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一声清脆的响亮。
只见那位儒雅的中年人一只手捏断了桌边的一角,脸色特别阴沉,愤然道:“放屁!我的徒儿会死赖着他那个无用的废人么?”
怒吼之际,他的二指直指墨义。
墨无极当即缓和了神色,道:“阁下又何必发出如此大的火气?难道太子殿下的盛威,令得骆家人也很无赖?”
那位中年人道:“若不是太子殿下,他墨义休想高攀我的徒儿。”
墨义这才知道,这儒雅的中年人原来是骆雪的师傅。
怪不得,这中年人一直忍气吞声。
听得这中年人的一席话,墨无极道:“既然复约对于双方来说都是件难事,为何你们不去奏明那殿下,祈求殿下收回成命呢?”
“幼稚!太子殿下是帝国的未来,岂是我等可以说服的?”
那中年人烈烈道。
此刻,墨无极也感头疼,目光投向了族长。
族长会意过来,稍作缓歇,启口道:“作为墨家的少族长,万万不能与武魂殿有任何瓜葛,倘若这门婚约就此复原,武魂殿势必会针对墨家,墨家早已破碎不堪,无力再与他们纠缠。可别忘了,我们的修为尽失,全在武魂殿。”
什么?
墨家的少族长?
那老者听此,全身居然一抖,心头蓦然一惊。
他呵呵笑道:“没想到这少年人却是墨家的少族长,这倒是在我的意料之外。”
老者全然没把族长的说话放在心上,却始终聚焦于墨义,由此呵呵一笑。
老者虽然不免一笑,但其实在他的心目中无比清晰,墨家的几个老鬼对武魂殿的仇视极深,这些所谓的正统宗门与世家骨子里根本无法接受一个武魂殿,尤其是族长与九大长老。
除了教皇大人曾经封存了这几个老鬼的元婴于丹田之外,他们从墨家也夺走了不少宝物,包括庞大的丹药买卖。
这等恩怨何曾就此算清?莫不是这些老鬼只不过眼下在委曲求全,就没有第二种解释了。
可殿下的盛意不可扭曲。
那老者不慌不忙地从怀中取出一柄短剑,搁置在桌子上,目光斜视,道:“这是你们墨家的修罗剑,现在物归原主。”
修罗剑?
这可是修道的法宝,杀人的利器,曾有无数的修者纷纷垂涎而不得的法器。
族长与几位长老居然震惊,目光齐齐投视过去。
那赫然是修罗剑。
但族长与几位长老心如明镜,夺走的东西绝不轻易还回来,如今修罗剑就在眼前,就不知这老者在打什么主意。
于是,族长淡淡地道:“武魂殿今天能有这等气度,倒是令人刮目相看啊。”
那老者哈哈大笑,道:“墨家始终自持自己是正统世家,一直推崇炼之气的功法,这柄短剑更以克异辟邪而著称,但你们却不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的道理,如今这柄短剑不但不能克异辟邪,反而更能扬异倡邪,克制正宗,你却道道这是为何?若你能说出个子丑寅卯来,我倒也对你刮目相看。”
族长鼻息中“哼”的一声,道:“修罗剑的剑柄处镶嵌着五颗玄石,分别按金木水火土五行排列,这五颗玄石在五行规则下,能够通过催动丹田的作用,向五颗玄石发射气息,又在玄石的作用下会形成五股不用的玄气,这五股不同玄气再经金木水火土五行的作用,从而克异辟邪。”
听完,那老者又是哈哈大笑,道:“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那如今却又为何不但不能克异辟邪,反而是扬异倡邪了呢?”
族长愕然,一脸的惊呆。
这修罗剑的奥妙,对于他来说,太了如指掌了,但不知这老者说得却又是为何。
可从这老者的神色中看来,显然他不像是在撒谎,如果真相如他所述,必定是有人动了手脚,假如事情真是如此,又是什么人具备这种弈气造物的能力。
这种能力真乃可怕。
族长前后一思,哪能明白?心里暗暗咒骂,这帮贼众,贻祸珍宝,从无手软。
看着族长一脸的无奈,这老者暗自窃喜,道:“要想对抗武魂殿,先从这柄修罗剑入手,慢慢地参研,等你们有本领改变了它,再来共话吧。”
族长既喜且怒,淡淡道:“武魂殿固然功法高超,但世间却总是一物克一物,一物降一物,你们也不可恣无忌惮了。”
那老者道:“此话说得正好。既然你懂得这个道理,却又为何肆意对抗太子殿下?难道你们不想立足托马城了?”
族长道:“男女之欢,本是世间常事,最重要的还要有诚信,没有了诚意,可能招来的就是祸害。”
听墨家族长终于有了松懈,那中年人道:“若是墨家担忧武魂殿就此会针对墨家,不如让这少年人走出墨家,追随武魂殿,岂不两全其美?”
此话刚一落音,墨义赫然再次长身立起,怒吼道:“为什么不让骆雪离开武魂殿呢?兴许这样,她才能尊重我爹爹,尊重我墨义。”
那中年人此刻死死地盯着墨义,叫道:“修炼炼之气,你是个废才,如果你从此改变主意,追随武魂殿修习异气,说不定将来能够有所作为,难道你一辈子只想当个碌碌无为之人?”
面对这中年人的质疑,墨义不惧,他道:“我和我爹爹重回墨家不久,脚跟还没有立稳,她却让我难堪,让我左右不能,这就是你们武魂殿的行事风格?”
听墨义终于说出了心里话,这中年人才抑制住了点怒火,淡淡道:“这是太子殿下对你的盛意,否则骆家会难为你么?”
“哈哈哈…”
墨义终于大笑。
笑声过后,他道:“太子殿下贵为皇权,难道他会看上了你们这帮人才?”
那中年人忍住了一口气,道:“这个世界是实力的世界,星罗帝国是实力的天下,没有实力,只能如此。”
这句话就像一根针一样,扎在了墨义的心头,让他隐隐作痛,半晌都说不出任何话来。
……
看着儿子在苦苦挣扎,墨清捏紧了拳头,对于这个少年,他再也清楚不过了,自从他娘把他生下后,就把襁褓中的他送到了自己身边,为了能够让他吃饱,每日就用一些米糊填饱他的肚子。艰难与困苦伴随着他的幼年,对于一个婴儿来说,实在是一种折磨,然而就这样,墨义渐渐长大了。
从他记事那日起,他总是缠着自己,问他的娘亲去哪了,每到孩子这样问及自己时,没有办法只能编排一些理由,搪塞他。
虽然他娘亲时常来陪伴他,但是每次都是那么短暂,就在这短暂的相聚中,他学会了父母才是自己生命中的一切,也学会了坚强。
当他知道他的娘亲住在墨家时,他总是问及自己,墨家是哪儿?而自己只能回答他的,还是用编排的理由搪塞他。
直到有一天,他真正地长大了,无法搪塞他的心灵时,才慢慢地告诉他发生的一切。不知怎么地了,那时的墨义显得要比同龄的孩子都要懂事,他知道爹爹的不得已,也知道娘亲的苦闷,更知道墨家是一个自己一辈子都不能走入的地方,因为那儿有自己爹爹的欢乐与悲伤,也有爱和恨,关系到这个世界的不公与是非。
他唯一的快乐就是不停地修炼,还有陪伴他若干年的伙伴,村落里的小志,兴许有了这一切,他才从孤独中走了出来。
墨清知道,自己的孩子很勇敢,这是他经过十六年岁月成长起来的可贵品质。
如今,是这个孩子的大无畏,让自己重新走入墨家,直到现在,他无时无刻都在努力,都在挣扎。
当墨清看着这一切时,他的心在流泪。
……
此刻,墨清默默地看着娇滴滴的骆雪,这个跟自己曾经有过恩义兄弟的女儿,静静地开口道:“姑娘,我只问你一句话,此事,你可知道你爹爹真实的想法是什么?”
骆雪默默地摇了摇头,却不敢抬头。
墨清道:“傻丫头,作为父母的,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幸福,你爹爹也一样,不同的是,你爹爹却有一份道义之心,凡事若是没有道义,他一定去反对,尤其是那些世间的不公。这次你领着太子殿下的盛意前来复约,我猜,你爹爹一定反对过,在封神大陆,无论是谁都不可违逆殿下,因而你爹爹却没有阻拦。但对于你和义儿来说,恢复当初的婚约,对谁都是件人生的大事,你们可要慎重,不可以因为一时的屈服而让自己后悔一生。至于,墨家和武魂殿的恩怨与是非,你们不可介入,否则你们二人就算如愿恢复了婚约,在将来也是一场空。”
说到这里,墨清再也说不下去了。
他静静地看着墨义。
墨义此刻深情地望了一眼爹爹,神情有些激动,用颤抖的嗓音说道:“爹,既然我们现在已经走入了墨家,对于您来说,就是回到了久违的地方,这里有您曾经的一切,像您这样一副脆弱的体魄,静养在自己出身的故里,难道不是一种幸福吗?因为此事而得罪墨家,再一次连累父母,这是我墨义的罪过,我岂能容得下荒唐的悲剧再一次发生?至于我墨义本人,不能再听天由命,无论怎样,此事今日都要圆满解决,哪怕要我赴汤蹈火。”
听着墨义说出了心里话,族长道:“少族长,你且不要气恼,我们墨家向你保证,无论此事的结果如何,都不会牵连到你的父母,虽然我们墨家誓与武魂殿不瓜葛,但是我们墨家却是个明理是非的地方,你只要对待好你自己的事,就够了,倘若墨家的一个少族长与武魂殿的人结下良缘,这种话传出去,势必让人笑话,将来在托马城,一定没有立足之地。”
族长的一番话让墨义镇定了不少,此时,墨义也慢慢冷静下来,口内喃喃地愤骂道,“可恶的太子。”
奋力一拳,敲在桌子上,脸上布满了恼怒。
墨义的表现令骆雪羞怯地垂头不语,因为她知道,作为一个男子汉,在面对一个陌生女人追迫时所面临的两难境地。
出于本能,尽管骆雪很想去窥探一下墨义对待自己的真实态度,可在此时,所有呈现的一切又不得不让她打消了这个念头,若不是今天的到来,第一次让感受到一个男人的喜与怒,恐怕她永远都不知道墨义是什么人。
呈现出这一切,骆雪恨不得想收回所有,作为一个少女,不仅有着羞怯的内心,更有着属于自己的尊严。
她如何能承受墨义的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