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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条雪鳗被我们及时抓住,关在了玻璃罐之中。”

一句话,刚听到其他部门同事没有受伤而松了一口气的陈玹,再次绷紧了神经:“仵作科活捉了它?”

“是的。”严司正说道,“遗憾的是,正如先前所说,这种新发现的雪鳗有着非常强烈的攻击性,我们目前只能将其保存在特定容器中。可如果想要做采样分析……”

在场的人中响起了几声叹息:进度僵在这里了。

陈玹沉吟一番,借助系统精神空间中的虚拟显像功能,开始在脑海中描绘当时的情形:

天色渐暗,渔民夫妇结束了一天的捕捞工作。两人整理收拾好东西,进入驾驶室中。

为了避免晚上有什么野兽爬到船上来,他们还刻意反锁了舱门。

两人裹好被子,进入了梦乡。在两人熟睡之后,几十条这种异常的雪鳗悄悄爬上了船。

他们感觉到了渔民夫妇的存在,亦或者干脆就是冲着这两个人来的,不知道通过什么样的方式,有十几条雪鳗钻进了驾驶室中,顺着渔民夫妇的鼻孔就爬了进去……而两位当事人,正处于深度睡眠之中,突然鼻腔里一阵轻微的刺痛,然后感觉有什么东西爬进了自己的喉咙!

想咳嗽,可却咳嗽不出来;下意识地想要抬起手去把那东西挖出来,可是却感觉不到手臂的存在;想张开嘴将东西吐出来,脸颊的肌肉却不听指挥……

无法昏迷,也无法挣扎,他们只得仔仔细细地感觉那东西爬进自己的鼻孔,一条、一条又一条……

陈玹长叹了一口气,两人临死时,那恬静的面容下不知得藏着多少的绝望。

“根据你的猜想,你觉得雪鳗与你们所说的那名庖厨,以及瑜村发现的两名死者身上出现的奇怪病症之间,存在着联系。”简庚的语气没有什么起伏。

“是。”陈玹答道。

“随后,你根据所见幻象与城中广告牌上榕泉镇的照片所作对比,推理出了榕泉镇与此案必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是。”

“我知道你那几条建议其实是想说什么。”简庚盯着陈玹的眼睛,“除了排查,你其实真正想提的,是要紧急关停所有雪鳗产销行业,并且将近期与之有过接触的所有人和场所进行隔离检测,没错吧?”

会议室中一片寂静,众人都将目光投向桌对面的年轻人,显然他们已经提前看穿了某个小年轻欲言又止的东西。

在座的大佬果然都是人精啊,陈玹心中想道,不由得苦笑一声。

“是。”

得到他的确认,几位大佬反而低声讨论起来。

“你应该知道,雪鳗相关产业对襄平城意味着什么吧?”

“是的,我知道。”

“那你应该清楚你的建议意味着什么。”简庚的语气严肃了许多,“如果太守府接受了你的建议,必将会蒙受巨大的经济损失;而且今年的初雪提前来临,眼瞧着寒季就要降临,这时候进行如此大规模的行动,即使规避了一些危险,但也会将全城百姓置于另一种危险之下,你明白吗?”

陈玹心中翻了个白眼。虽然他确实出于道德的角度,想要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多救一些人,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愿意成为一个圣母,把所有的责任与风险都揽到自己头上,牺牲自我,成就他人。

说实话,在他看来,自己的提醒已经仁至义尽,要是换前世那种环境下,相信相当数量的人此时就该反怼一句:小爷瞎说的,你爱信不信!

不过眼下这个民(wu)风(de)淳(chong)朴(pei)的时代,他真害怕把这句话说出来,今天他就不要想从这离开了。

他快速在心中回忆起进入会议室之后,他与其他人之间的全部对话。

显然,在召见自己之前,上面的几位大佬互相之间已经通过气。此时的人还相对比较有节操,不至于一群大佬将锅甩在自己一个小兵的身上,他也背不起这口锅,时候如果追责,杀了他也无济于事。

那么自家局座这步步紧逼的一番话,是想要达成一个什么样的目的呢?

没有太多时间考虑,沉默了片刻,眼瞧得会议室内的气氛正在朝着不可预估的方向发展,陈玹叹了口气。

“是。”

认怂吧,装一把圣母,赌对方想要一个格局与安达,觉悟爆表的有志少年。

随着他确认的话语落下,会议室中沉重的氛围一扫而空,为首的几位大佬脸上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很好。”

陈玹长松了一口气。

赌对了。

……

正在陈玹揣测大佬们内心的同时,太平道学的急救中心内正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着救治行动。

“39号床血氧浓度偏低,准备吸氧!”

“57号床特征平稳!”

“131号床意识模糊,下病危通知书,家属在哪里……”

隔离走廊中,一个男人快步赶来。

看见他的身影,观察室门前站着的山羊胡男子急忙上前,递过一件赶紧防护服,显然等候已久。

“怎么回事?”张角问道。

“城里爆发了一种疫病,监控人员在这些患者的身上发现了不正常的零源能级,我们怀疑这种怪病与零源污染有关。”

张角点了点头,接过防护服边走边穿,对于太平道内部敏锐的警觉性十分满意。

“患者什么症状?”

“疯疯癫癫,攻击性极强,见人就咬。其皮肤呈类金属白色皮革模样,表面会分泌一种银白色的粘液。凡被患者撕咬或是沾染皮肤上粘液的人,逐渐都会出现类似的症状。”

“病例最早发现在什么地方?”

“不知道,但就目前我们自己的消息来说,是在城北。”张梁摇头,“两小时之前,城北第一分院首先收治了一例这种病症的患者,分院负责人担心是出现了一种烈性传染病,就报到总院这里来了。“

张角的眉间涌上了一层阴云:“既然表现出高度的传染性,那为什么今天才上报?”

“怪就怪在这里。”张梁也是一副疑惑的神情,“截至十分钟前,只有城北那一例病患对接触者进行了传播,同时出现了具有强烈攻击性的症状;其他地方的病患则是未表现出这两个特质。”

按照惯例,在出现疑似一种新型烈性传染病的病例时,张梁立刻通知城内所有分院对类似病症进行摸排。可不查不知道,这一查将张梁吓了一跳。短短一周内,城中各大分院累计已经出现了一百七十多个病例,而且这个数字还在增加。

“涉及零源污染的事件不能用我们认知中的的常理来判断。”张角倒是没有纠结这个,“零源污染必须拥有中间介质,而且很大概率是活物,感染源确定了吗?”

“没有,我们也在尝试调查这些病患发病前接触过什么相同的动物。”张梁面露难色,“送治的患者大多神志不清,根本无法交流;而因为这种怪病的病症闻所未闻,患者家属大多被吓坏了神,急急忙忙就将患者送医,对于先前的经历则都回忆不清。”

总院里面其实也收治了三例,但是因为最近最近同时给异调局和治安衙门提供了大量支援,目前院内人手紧张,并没有引起值班人员的重视,只是当做普通皮肤病收治。

张角没有作声,眼下的情况有两种可能:

其一,这种疾病并非具备大规模传染的特性,城北的那名病人只是特例。但是很遗憾,在张角的经验中,这个仅存在于理论中理想假设切合现实的可能微乎其微,小到他甚至不愿意这样安慰一下身边的人。

两人对视一眼。

如果第一种可能微乎其微,那么第二种猜测就可能更加贴近现实——病患只是出于这种疫病的不同阶段。

两人此刻来到了观察室门前,推门而入,二三十名白大褂正忙碌在自己的岗位上。

见二人进来,忙点头致意。

“天师!”“大医!”

压了压手,示意大伙儿各自忙各自的。随便找了一张桌子,抽出靠椅坐下,转头看向张梁:“你继续说。”

“各大分院的隔离病房已经住满了,后续相同病症的患者全部转到总院这边。”张梁的脸庞十分严肃,“总院这边已经接收了159名病例,目前统计光我太平道学在全城收治的总人数就已经达到了541人且在不断增加。”

“很多。”

“是的,而且按照这个趋势来看,不可能只有我们收治了这种症状的患者,城中其他各大医馆累计起来,与我们相比只会多不会少。”张梁面色凝重。

张角低头沉思,却被突如其来的通讯打断了。

“太守府的电话。”张角提了一句,随即点击接听。

“张天师早啊。”通话中响起一个较为醇厚的男声。

“方太守,巧了,我正要向您反映一件事情……”

“你先听我说。”电话中的声音不容置疑,“异调局那边给我来了一个电话,说是他们发现了一种涉及零源污染的疫病,可能具有高度传染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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