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亚平在骑自行车回家的路上,路过一个小卖铺,买了两根香肠和两袋方便面,准备回到宿舍,用开水冲泡:没办法,他现在的经济状况也只能如此。
当他回到宿舍后,烧了一壶开水,泡上方便,这时手机响了。亚平一看,是妻子的号码,思念交织着担心的心情促使他迫不及待地抓起了手机。
“梅,你。。。。。。身体好些吗?”妻子朱梅的健康一直是他的牵挂。
“亚平,你放心吧,我没事了,这么长时间没接你的电话,你还好吧?”亚平听得出,她激动地快哭了。
“我。。。。。找到工作了,晚几天就回家一趟,”亚平想起了两个天真可爱的女儿:“红红和敏敏学习怎么样?”
“她两个在班里名次都在前几名。。。。。。就是,”妻子放低了声音:“就是常想你,红红昨天还说梦见你了呢!”
亚平鼻子一酸:“梅,我也很想你们娘三个,她俩睡了吗?”
“她俩睡了一会子了,我叫醒她俩跟你说说话吧?”
“别。。。。。。她俩明天还得上学,我抽时间再打电话。。。。。。”
罗亚平恋恋不舍挂了电话,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说起来罗亚平与朱梅的相识也是一个偶然的机会。
罗亚平与妻子朱梅的相识是在他高中毕业参加工作后的一九八六年。他一边工作,一边参加汉语言学自学考试。
照实说,朱梅不是他的初恋,但亚平与朱梅算得上是一见钟情。
说来正应了古人那句话:有缘千里来相会。
一个星期天的下午,罗亚平骑着自行车去十里湾探望姐姐,不小心与一位迎面骑着自行车的少女相撞。
“对不起,你没事吧?”罗亚平急忙帮她扶起自行车,关切地问,正与那对有点微含嗔怒的大眼相碰,脸刷地一下子红了。
打那以后,他脑子里时时闪现着那林黛玉般的脸,尤其是那对娇嗔含情的大眼睛,更让他着魔。
姐姐看出了他的心思,便试探地问:“不知我们的张生看上了那家的崔小姐?”
“不是崔小姐,是林黛玉。”罗亚平看过越剧《红楼梦》,她心目中的那位“林黛玉”其实就是王文娟扮演的那位多愁善感、脉脉含情的林黛玉。
姐姐突然想起邻村有一位长相酷似“林黛玉”的俊俏姑娘,心灵手巧,心地又善良,高中刚毕业,说起来与十里湾立春嫂还有点亲戚,名叫朱梅,于是,便托立春嫂“玉成美事”。
初夏的一天,在立春嫂的撮合下,亚平与一见钟情的人儿在她家织布房“见面”。
当立春嫂安排二人“见面”时,朱梅正在织布,她先是埋怨立春嫂太“性急”,连衣服都没来及换----终身大事得让人家考虑考虑嘛!
当立春嫂把对方的“条件”和他本人的“心事”向她挑明时,她才急急换了身衣服。
“你来了?”朱梅扑闪着一双微含羞涩的丹凤眼瞟着这位跟自己有着一面之缘的“来客”。她拿了一把折叠板凳让亚平坐下后,自己傍在织布机旁,扣着手指头,精神却在对方这儿。
“谢谢。”亚平坐下后,见朱梅站着,便不好意思地站起来,让朱梅坐下,朱梅坚持不坐。
“要不,咱们都站着说话---这叫做‘平起平坐’。”亚平提议说。
“谁敢跟你这吃国粮的国家干部平起平坐?”朱梅辫弄着黑黑的辫子。她瞅着眼前这个人手足无措,禁不住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亚平不好意思地问;他下意识地上下检点了一下自己的“打扮”。
“我没笑什么。”朱梅强忍着笑,将手背到身后,望着房顶:“你来这里,没事吧?”
“这……”一句话提醒了亚平,他向朱梅恭施一礼,操着京腔道:“小姐,上次多有冒犯,小生这里有礼了!”
“傻样!”朱梅被他逗得几乎笑出眼泪,她推了一把亚平:“罢了,免礼平身!”……
无怪乎亚平有“小秀才”之称,自与朱梅“重逢”后,便给朱梅接连写了三封求爱信,最后一封信还将自已的“标准照”连同信一块寄过去,害得“林黛玉”几个晚上吻着照片睡觉,最后,她为心爱的人打了件毛衣,纳了双鞋垫,并将“心”字图形绣在鞋垫上,作为回信。
农历八月十三日晚上,亚平坐在了岳父对面。
少顷,只见未婚妻朱梅穿一件细花粉色布衫,一条古桐色披肩松松披在瘦削的肩头。
她端着一大杯浓茶,放在他面前,一副羞窘神情反而增添了她几分女性美.她埋下双眼立在桌旁,指尖微微挨在桌面,她好象害羞不该来,又好象她觉得有权利到这里来似的。
“你喝茶,”她吐出这三个字来,她的身子好像有点站不稳。
“谢谢。”亚平急急看了她一眼,正碰上她那双秀眼;她稍微掉开那红红的脸蛋,下意识地翻弄着衣角,而两只脚却时而分开,时而合拢。
他正想问她,却见她扭头走了。她走起路来身子有点不稳,可是连这一点也跟她相称。
晚上十点左右,他来到厨房,只见朱梅正在切菜,岳母也在。
“大娘,我该走了。”他向岳母告辞,却瞟了一眼未婚妻。
“这么晚了,别走了,”岳母竭力挽留。
“这……”他吞吞吐吐地说:“没什么…走惯了。”两眼却瞅着未婚妻。
朱梅正拿着一把刀尖上还挑着土豆片的菜刀,也停住不动了。
“你……真的走?”她瞥了他一眼,脸上微红,又在切肉片了。
“是的……”亚平点了点头,可两脚却如生了根一般,一动不动。
“那……你走呀,”朱梅不看他一眼,却用把着菜刀的右手背抹一把汗浸浸的脸;又神情不属地切肉片了。
“那,我走了……”亚平拖出这几个字来,挪动了一下两脚,却扭头看着未婚妻。
岳母好像看出了他的心思,她一力将他留住。
晚上十点半左右,未婚妻带他进了村南嫂子新房里,哥嫂都走亲戚去了。
她给他打来了洗脸水;又递给他一条毛巾。
“你不是说要回去吗?怎么,害怕了?”她瞟了一眼“相公”,两只手却梳理着黑黑的辫子。
“我才不怕呢,”亚平向他作了个鬼脸道:“路上有鬼,我也不怕。”
朱梅向他吹了一口气,又俏皮地挤了挤眼睛:“吹牛不报税。”
说着,又故意推了推“相公”的双肩:“不怕咋不走啊?”
“那好,”亚平故意整了整衣领,作出要走的样子:“我走了。”身子却一动不动。
朱梅见此情景,将手指放在微微鼓起的嘴唇上:“真是个男子汉大豆腐。”
亚平下意识地抱起双肩:“要不是因为天气冷,我一定回去。”
朱梅似有所动地用手捏了捏他的双肩:“怪不得呢,连毛坎也没穿。”
她责备道:“我打的毛坎为啥不穿上?”
继而忍不住笑出声来:“这才是‘光棍不穿棉,冻死怨天寒’呢。”
说着将自已的棉袄披在“相公”身上。
亚平披着未婚妻的棉袄,一股暖流涌上心头:“朱梅,我再也不想当光棍了。”
朱梅轻轻捶了几下亚平的后背:“哎呀,你这个坏蛋……
第二天上午,二人相约到县城影剧院看电影《人生》。
当看到刘巧珍与高加林在地里亲热时,亚平情不自禁地与朱梅紧紧套上了手扣,朱梅下意识地挣脱,但是没有成功,最后还是被亚平拥到怀里。
散场后,亚平先是前行,继而想到自己有保护未婚妻的义务,于是,侧转到朱梅身后,无意间碰到朱梅丰满的胸脯,朱梅象触了电一般,脸上一阵火辣辣的飞红。她娇嗔地瞪了他一眼。
中午,亚平问朱梅吃什么饭?朱梅说“随便”。亚平便建议吃水饺---无怪亚平素有“水饺大王”之称,这真让未婚妻“大开眼界”!
朱梅见亚平就着蒜吃得那么香,便从自己碗里拨几个水饺给他。
“你怎么不吃?”亚平关切地问。
“我不大饿,”朱梅见旁边没人,便从衣袋里掏出手绢给他擦脸上的汗:“看你,吃得满头是汗……”
亚平接过手绢,自己擦了擦汗,又放在自已衣袋里:“这个,我收藏了。”
“坏蛋……”朱梅又想到电影院那一幕,低声说。
在回家的路上,朱梅坐在亚平的自行车后面,她忽然想起了电影上的镜头。
“高加林真没良心……”朱梅感慨地说。
“是啊,”亚平调皮地说:“都搂过人家了,可让人家怎么嫁人呢!”
“去你的!”朱梅在亚平背上捶了一下:“话一到你嘴里真难听!”
路过玉米地。天已经摸黑。亚平建议休息一下。
“亚平,天不早了,别歇着了,我妈一定着急。”朱梅跺着脚说。
亚平不答。突然,他一把将朱梅抱在怀里,疯狂地吻着,还不住地咕哝着:“朱梅,我爱你,你就是我心中的刘巧珍……”
朱梅半推半就地说:“亚平,你疯了……心急喝不了热汤……”
从此,二人结婚便提到了议事日程。
一九九一年十一月中旬,二人喜结良缘。第二年二人生下了爱情的结晶---爱女罗红。两年后又生下了次女罗敏。
就在这一年,亚平也拿下了汉语言文学自考本科文凭。他决心一边工作,一边自学,力争考上研究生。
朱梅坚决支持亚平的想法。当时,亚平在单位工作,她在家一边种地,一边照顾孩子。
当然,亚平下班后,也一边照顾孩子,一边复习研究生考试教材。
功夫不负有心人。一九九五年,罗亚平以优异成绩考上了东宁大学古典文学研究生。
当时,罗亚平也很矛盾:当时妻子朱梅因为过度操劳患上肺气肿,长年咳嗽,他怎能抛下妻子和这个家去上学呢!
当他这个想法告诉朱梅时,朱梅埋在亚平怀里,眼泪汪汪地说:“亚平,说实话,我既希望你去上学,可又怕你变了心。。。。。。”
“哪我就不去了。。。。。。”亚平摩娑着妻子黑白夹杂的秀发,禁不住鼻子一酸。
“你别说傻话了,”朱梅从亚平怀里挣脱出来,用手背抹了抹眼泪:“我再自私,也不能耽误你的前途啊!”
“放心吧,我不会做陈世美的!”亚平将右手举到头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