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求逸踉跄着逃开,自称本姑娘的小娃娃欢愉的笑,犹如涓涓细流,汽人肺腑。
求逸好不容易凑到正在煮茶的长生身旁。
“哥,我去送茶。”
“你不怕虎了?”
“不怕不怕,心怀坦荡,有何畏惧?”
“可要小心。”
求逸笑了,回头偷瞧了眼本姑娘,见本姑娘正望向自己,慌不择路之下,磕磕绊绊又逃开了。
打理眼前糟粕,只听窝棚外哎呀一声,长生心凉半截,终是出了问题,紧忙前去查看。
推门而出,迎面抱住了朝自己倒来的弟弟。
求逸似笑而非,憋着难受,长生扯着弟弟躲进窝棚。
一只箭矢贯穿求逸臂膀,鲜血淋漓,不省人事。长生以剑指点在求逸臂膀,于胸口摸出一瓶,一颗颗紫红的丹药含在求逸口中。
长生大怒,五指插入竹壁,抠出一柄七尺长枪,锃光瓦亮。破顶而出,枪尖斜指,大吓。
“何人伤我家弟!”
待长生坠地,脚下土石开裂,本姑娘脸上惊恐,口中磕磕绊绊,遥指远方。
百丈开外有人搭弓射箭,山匪行头。
“太平山!我等无冤无仇,竟下此狠手!”
“去!”
掷出长枪,一拳打在枪尊,宛若游龙,呼啸而去,那人不及躲闪,捂着空洞的胸膛跪倒在地。
本姑娘大哭,长生上前安慰,只见她梨花带雨,又春风得意。
“慕容长生?”
长生大骇,居隐至此,此人又如何识得自己身份?猛的倒退,一下子天旋地转,恍惚间见手持长枪的自己步履蹒跚,脖颈之上齐根斩断,血肉模糊,言语不出。
“放心,本姑娘留你家弟性命。”
本姑娘指间游离着柳叶般的玉器,尖锐锋芒。
翻身上虎,路上袅袅余音。
利剑入地,少侠使仙桥。
“长生老哥?求逸兄弟?”
良久无人应答,闭目养神的少侠眯眼打量。
长生身首异处,虫蚁啃食的一塌糊涂,求逸不知所踪。
捧起长生的头颅,见死不瞑目,少侠眼眶红润,气血翻涌,又无计可施,只得先寻求逸,后将其掩埋。
窝棚内,求逸气息尚存,折断箭尾,拔出箭矢,涂抹好伤药,安置下求逸才掩埋长生。
半壶浊酒淋在长生坟前,一口入喉。
“昨日你二人好生招待,留我过宿,我等相谈甚欢,相见恨晚。”
“今日你二人惨遭毒手,狄某咽不下这口气,此仇便交于狄某。”
“求逸有我照料,你安心去吧。”
“云巅!”
似剑通灵,闻讯出鞘,握在手中,一记横斩,斩断了大片竹木,掩在长生坟头。
醒转过来的求逸伸个懒腰,觉口中芬芳,伤患处不痛不痒,宛若新生。
“哥!哥!”
“你看!全都好了。”
无人应答,棚顶的大洞掉落下残渣,求逸大感不妙。
出门见那少侠饮酒踱步。
“我哥呢!”
“死了。”
“你杀了他!”
少侠双手沾血,求逸难免误会。
“不是。”
求逸疯魔一般,对那少侠拳打脚踢,少侠左右腾挪,求逸不依不饶,力竭昏死过去。
叮叮当当。
骑虎的本姑娘哼着小调,腰肢随律而动。
“请问东方天印何在?”
大虎驻足,待那人回应。
“你打不过他。”
巷口,李叫花子轻嘶呻吟,以背抢树。
“本姑娘都刺挠了。”
见李叫花子上下其手,小娃娃也觉得周身不得劲儿。
“那人机警,招式磅礴。春秋佲吟楼去寻罢。”
“多谢剑神。”
本姑娘骑虎远去。
“哼,东方小儿。”
李叫花子自有打算,要借刀杀人。
本姑娘自入巷来,威风凛凛,无人近身,多人骇怕。
“你这大和尚!”
子攸不得要领,终不得春秋姑娘字体精髓,在自怨自艾,一阵铃铛音打破思绪,误以为檀木占不识抬举。
一枚细针于口中射出,穿过窗木,直刺檀木占手背。
有酒楼辉煌考究,人来人往,行进见白匾黑字,春秋佲吟楼,本姑娘刚要窃喜,有细针破窗而出,朝本姑娘刺来。
铃铛音愈进,门前一步虎爪扑出尘土,多行两步,硕大的虎头,龇着厉牙,面露狞恶,朝子攸行来。
本姑娘伸前剑指,夹着细针,晃了晃。
子攸才知打错了人,她又是如何轻易接下自己射出的针?
见纤细粉嫩的小手,见刺绣祥云的袖口,再见是一个娇小的娃娃。
子攸更是不解。
“舌灿莲花?你是方祁家的人?”
大虎挡在门前,外人出入不得。本姑娘面带微笑,送还银针。
子攸身侧侍女抚上腰间软剑,如临大敌。被拦下。
“关你屁事,它不能进来。”
见小娃娃并无杀意,子攸神态自若,再度描摹,暗自运气,确保这小娃娃出手前好一击杀敌,下一记舌灿莲花并非儿戏。
本姑娘拍拍大虎头颅,赤脚跃上柜面,蹲坐,大虎识趣守在门外。
“你看,这位姑娘字体窈窕,自在,你运笔时带有三分惰性,便一模一样了。”
“你还懂书道?”
子攸听闻尝试,果不其然,一模不一样,软趴趴的,更丑了。
本姑娘得逞而笑,子攸被戏弄,心中不悦。
“不闹,不闹了,本姑娘胡诌的。东方天印可曾来过?”
本姑娘收敛笑容,子攸气不过,要坏她事。
“太平山砍木去了。”
与秦文白一样,将无礼之人引去太平山,吃些苦头,重伤也好,殒命也罢。
“那便是就在生人巷喽?”
洞察一切的本姑娘笑意不减,在空旷的春秋佲吟楼踱步,小声叫嚷给子攸看。
“东方天印,东方天印···”
略显小家子气的子攸出门去收拾本姑娘坐骑。
前来听书的常映红正碰见子攸将一条鲜活生命喂给一只大虎,大虎将其咬死,并不吞咽。
“子攸仙女!”
忽然后怕那日子攸仙女口吐飞针,悄然收声。
赵屠子急急匆匆撞上了踌躇的常映红,不及致歉赶回自家铺面。
“少侠,屠子求来一副草药,汝弟服用过后定生龙活虎。”
赵屠子将草药交予那少侠。
“赵老哥唤我赢寺便是,这份恩情狄某记下了。”
柱香前赵屠子收拾铺面,恰逢狄赢寺背负重伤的求逸,请到寒舍,连忙求药。
狄赢寺知晓赵屠子医术不高,求逸本无恙,赵屠子是皇上不急太监急了,却实在忠义,令人敬仰。
“赢寺老弟不必客套。”
赵屠子连连摆手,突然大骇。
“终日不见李尹颜大公子巷间戏弄良家,赢寺老弟可知为何?”
“那是为何?难道仇家上门?”
狄赢寺唯恐此地不太平,若生事端,要保求逸安生。
“那老何大夫说李尹颜大公子晚宴时叫鱼刺扎破肌肤,飙出大半斗血水,老何大夫说其是皮外伤,李尹颜大公子骂他庸医,王相庵带人打伤后多给个把银两才放出门来,现不便上门问诊。”
“哈哈哈,苦了老何大夫,那李大公子怕不是个血包。”
二人谈笑之余李叫花子憋不住,放声大笑。
李叫花子在赵屠子院落鬼鬼祟祟,怀中一捧生肉。
“这老东西,光天化日,胆敢行窃。”
赵屠子大怒,李叫花子见状撒腿就跑,拦下欲追赶的赵屠子。
“交予狄某,稍后便给赵老哥交代。”
醒转来的求逸询问狄赢寺所在何地,他自知,杀兄之仇不得不报。
“追傻子去了。”
赵屠子遥指李叫花子逃窜之地,求逸怒而奔走,赵屠子不及问其缘由,不得不追随大病的求逸,生怕多有变故。
“若将所窃之物归还,狄某便不再追究,你若再逃,就要害你身家性命。”
李叫花子闻之不管不顾,只是逃窜。
狄赢寺心一横,将云巅掷去,直刺李叫花子心口。
李叫花子身后人群密集,再无退路。他一手撑地,一手划过剑脊,翻身而起,剑首立于掌心,挑衅意味,后一个闪身不见踪迹,云巅生肉坠地。
食饮后的东方天印下楼讲书来,听本姑娘直呼自己名讳,所问何事,得知要与自己一较高下,到春秋佲吟楼前来对峙,才引人密集。
春秋姑娘依旧在柜台后自怜自爱,心中有鬼的子攸趴在东方天印常用的讲桌早早睡去,常映红躲在秦文白身后,询问是否要助东方先生一臂之力,小何看热闹不嫌事大,去后厨提出菜刀要交予东方先生,被春秋姑娘拦下。
闪身而逝的李叫花子来到春秋佲吟楼顶翼角,常青正跌坐在此,大口大口的血水汹涌而出,被一一咽下,忽觉周身温暖,气息平顺。
“哪位高人,可否现身?”
来人无声无息,功法清明,长生初入四线无相境界,算是高手,竟毫无察觉,百思不解,暗道来人不是敌手才好。
李叫花子与常青同坐,污秽的手搭上常青肩头。
“你曾与东方习武,年纪轻轻已入无相水准,怎叫人打成这般熊样?”
“是那骑虎的娃娃下手?”
常青不敢置信,自己与东方先生习武,他如何得知,这巷口乞讨的李叫花子可是刚刚救助自己之人?那便真是深不可测。
“你觉得当年的黑尺判官,如今功力剩下几成?那小娃娃可打得过?”
年纪尚轻的东方天印争强好胜,一柄黑尺天道所向无敌,江湖人称判官。
师傅事迹他如何得知?想来他年纪在师傅之上,若是行走江湖,难免不得知,也是归隐山林,消停度日吗?所见并不是。
“判官就是判官,娃娃只是娃娃,此战胜负已分。”
不论是大开大合的苦尽甘来,还是孤注一掷的归去来兮,常青深有感触,单凭师傅武道见解独特,诸多门派尚有克敌之法,常青有信心,师傅此战平安无事。
“加上无相云巅如何?再加上老夫呢?”
常青震怒,要与李叫花子拼命。
“放心放心,春秋面前,老朽还不打算大开杀戒。”
狄赢寺感叹又遇高人,方知行窃的叫花另有所图,若真有歹念,早动了手。唤回云巅,人群中得见一黝黑先生与一骑虎小姑娘对峙,可不正是东方天印。
东方天印不言语,也不动手,毕竟眼前的小娃娃是后辈,不能失了礼数。
本姑娘无所事事,揪拽大虎毛发,大虎疼的咧嘴,不向主人撒气。
“再不出手,本姑娘可拖不住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