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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出了穹北人才招聘市场,上了车,方筱舟坐在副驾座上,安全带也不系。

“还要不要再去别的地方找找?”文木长问道。,

“不想找了,带我出去转转。”

“想去哪儿?”

“听许帆飞说过,你俩以前去什么地方赶过鸭子。”

“不远。”

“那咱也去吧!”

文木长开着车刚出了穹北市区,在一个猛拐弯的地方就撞见了一个交警。只见那家伙穿着个明黄色马甲,马甲上面还有三道绿杠杠,脸上挎着一副大墨镜,头上扣着一顶大檐帽,站在马路中央,摆出个拒绝同行的霸气造型。文木长被这突然出现的家伙吓了一跳,他猛踩刹车,差一点就撞到那个霸气的交警了。见开车的司机如此鲁莽,那个交警气冲冲地走到车窗前对着玻璃就是一阵猛敲。文木长长叹一口气,无奈地打开了车窗,他知道必须面对自己当下已成‘瓮中之鳖’这一铁打的事实了,于是低下头,思考着如何面对。

谁知那个交警突然像疯子一样,大笑着叫骂道:“卧槽!是你狗日的啊!你在哪儿弄得车?不会是偷来的吧?我要报案。”一听这熟悉的声音,文木长才抬起头来,交警也把大墨镜摘了下来,原来这名交警是文木长他们宿舍的电视剧佬之一——塞外人扮演的,演的还真传神,绝对是从电视里学来的。他俩自打毕业之后就再没见过面,塞外人不知怎么搞的就成了交警。

“我靠!你个龟孙。你毕业之后不是回老家了吗?怎么又跑回来了?”文木长说着伸手捅了塞外人一把。

“哎!别提了。”

“你怎么晒成这幅鸟样了,黑的像从烟囱里钻出来的一样。”

“哎!别提了。”塞外人说着便拉开车后门坐了进来。

“到底什么情况啊?”

“哎!别提了。往边开,往边开。”塞外人脱掉大檐帽,用手抹着脸上的汗水,一副辛苦的要命的模样。

文木长把车开到了路边上,又停下。

“妈的,有烟吗?”

文木长递给塞外人一支烟,塞外人点上,先美美地吸了一口,而后慢悠悠地说:“妈的!老家根本找不到他妈的工作。我过完年刚回来,现在穹北交警队弄了个辅警先当一当。告诉你,咱们国家最缺的就是警察。”

“那你岂不是成了稀有物种了?”

“哎!别提了。其实我想干刑警来着,电脑看多了,眼睛看坏了,体检没过”

“得了吧你!就你那外形,一看就是个老混子,还想干刑警?刑警不干你就不错了。”

“要我说,你最大的缺点就是以貌取人。”

“要我说,你最大的缺点就是毫无自知之明。”

“难道你有‘自知之明’,可以借我一点吗?嘿嘿!咦?这不是方筱舟么?”塞外人这才注意到副驾座上的方筱舟。

方筱舟冲塞外人轻轻地点了一下头,并没有答话。

“是啊!我以为你真瞎了。”

“我的天呐!文木长!你们两个……这是去哪啊?”

“本来和筱舟去找工作了,找不到,心烦,准备去郊外逛一逛,郊游嘛。一起去逛逛吧!”

塞外人听了,连连招手:“不行,不行,不行!不能擅离职守,本来逮住你刚好,你可别告诉我你有驾照哦......”

“我有。”文木长佯装要掏本。

“你有个锤子,得了吧!赶紧走吧!一会一起执勤的回来,我就麻烦了。”塞外人说着,便拉开车门下去了。

“我就说,执行公务,怎么就你一个,不对劲啊!”

“快走吧!快走吧!那个拉屎去了。”

“你们真阴险,选这么个地方,守株待兔。”

“这个湾子是我们的‘发明专利’,下午五点就撤了,别提前回来。快走,快走。”

文木长发动车子,没走几步,就从后视镜里看到塞外人又在向他招手。他为自己正好碰到塞外人扮演的交警而暗自庆幸,他看着后视镜里的塞外人,对方筱舟说:“你瞧这家伙晒的黑的像鬼一样,吓我一跳。”

“都说了工作不好找嘛!你看他回家找不到,又跑回穹北来了。”

“是啊!不过你放心,你很容易就能找到的。”

“为什么?”

“因为你长的漂亮。漂亮女人不怕没出路。嘿嘿!”

“谁说的?”

“蒋进昭说的。”

“他说‘漂亮的男人不怕没出路。’我信,至于女人有没有出路,他才不会关心。”

“你的论断是正确的,蒋大美人儿确实以为凭借着美貌就能让自己的人生畅通无阻。嘿嘿!”

“呵!”

“怎么?难道我们不应该替大美人高兴吗?试问有几个人的人生能畅通无阻呢?嘿嘿!”

“你不要这么戏谑他。”

“我戏谑他?错了,我这是在挖苦他。这混球,现在坐在你旁边的不应该是他吗?对不对?”

“我还是很感激你能陪我出来。”

“哎!筱舟,要我说,蒋进昭这辈子最大的收获就是你。秋天来了,兔子收获了胡萝卜,山羊收获了圆白菜,蒋进昭收获了方筱舟。”

“我可不是被拿来食用的。”

“啊!没人打算吃你。”

“兔子收获萝卜,山羊收获白菜,狼收获兔子和山羊,食素的永远只有被收获的份。”

“咦?怎么有感而发了?”

“我吃素啊!”

“适当的时候,还是应该吃点肉。否则,力气不足,轻而易举地就被收获了。”

“哦!”沉默了半晌,方筱舟终于鼓足勇气,说出了一直以来让自己担惊受怕的问题:“我最近一直有一种怪怪的感觉。他是不是……?”

“他是不是看上别的女人了?”

“嗯!是不是?”

“呵!不是。”

“是吗?”

“是又怎样?”

“我.......”方筱舟欲言又止。

“你怎么了?离开他你就不活了?”

“我觉得他一点儿都不了解我,或者说是他不愿意了解我。”

“呵呵!实话告诉你吧!男人根本都不想了解女人,他们只想跟女人上床。了解女人?哈!我们永远不了解女人。”

“是吗?”

“是啊!男人们啊!只有当他们有了生理需求时,才会向女人们献殷勤,伸出友谊之手,就是这样。”

“那不是友谊之手,那是下流的龌龊之手。”

“呵!女人也好不到哪儿去。顽固而善变,不可理喻。”

“不对。”方筱舟很少否定的这样干脆,这表示她完全不赞成文木长的话。

“哪不对了?”

“至少许帆飞就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她怎么了?”

“她有她的难处。”

“哦!那真是让人同情。”

“你不应该这么说她。”

“好吧!不说她了。那你给我说一说你们女人择偶的观点吧!”

“但凭真心。”

“难道不应该考虑考虑其他的因素,对方的财力啦!权势啦!地位啦!还有所谓的潜力之类的东西?”

“别的人我不管,我说的是我自己。”

“你确定你不是色迷心窍?哈哈哈哈!”

“也有那么点意思。呵呵!不过……”

“不过蒋进昭除了长得好看之外,简直就是个一穷二白的混蛋,难道是有潜力?迟早会出人头地?”

“不是。我总认为那些口口声声声称自己选的男人终有一天会出人头地的女人,要么是自欺欺人,要么就是真蠢。”

“啊!你真不应该毁了她们的希望。”

“有些女人不知道是中了哪门子的邪门歪道。她们以为自己很聪明,选了一块金子,然后就眼巴巴地等着这块金子发光的那一天。可惜绝大多数金子在把女人娶到手之后,不仅不发光,而且最终变成了一堆废铁。”

“哎呀!好让人失望啊!”

“所以,女人们在选择另一半时,注重对方的经济实力、外貌容姿、权力地位这就显得很正常了,不应该被世俗唾骂和指责。”

“我相信这都是许帆飞传授给你的。因为你和我一样,咱们的选择但凭真心啊!哈哈哈哈!”

“这确实是许帆飞说的。不过我觉得她说的没错。我们坚持自己的价值取向,也应该允许别人有不同的价值观。世界本就是坑坑洼洼,凹凸不平的,人的心也一样。”

“她还说什么了?”

“她还说,人在选择伴侣的时候,应该选择那个和他(她)在一起能让他(她)心平气和的人,而不应该选那个和他(她)在一起让他(她)激动不已的人,否则经常激动,会导致心脏麻痹的!呵呵!”

“啊!事实上,那些太过激动人心的爱情,注定不会太长久。对不对?”

“对!但我心里现在却不踏实。”

“或许你该去武汉找你的人生导师了,让她开导开导你。”

“该去的人是你。”

“啊!曾几何时,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但……”

“但你装混,她又有什么办法。”

“你,认为是这样的?”

“不是吗?”

“哦!那就对了。其实,我本就是个又笨又蠢又自我的家伙。如果有一天我死了,我会叫人在我的墓碑上刻上这样一句话:这里住着一个混蛋,一辈子都没有走出自己的世界。”

“呵呵呵!”

“哎!你猜许帆飞要是看到了我墓碑上刻的这句话,她会怎样说?”

“她会怎么说?”

“她会说:‘嗯!应该给文木长这家伙的墓碑上再加一句,那就是“本人一文不值,巅峰时期也才只值一文。”’嘿嘿!”

“你们两个太像了。”

“这就是命啊!哈哈哈哈!”

“咱们这是到哪儿了啊?”

“前边快到了。”

俩人下了车,蹲在路边,像两条狗一样,眼睛直勾勾地望着水草地里那群正在嘎嘎嘎地乱叫的鸭子。

中午的时候,俩人窜到了附近的村里,打算找村民要点吃的。这个地方的村民有些还住在日本鬼子侵华战争时期修的那种石头楼子里,那种楼子不透光,里面非常昏暗,另外当地还有一条若影若现的铁路线,据说那也是日本鬼子当年修的。他俩沿着那条铁路线串了好几家,但这些人家里只有老年人,那些老年人根本听不懂普通话,他们讲的方言文木长和方筱舟也听不懂,没法交流。弄不到吃的,俩人决定回市区。

七天下来,方筱舟还是没有找到满意的工作。其中有一份工作,文木长觉得挺好的,但方筱舟死活不干,她说那个公司的老板看起来不正经,他的眼神简直让她感到脊背发麻,所以她宁死不干。最后,她放弃了继续找工作的想法,飞到武汉找许帆飞去了。

方筱舟走后,文木长就回单位上班了。风韵犹存的chairman在他回来上班的第一天果然专门询问了他的病情,对此,他认真地向chairman汇报了自己早就编纂好的“病情概况”,并且声称在广州那些“理论修养”颇高的心理医生的针对性指导下,他现在已经基本康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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