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熬到第二天,陈简可谓是彻夜难眠。
陈简也很纳闷,之前被自己斩杀的人少吗?不少。但为何在面对一桩谈判的时候如此紧张呢?只是因为......只是因为什么?谁也不清楚。他就那样朝着天喘粗气喘了一个晚上,冷汗流了一地。一阵风从窗外吹来,全身汗毛便彻底炸起来了。
不过今天那位沈雨石打扮的花枝招展地,脸上罕见的抹了层胭脂,嘴巴上罕见的点了层朱砂。就连衣饰也装潢了点金银,仿佛真的是要去相亲一样。反倒是陈简,老土得很,一袭白裳,绑个丸子头,没插发簪,除了背后背了一柄长剑,真的和仆人无异。甚至陈简还打算好了将如何将这把剑藏起来,敌人找不到且开打的时候不至于自己也找不到。心口的浩然气,丹田本身的气机都攒的满满的。
赵家确实是在那条石狮子巷深处,陈简因为同学的关系,经常出入赵家,以至于陈简对于赵家的布置特别地熟悉。比方说那赵家大门一进去,确实有块莲池,莲池的中央有个亭子,从陆地到亭子中间有道桥。因为在赵家门口,守门人极可能要将自己解除武装,所以陈简首先要将这柄剑藏到赵家里面。陈简打算好了,就藏在赵家那座通向池中亭那座桥的桥底下。至于如何将这柄剑藏到桥底下,陈简也是做了大量的功课。
再次说明一下里面的地形:从大门进入之后。便有一片园林。园林中就有一片莲池。而莲池岸边都环绕着走道。只有一侧走道向莲池中央的亭子有座桥,那座桥底下有块比较宽大的石缝【不要问陈简(或者我)是如何知道的。】,刚刚好能够拿来藏剑。桥底下确实是水,但是陈简暂且能做到短暂的水上漂,算准时间和距离就可以在混乱中拿到长剑。
若是当心陈简和赵家人太熟的话,陈简特地整了两块面皮,一块送药用,一块当仆人用,甚至鞋底下还特地塞了块内增高。
至于怎么打起来怎么跑?直接从正门跑了,反正都撕破脸皮了,堂堂正正地跑不好吗?
至于跑出去之后,陈简就没办法继续在龙池乡呆着了,到时候陈简直接离开
据说赵老太爷每天都要寻求仆人前去镇上买药,所以陈简便摸上了赵家对面屋子的房顶,等了两刻钟,终于看到一位仆人拎着篮子出来。陈简就在房顶上踮着脚跟着。那仆人哼着歌唱着曲,走在路上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被跟了。陈简等到仆人走得稍远又不至于离开视线的时候,朝着赵家门口边扔了一枚铜钱过去。赵家守门人朝着钱币走过去一探究竟的时候,陈简便从屋顶上轻轻跳下来,并慢慢跟上去。
陈简一路跟着那位买药的,慢腾腾地走到了那死阉狗的药房,在那药房旁边的树底下稍微等了四十息的时间,直到那仆人终于出来,陈简准备将其暗掉的时候,罗郎中忽然出现在陈简后边。”
只见罗郎中用手轻轻拍了拍陈简的肩膀,陈简的汗毛直接炸起来,整个人瞪大眼睛,全身发抖。冷汗“唰”一下直接留下来。“嚯哟!!”陈简忍不住地惊呼,却非常的小声,他稍微转头看了看,顿时心态就......崩了。
陈简整个人直接瘫软下去,嘴里不断喘着粗气,“我焯,竟然是你这只死阉狗?!”
罗郎中嘴角抽抽,他知道陈简要干什么。不过他还是小声地出言提醒道:“是我又怎样?还有陈简,你最好悠着点,赵家并不好惹。”
“我知道...所以我才要将其...”后边陈简没说。
“算了,不打扰你了,如果有什么事,梦里聊。”罗郎中一幅无所谓的样子,他摊摊手,表示无奈,离开了陈简。至于陈简本人,则是继续开始了他的行动。
陈简看着那位仆人还没有离开视线,那就没问题,他踮起脚来,轻轻跟着那位仆人。跟了一段距离之后,陈简摸出了一颗铜钱。不过这次并不是为了吸引那人的注意力,而是直接正中那人的右腰。这下是陈简含力一击,以至于陈简的那颗铜钱直接没入了那人的腰中。那人闻声倒下,因为这是一条巷子,比较僻静,所以在这里惨叫没人听得到。于是陈简撒开腿直接冲上去,抱住那人脖子,“咔嚓”一声扭断。那人直接昏死过去。
陈简找到在旁边找找看,有没有大大的,用来装米的缸子,虽然没人会将自家的米缸直接放在外边,但是空的米缸还是可以的,陈简很快就找到一个。他稍微丈量了一下,塞一个人应该够了。于是陈简将那人脱得精光,并将那人的衣衫直接套在自己身上,并且将其背起来,直接扔进那大缸里。这条巷子几个时辰不会有人路过,于是陈简很放心,他点了点头,拿起了那人买药的篮子,提着就走了。
陈简丝毫没有负罪感,别说是之前造下的杀孽不少之外,另外还有......但行好事,莫问前程。担心犯错,反而更错。
:其实上述看法会有很多人看成是邪派观点,其实不然,你可以参考明代徐玠和严嵩的故事。但也会有人跟我说,那仆人本身没有错,错的是整个赵家。但是陈简既然站在了赵家的对立面,就只剩下立场问题。难不成和敌人打仗,会因为对面特别有良心,就会放过对面能战斗的有生力量?
陈简其实在想,如何不动声息地将剑带进去,原本想将其藏在衣衫里,奈何这柄剑太长了,只能作罢。没办法,只能通过一些非常激进的方式。譬如说...
陈简慢腾腾走到了那赵家大门口附近,先躲在一口大缸子后边。就这样不断窥视着那门口的守门人。陈简眼神一凛,稍稍调动了一下丹田气。然后忍痛从袖口里摸出一颗铜钱。陈简咬咬牙,朝着其中一名带着刀的守门人扔了出去。...抱歉,用力过猛,将那守门人打晕了。陈简点了点头,那样的话,就会将府中所有力量全部调集出来查找凶手。随后陈简就可以翻上屋顶,安安全全从屋顶上飞下去。
其实这也不一定对,因为赵家里头肯定会留有人手。所以陈简蹲在屋顶瓦片上,等待着赵家门口人群大量聚集。确实,陈简看到了另一名守门人向门里冲进去,随后一群人抄着大刀长剑就冲过来了。一群人经过了陈简脚下,另一群人冲了出来。当然陈简还是看见了那门里面园林的走道,还是有人带着刀守着。
陈简不能在里面杀人,因为在里面杀人就代表着沈雨石谈判的时间又要往后拖。陈简等不起。
陈简的袖子里啊其实还揣着一把飞刀,还是从沈雨石那边讨来的。这个时候自然要将那柄飞刀献祭出去啦~
比方说:
陈简朝着一堵墙用气扔了一柄飞刀出去,将那人引开后直接蜻蜓点水般地将那柄长剑给藏好,最后陈简就将那篮药材送到赵老太爷的房舍里。没错,那么长的一段暗杀过程就是为了能够冒充采药人将药送进去。陈简其实也想过将拿点药里放点鹤顶红或者(As2O3,俗名被河蟹了,大家伙依靠学识猜猜是个啥玩意。)啥的,但是陈简还是没那么做,万一赵老太爷有喝药前朝药里放银子这种习惯嘞。
说到这,陈简开始动手。
“咻!”的一声,那名带刀护卫立马就被吸引过去了,他想找寻到从何方飞来的飞刀,结果陈简在扔出去的那一瞬间撒腿就跑,在院墙上跑了差不多两百步,然后待到那护卫将视线收回去的时候,陈简蜻蜓点水般的飞下去,仅仅点了一下地面,陈简就精准地跳到那座桥底,等到那些人看到那柄插在墙上的飞刀的时候,陈简就将那长剑塞到桥底下的石缝里。再等到那几个护卫疑惑的这把刀从哪里飞来的时候,陈简抱着篮子已经出现在那走道上。
只见陈简气定神闲,气息平稳,但是陈简心里还是没有底:他第一次见到那赵老太爷的时候,就觉得他深不可测,绝对不是那时的陈简能够衡量出来的,像是深潭一般无底。无论怎么讲,反正不止人仙境就是了,所以这也是陈简打消掉下毒的想法的原因之一。
陈简靠着这张面皮,轻轻松松地混入了赵老太爷的房舍。诶嘛,很巧嘛,赵老太爷不在。那就好办了!
事实上,赵老太爷早在一两个时辰之前,便出发前往建州商量对策了,此时的他,只是个人仙巅峰罢了。
他堂而皇之地出了门。
门口空无一人,陈简脱下了那名倒霉仆人的衣服,露出了等下要用的衣服,随后陈简将最外面的一层皮撕下。
“~~~拟声词,想想”
陈简冷冷地看着那道没有半点生气的面皮,先是动手撕成碎片,撕到没人知道那是具面皮,然后再天女散花掉。至于陈简接下来会做成什么样,随后消失在空巷子里。
过了差不多一刻钟时间,陈简出现在了龙池乡最北边的马场。
陈简走到那马场门口,那养马的马夫直接就迎上来,特别地殷勤,像是苍蝇般搓着手,仿佛手里放着金元宝一样。只是陈简没兴趣和他唠嗑。
“这位客官,前三等马已经养在马厩里,吃的饱饱的。”
马依照速度和烈性分十等,那马夫上来就提前三等,看来......
“第二等的要一匹,给我找这里边最快最烈的马!下午申时一刻送到赵家门口来。”
“好的,请问客官您打算租多久?”
“情况特殊,我要直接买下来,不该问的别问。”
陈简第一次在这位马夫面前这么严肃,整得那马夫不太适应。
随后陈简将兜里早早备好的交钞递了出去,两张一贯的。
那马夫战战兢兢将那两张交钞收好之后,陈简盯着他道:“记住,下午最好准时送到,否则的话...”
“行行行行行!!!”那马夫明显被吓破胆了,连连后退。
“这件事情,不要玩外说,这是在保你命!”
“好的客官!”
陈简冷冷地看了看他,转身离开了这破地方。不过陈简还是给那人提个醒:“我惹了赵家的人,你在做完这单生意的时候赶紧跑。”
那人连忙点了点头,陈简看了看他,放心的离开了。
陈简转身去了那龙池精舍,非常迅速地走进了那座空空的公事房,一下子就看到了那根小楷狼毫和带有四个字的印章。谁能想到陈简是依靠先生的家当发家的。但现在是特殊时期,先生连那么重要的天官之位都差不多地给他了,还有一点东西是不能拿的吗?只是陈简看了看空空如也的公事房,心中只剩下一阵回忆:
陈简在这里挨过骂,在这里顶过嘴,在这里扫过地,在这里背过书。从今往后,回来的机会可能很少了。
陈简看也没看,赶紧离开了。
他是跑回家的。
嘎吱一声进了门,陈简连忙收拾好行囊。
“沈雨石,你等下那些东西抓紧收好,放在赵家附近,我们一去赵家,出来就不回来了明白吗?”
沈雨石忽然掩嘴一笑,那样子陈简一辈子都忘不掉:“你还准备得挺充分地嘛。”
陈简面色有些羞赧,红着脸挠了挠头,然后神情重新变得严肃起来:“沈雨石,感量带了没?”
“衣衫带了没?”
......
下午,陈简稍微吃了一点之后,陪着沈雨石赴宴。陈简自然想到了赵家那群小辈看见沈雨石之后是个什么表情,就连自己这个阅女无数的桃花劫中人都觉得血脉膨胀,那些人...哼哼。到时候我陈简就教你什么叫做丑态毕现。
陈简没弄错,谈判地点就在那座莲池中央的亭子里。陈简帮忙将沈雨石的行囊放在门口,然后卑躬屈膝地将沈雨石送进去。陈简什么都演过,无论是戏班的小生,走道的镖客,路边的乞丐,甚至是官府要员,还怕演一位下人?
当初陈简在和沈雨石他爹谈话(见家长)的时候,穿的还是正六品的官服。
陈简先是朝着周围查探情况,那些老奴全都卑躬屈膝地站在一边,等到沈雨石进去的时候,脸上奴气更甚。至于陈简走在后面,甚至都有点优越感。沈雨石打扮得跟天仙一样,看似不染凡尘,实际上却是性情中人。她的脸上,呈现着三分谦让,三分优越,三分端庄,还有一分俏皮。陈简跟在后边可能看不清楚,但是等在桥边的赵洹却看得清清楚楚。
陈简认识赵洹,他算得上是一位书生。虽然没进过学堂,却也是读过许多圣贤书的人。至于他的长相......勉强说得过去,算得上瘦高瘦高的,脸上也写着谦和,骄傲,还有即将抱得美人归的快乐。这个人老早就认识沈雨石了。情书写了不少封,而沈雨石也尽数收下,还都回了信信中内容无非如此:久仰汝之大名,恐无才而配之,至于男女之事,甚好,但凡是需有缘分,你我缘分虽有,但非必须。故......望有一日见君,定下终身。
这封信看似是跟赵洹讲:“我要嫁给你”,但是这封信里真正的艺术在于:先把好的写在表面上,把不好的留在深层里。陈简稍微分析一下,虽然看上去很激进,实际上在说:“你我不一定有缘分,就算有,也应该不是善缘。至于定下终身一事,得先希望见到,再见到,再商量一番,得出你是个好人这么个结论。”
陈简看了看面前的赵洹,心里着实为他悲哀,这封信虽然水平很高,但你的智商也不低,怎么会被沈雨石这个鸡贼给骗了嘞?
陈简看着赵洹远远给沈雨石打招呼:“雨石!!你终于来啦,我想死你啦!”
陈简嘴角抽抽,但还是不敢表现得太密切,只见沈雨石同样回道:“赵洹,我也好想你!!”然后同样挥了挥手,感觉两个人的感情有多好多好一样。沈雨石的笑容比蜜还甜,看得赵洹哈喇子都快下来啦。陈简暗暗咂舌,就这样看着面前的赵洹不断表演。
只见两个人一起上的桥,上桥的过程还不断在议论。比方说:
沈雨石:“哇,你看那多荷花很高洁,很漂亮啊!”
赵洹:“没错,这颗荷花是我家最好的荷花,跟你一样,高洁亮丽,濯清涟而不妖。”
这马屁拍的......
沈雨石:“赵洹,你在上面,过得可好?”
“挺好的,我在这里每日读书写字,读累了还可以出来赏赏荷花,你看,多漂亮!”
“你看啊,你的这些荷花,每一朵都像是冰清玉洁的美人般。我呢,也想要作那样的美人!”
“嗯!雨石,你在下面过得可好?”
“怎么会好?!我在那里就像是被爹驱使的奴才一般,自己这么瘦弱,还要帮着老爹卸货,真是无语凝噎。”
此时赵洹的脸色特别同情,就这样深情地看着沈雨石:“说真的,你一说出来,我的心口好痛!”言罢,还特地捂着心口,面色极为沉痛。陈简也知道这沈雨石在三山州是如何过的,这些陈简也听沈雨石倒过苦水。说真的,这貌似比陈简过得辛苦多了。
只是陈简自己知道,她的生活,很稳定。陈简的生活,很危险。否则他为何要和马夫混得那么熟?
沈雨石看着面前的赵洹,心种只有冷笑。但是脸上还挂着真诚爱慕的笑容。
陈简都快被这样的演技惊呆了。由此可见,一个极为讨厌你的人,可能不会摆出痛恨你的样子,可能会摆出特别喜欢你的样子,不仅仅是客气,还有爱慕之情。
你看看这些人,对吧,除了一个赵洹最单纯,其他的都很阴。
走着走着,沈雨石他们就走到中央的亭子里了,四周都有下人陪侍,反倒是陈简可能都有点多余。陈简也走到了那亭子里,就等着他俩坐下开谈。
只见赵洹首先开门见山:“雨石,你看看这荷花,多漂亮,多像你!”
沈雨石禁不住眉眼抬起,面颊红透,“谢谢啦!”
陈简看了看天,就等着面前这位赵洹开始聊正事。
“你觉得,我们什么时候订婚好呢?
“自然是要挑个好日子。婚约有吗?”
“有!”赵洹深情地看着沈雨石,同时手抬起来挥了挥。“把婚约呈上来!”
“是。”一位下人将走到后面,走向一个端着盘子的人。那道盘子上有两张婚约,有一方印泥,有一根笔。陈简就是要看着面前这位沈雨石签下去,才好放心动手,因为那个时候众人的戒备之心都会降下许多。实际上,赵洹在婚约签下之前,对于这结婚的可能性一直存在怀疑。至于陈简的目的不是想要伤害赵洹...可能也有,因为赵洹他老爹或者他的叔叔想要杀他,那没办法,抱歉了赵洹。
到时候陈简到双剑潭的时候,是需要沈雨石的帮助的。所以陈简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沈雨石被留下来。
“等一下,先讨论一下彩礼罢!”沈雨石先提出了个致命的问题。彩礼一事,是考验男方到底能不能养得起这位娘子。而沈雨石先提出了这个问题,就是想要直接占有主动权。而陈简也特别配合地说:“想要迎娶我家小姐,没有个十车八车的金银珠宝,是不可以的!”
沈雨石也特别配合地笑了笑说:“小陈啊,要求没必要这么高,你看啊,我们家和赵家的情谊,就决定了没必要如此生份。我觉得,咱们这重礼不重彩(财),是否就可以印证我和赵洹的情谊呢?你看我,相互爱慕了这么久,可不能被彩礼一事给拦住。”
陈简立马卑躬屈膝道:“小姐说的是,小的明白了!”
谁知那沈雨石继续朝着陈简说:“你看啊,你以后结婚的的时候,对女人家好一点!那个时候女人家为了情谊,不会轻易地抬高彩礼,你说对吧?”
“小姐说的是。”陈简低下头,鞠躬笑道,这样子,老想一个宫中侍奉赵官家多年的内侍。
其实对于这个问题,陈简也不是不知道,毕竟陈简走了这么远,差不多也知道,那些大户人家,对于嫁娶一事,极为重视,尤其是彩礼和联姻之后的利益。彩礼说高说低,都是利益所在。要么短期榨干(当然很少人会这么做),要么长期收益。没人会选择自己断了自己的财路。
陈简虽然想稍微反驳一下沈雨石,但他忍住了,因为这个时候都在打配合,而不是辩论。
沈雨石稍微思考一下,仰起头来懒洋洋道:“我们家不缺钱,但你们家我不知道,要不你来定?或者你和你们家长辈商量一下?”
陈简的心口稍微提了一下。
只见那赵洹对着后边的下人说道:“你把王老供奉叫来,我来和他商谈。”
陈简的心口忽然一沉......
王老供奉,看来修为估计不低啊!
确实陈简从远处就感受到了一股深不见底的能量,虽然这股能量在为了赵洹和沈雨石在内敛着,不过陈简还是觉得压力如山。
“我焯,这压迫感!!”陈简朝着越来越近的老供奉腹诽了一句。
同时,沈雨石的眉头也皱了起来,她同样感受到了越来越近的供奉,心中直直捏了一把汗。只见沈雨石冷汗从背后淌下,而面色不变。
“好定力!”陈简看了看沈雨石,心中暗暗赞叹。
这个时候,王姓供奉终于来了,只见他龙骧虎步,面容不怒自威,身着一袭红袍,腰悬玉带脚踏登云履,捋着胡子走过来,当真是好生威风。
陈简看着面前这位老供奉,心中只剩下惊惧。因为则代表着等下的行动真的可能要中断。赵家有供奉这件事,陈简是不知道的。
陈简看不透那位老供奉的真实实力,大概是......六境以上罢。
这不废话吗?
但是陈简接下来的对策可能要稍微更改一下,譬如说:
将那位老供奉干掉......不可能!别想了
那.....没办法啦?!
不能指望那位叶先,因为可能他也很忙。
所以陈简的一个人物便是彻底拖住那位老供奉,但是这绝对不会拖住的。
啰嗦这么多干什么,开干吧!
陈简的肚子里稍稍运转了一下气息,但这一举动却被那位老供奉看得清清楚楚。只是那位供奉没有多说。因为他们对于沈雨石的人品,还是比较信任的。
陈简再看了看桥中央,等下一旦开打,直接冲到桥底下拿剑。
不过陈简还是特备害怕那位老供奉。
所以......
“王供奉!”赵洹看着那位供奉。
“公子请说!”
“我想问一下,亲家订彩礼,有什么必需之处吗?”赵洹一脸真诚道。
“啊?!赵公子。”老供奉很吃惊“这道把我问倒了。不过......依老夫所见,我们家...应当用一些三山州没有的奇珍当作彩礼,以表示我们的诚意。”
“嗯。”赵洹点了点头。
“小陈,把毛笔拿过来。”沈雨石对着陈简指使道。
“是,小姐。”陈简稍微弯了弯腰鞠个躬,从袖子里掏出了一根小楷狼毫。
陈简袖子里有两根小楷狼毫,一根是杨先生的,一根是自己的。陈简看了看面前那位老供奉,手伸向袖子里掏了掏。
陈简大致清楚,一旦掏出天官用过的笔,差不多就完蛋了,且不说那老赵家的供奉识不识货,主要是那根笔一旦签下字,就相当于圣人口含天宪,两人不成也得成了。掏笔的动作只有一次,不可能掏出来了再放回去再掏另外一根,那个时候不仅掉了身份,而且还会被老供奉怀疑。
陈简的冷汗从背后留下,而这个时候气息稍微有点乱了。但是此时心口一道暖流流淌出来,稍微掩盖了一下腹中的乱象。此时那位老供奉也在看着陈简。但是他的眉头忽然一皱。
陈简腹中的气息感受不到了!
那老供奉想要有点动作,结果陈简将腹中的掩盖掀开,露出了腹中平稳的气息。这个时候老供奉才放心地收回了目光。这个时候陈简眼神一凛,下定了决心,直接盲摸一根出来。
得嘞
陈简摸出来一看,傻眼了。
天官用笔。
完蛋了。
陈简仅仅皱了皱眉头,将手中的笔双手递给了沈雨石。沈雨石看了看陈简,陈简皱着眉头看看沈雨石,打算用唇语交流,又怕被那老供奉查到,只能稍微暗示一番。
只见沈雨石沾了沾放在桌上的墨水,朝着那封婚约,签下了几个字。陈简看得清清楚楚,不是正楷,也不是行草,而是一个标准的草书,胡乱画了一番,递了过去。而赵洹的婚约也递了过来,只见那婚约上规规矩矩地写了“赵洹”二字,特别地工整。
赵洹拿到沈雨石的婚约之后,皱了皱眉头,稍微思索研究一番,便扔在一边,给他下人呈下去了。至于沈雨石签完字,也递给了陈简。陈简看了看上面的前面,好家伙,第一眼看不懂,第二眼看懂了一点,绝对不是“沈雨石”三个字,而是......沈碧。那个石头的石被她艺术性的放在了下面。
陈简稍微点了点头,嘴角笑了笑。陈简看了看面前的赵洹,眼神里只觉得有点悲哀。
臭小子,你被坑了你知道吗?沈雨石签下的名字,是他妈沈家一个老啊嬷的名字。那个老啊嬷被沈家赐姓沈,而沈雨石...
这可是金口玉言,一笔顶得上九鼎啊!到时候赵洹看了看送到赵家的老啊嬷,心里活动......
陈简不动神色地将其收到袖口里,而陈简稍微和沈雨石对视了一番。
接下来名字签了,而印泥被呈了上来。此时沈雨石的嘴角微微笑笑。
自己的右手大拇指上的指纹是假的。
也就是说,按下去了,无效。那道指纹也是沈碧的。
陈简死命的憋笑,却被老供奉看得一清二楚。老供奉稍稍摸了摸腰间的长剑,他有点怀疑了。
陈简自知暴露,他跟沈雨石说:“大小姐这个字,写的挺好啊!”
沈雨石大概猜到陈简暴露了,她也附和一句:“那当然,我的书法,可是三山州里最出名的!”
对面的赵洹也附和了一句:“没错,我看到雨石的字,就像看到了花圃中那独特的牡丹一样!”
陈简连忙附和道:“在做的才学,恐怕小人及万一。”
沈雨石朝着陈简,微微地得意了一番,那个笑容真枝柏欠揍,陈简的心里暗暗想道:“如果我能活下来,我绝对会收拾你这个小王八蛋!!”
只见沈雨石的手按了下去,而那赵洹的手也按了下去。
其实陈简挺好奇这位老供奉的,明明自己暴露那么多次,为何每次都无动于衷,也就最后一次偷笑的时候杀机毕现?
陈简有些怀疑那位供奉的真实实力。
其实这是陈简的知识盲点,后面再说。
赵洹看着沈雨石说道:“你看看,雨石,我们这一按,这一签,就代表着我能将你娶回家啦!!”
沈雨石点了点头,笑得很甜:“对呀!”
“对呀”二字一出口,陈简的眼神一凛,猛地跳了起来,跳到亭台的护栏上,跳下了水。随机陈简将身形翻过来向上,朝着水里点了一下,顺势摸到了带鞘的长剑。此时陈简又顺势蜻蜓点水般的踩了踩水面,朝着桥上跳去。
众人此时彻底呆住了,而陈简即将上演一件让赵洹彻底忘不了的事情。
只见陈简直接靠在沈雨石旁边,而沈雨石忽然暴起,摸出了藏在裙子底下的压衣刀。沈雨石将压衣刀朝向桥头的下人掷了过去,那人连声音都没有直接倒地。
此时众人才意识到,那些人想大闹这里,而陈简当着那位老供奉的面,将剑抛向天。
此时有一位下人挥着拳头冲向陈简,陈简摸住了那人的拳头,朝着前方一甩,那人直接被甩出去。只见那位下人趔趄一番,想要转过身来。谁知陈简跳向天空,稍微运转了一番气息,一道回旋踢将那剑鞘踢向那位下人。那剑鞘势如破竹,划过了那一丈长的空气,一路火花带闪电,直接洞穿了那下人的后心。
刹那间,所有人都被这番操作吓傻了,或是帅到了。
陈简接住了剑之后,朝着那位被洞穿后心的下人一道空翻,直接从那人的前心拔出了那根带着鲜血的剑鞘。只见那人的心口处血涌如注,那人的眼睛瞪得特别大,满脸写着不可置信,嘴里还有不断不断地鲜血涌出来。那人捂着胸口,极为不甘地倒了下去。
事情闹大了,那位老供奉不出手都不行了。
只见那老供奉的红袍无风自动,脸上怒意更甚,用一种极为低沉的语气道:“几位,你们这样,恐怕不太合适吧。”
陈简笑道:“不合适又如何?”同样,陈简特地变了一下嗓音。
只见那老供奉也不废话,将背后的剑稍稍拔出来一点。
顿时,狂烈的剑气直接轰出来,陈简的脸直接被划得一道一道的。那些剑气非常微小,微小到细若发丝,却都拥有着狂暴的力量。一道道血直接流淌下来。
痛!
刻骨钻心的痛!
此时沈雨石也好受不到那里去,因为沈雨石是女孩子。但是沈雨石脊背忽然撑不住了,一个趔趄倒在了地上。
陈简看到了倒在地上无法动弹的沈雨石,不顾脸上刀割的疼痛,扯着嗓子大喊:“沈雨石!你!”
沈雨石看了看前面的老供奉,眉眼极其狰狞,杀意毕现。只不过她和陈简一样,都是山道三境,自然毫无还手之力。
陈简闭上了眼睛,貌似是进入了一种空空如也的状态。这个时候,陈简的世界里,只剩下混沌二字。
在一片空荡荡的地方里,喊一声都没有回声的,只有眼前那点不算颜色的颜色罢了……这种感觉,形容不来。我们可以将这种场景形容一下:玄之又玄。但这种感觉,很没底。
沈雨石看见了这老供奉走的越来越近,眉目间渐渐生出了绝望无助。她趴在地上,死命的想要将自己撑起来,却架不住腹中丹田气不断流失。
陈简此时还在那种玄之又玄的感觉里面,他死命想要出来,却出不来,这是一道死局。
陈简的心湖里,波澜壮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