就暂且放在一边了。你不用愧疚,我知道你是不小心。”

远舟这才松了一口气,“那……我可以认识你吗?虽然刚才发生些许不愉快,不过我们也算有缘吧。”

女孩拉紧披在身上浅蓝的大氅,点头答道:“我叫裴妤,你呢?”

“我是陆远舟。”

“咦?陆——远——舟,好熟悉的名字。”裴妤仰起头,回想着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敢问令父,可是陆津?”

远舟一听来劲了,疑惑道:“你怎知家父的名字?”

“远舟哥哥!我们以前见过的!我爹是裴立行。你忘了你四岁的时候,我跟着我阿娘去府上拜访陆将军,结果你嫌弃我,不和我玩。”

“哦——”远舟扬长声调,模糊的记忆有了印象,“怪不得我看你面熟!嘿嘿,我那时不好意思和女孩子玩嘛,所以就……”他讪笑着,突然想到了什么,又问道:“你是要去哪里?”

“嗯……我是打算回家的。”

“我爹不在府中,无聊的很,我打算去宫里找我那小表弟。你要不要一起?”

“好啊!”没有片刻犹豫,幼时的远舟和裴妤就这样因橘子酒熟悉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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