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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水、孙儿看到漫天蒲公英飘来,骑上灵犬大傻逃跑。蒲公英突然如利箭如暴雨倾泻而下,大傻左窜右跳,连躲带闪,却被蒲公英射伤屁股。蒲公英又好似群蜂似群鸟追踪而来,大傻上咬下挠,反击开攻,竟被蒲公英刺穿腿爪。

“你我分道扬镳,各奔东西。一是我会连累你,二是雪夜先生更需要你。”春水悄声道。“雪夜心如止水,术有玄冰,不会出事。白鸽既通灵性,又能分身,也不会出事。蒲老大应该不知道你的位置,他只是发现白鸽的飞行,而判断你的方向。蒲公英应该跟着生命力飘荡,他只是料定你会读信,而追踪信的位置。你只要扔掉信,蒲公英就会追踪我。”孙儿解释道。

“蒲老大书信、雪夜先生书信,使我受教反思,是我至爱至宝。”春水跳下大傻,“据此最近最强的是津城的城卫军,和安城的星月军。我玩个鼠假虎威,蒲老大必会投鼠忌器。但是我得罪乂俊校尉了,只好去找玉柱侯爷了。”春水奔往安城。

春水离开孙儿,找树洞,藏书信,而后躲避蒲公英,钻密林,潜河底。春水凭着良好的水性,借着湍急的水流,安城地界很快就随波而至,蒲公英立刻就随风而散。安城地界河道逐渐拓宽加深,河岸也都增高加固,一座宽可错车的堤坝截断河道,三道厚可拦船的闸门控制水流。一群群官兵、平民、商贩挤满巨坝之上,一艘艘战船、渔船、货船穿梭广水之上,一阵阵锣鼓、呐喊、吆喝响彻十里之外。

春水散发遮面,驼背跛足,拄杖翻垃圾,掸土吃残剩,混入人群,查看情况,听闻谈论。只见河上有战船、武器制造的擂台,还有驾船、船上、水下比武的擂台;岸上有战车、武器制造的擂台,还有驾车、马上、步下比武的擂台。又分男子、女子、灵兽、单人、多人、阵法、特殊、综合比武的擂台,各式各样、五花八门、各帮各派、或大或小数十处擂台。让人眼花缭乱,耳鸣轰隆,血热沸腾。哪处擂台响起惊呼、喝彩,就有观众一齐望去,争先跑去,相互挤着,彼此跳着。这边擂台又传出巨响、猛震,又有看客涌来、聚集,如风阵阵吹起而掀起浪升潮涨,如花朵朵绽放而吸引蜂拥蚁聚。

对于安城举办这次比武的原因,要从津城发生那场大战来说起。乂俊先发英雄贴,成立城卫军,上千人投靠。又发挑战书,挑战征伐军,多数人逃跑。乂俊击鼓唱道:“自私苟活,百年无益。逍遥可鄙,为活弃义。内抚蛮夷,外御强敌,纵横天下,何处寻伊……为公赴死,千古生辉。仁爱可贵,虽死无悔。自由教育,公正选举,笑问人间,舍我其谁……”春水救走金梁,乂俊降服征伐军五千先锋;春水抓走良才,乂俊收编征伐军一万主力;春水杀死贝干,乂俊缴获征伐军一万后备。

知方、知耻皆为乂俊拼命受伤,知方救治不及而亡,侯礼为葬。大勇、无畏皆怨乂俊性狂重杀,大勇劝说无果而走,占山为寇。约两万人被俘而效命尽力,约三万人受招而参军入伍。乂俊召开大会,论功奖拔,数过惩罚。竟然抓了津城城主,其虽资助城卫军,亦勾结征伐军。并且举办擂台,比武高低,定职大小。竟然杀了津城城主,其尸跪于将士陵墓,其血染于擂台旗帜。乂俊击鼓唱道:“深水育凶鳞,高空出猛禽。极功须大战,盖世要雄心。十载谁三立,百城我一军。”

征伐军赶往环城,朝廷为防范征伐军而征兵,百姓纷纷逃出环城,朝廷愤怒不已。城卫军打败征伐军,朝廷为防范城卫军而抓丁,百姓纷纷加入城卫军,朝廷惶恐万分。乂俊提出可保环、定、津三城安全,但是要分环、定、津三城赋税。朝廷大骂乂俊所谓三立,并非立功、立德、立言,而是与诚国朝廷、东部世家,三足立鼎。又骂乂俊为狂傲之狂魔、杀戮之杀魔。

星月军在星河月湖练兵,有大船快艇之水军精锐,重车精骑之陆军精锐,以展雄威;向安城调兵,有父亲玉柱之玉家军,女儿子玉之玉女军,以防动*乱。乂俊给安城城主写信,可保安城安全,要分安城赋税。并且向子玉、玉柱挑战,胜则娶其为妻、拜其为父,败则听其差遣、任其处置。城卫军之青铜九鼎向玉女军之金兰十英、玉家军之结义十二雄挑战,胜则娶其为妻、拜其为兄,败则听其差遣、任其处置。星月军大骂乂俊,环城之战,花魁婷儿已被乂俊吓病而死;津城之战,万人迷欢儿已被乂俊仇家所害;安城之事,玉女军子玉必被乂俊欺骗连累。又骂乂俊为荒淫之淫魔、好色之色魔。

文礼司南疆派频繁调动,小鸠明清跃升郎中,密奏国主,“乂俊不可分而须增加三城赋税,此乃使民怨之,使民拒之也;并且不可收而须歼灭周边众匪,此乃以战耗之,以占分之也;尤其不可放而须活捉大勇、无畏,此乃以义困之,以议压之也。将欲歙之,必固张之;将欲弱之,必固强之;将欲废之,必固兴之;将欲夺之,必固与之。是谓微明。”国主下旨,知耻抗旨,乂俊接旨,“国主竟把我当傻子,不知自己是傻子;想让我去吃亏,不知自己要吃亏。”

御史野仙鹤凌云收到消息,看清其意。公开启奏国主,爱惜贤德良才,切勿猜忌怀疑,躬亲沟通引导。公开传话乂俊,铭记忠君爱国,切勿怨天尤人,保持谦虚谨慎。明清弹劾凌云,侮慢国主,包庇叛逆。凌云贬官,禁言政事。

明清密见国母,“乂俊小人,狂妄自大,原属环城门卫军,而今自立城卫军,强占津城,索要三城赋税,威胁国主。玉柱老贼,阴险毒辣,原属立贵派星月军,而今自立玉家军,借调安城,索要百船物资,不服国母。如果二者联合互助,必为诚国内忧大患。如果二者隔阂相残,则为诚国走运侥幸。所谓二虎相争,必有一伤。鹬蚌相争,渔人得利。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太史铁公鸡胜蓝得知此事,顿觉不妙。公开启奏国母,信任而供给玉柱,令其舟车并行,水陆并进,撤防安城,备战东部世家;包容而招纳乂俊,令其抚剿并用,恩威并施,勿占津城,速清周边众匪。明清弹劾胜蓝,非议朝政,泄露机密。胜蓝入狱,禁著史书。

明清暗示国主、国母忧虑玉家军与城卫军面违心和,对城卫军言听计从;指使文官、文人讽刺玉柱老贼与乂俊小人实力悬殊,对乂俊小人恐惧万分;煽动街谈、巷议唾弃子玉贱人与乂俊小人关系暧昧,对乂俊小人迷恋万分。

玉柱不屑一顾,不发一言。子玉恼羞成怒,设擂比武,第一奖励而提拔功臣;第二吸引而挑选新人;第三辟谣而挑战乂俊。“既是谣言何须辟,既是挑拨何须战。”玉柱冷面帅令,“子玉将军,未经批准,擅调兵马,私设擂台,惩降后勤,罚押粮草。”消息传到津城,知耻劝阻乂俊,乂俊聚集九鼎,“不去,必遭天下耻笑,而损城卫军威名。若去,必遭玉柱谋害,而折城卫军将士。”乂俊从容笑道:“各位兄弟、爱徒,谁有计策、胆量?”

玉柱端坐观武台,怀抱一只水獭;谋士、武将分坐两侧,佩戴各种兵刃;结义十二雄监督擂台,率领各自侍卫。忽有琴声,隐约传来,在场众人,逐渐安静。玉柱惊呼,“是王者之音,有紫气东来。以宫廷之礼,待贵宾到访。”然而琴声未近,贵宾未至。玉柱下令,“寻声去请,以礼相待。”

几个官兵押着受伤的春水,扔到台下。春水抱着断弦的破琴,坐在地上。官兵行礼,“禀报大帅,这个乞丐,弹的曲子。”玉柱诧异,“真是你弹的?真是要饭的?”春水坦然,“是我弹的,正要饭呢。”玉柱不信,“琴声广远,却有悲哀,是悲自己,是哀贫穷?”

春水淡道:“舜之饭糗茹草,若将终身;被袗鼓琴,若固有之。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回也不改其乐。君子大行不加,穷居不损。古人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我所悲者,子玉将军任性无理而设擂台,玉柱侯爷为利弃义而设计谋,将军不听士兵之心,放纵私情;士兵不听黎民之意,只从将令。我所哀者,擂台之上杀人报仇而无规则,武士之间杀人为荣而无愧疚,将军不顾士兵之死,如赏游戏;黎民不顾他人之苦,盲从谬误。”

玉柱抚摸水獭,水獭昏昏欲睡,冷笑,“听你这话,像是乂俊的手下,城卫军的奸细。”众人大笑,玉柱正色道:“圣人云: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何为自然?弱肉强食,优胜劣汰也。虎猎鹿兔,狼捕牛羊,并非野蛮,此乃自然,至于哺幼存种,亦非慈爱,求生本能而已。将帅领兵,士兵杀敌,并非邪恶,此乃自然,至于保家卫国,亦非忠孝,求生本性而已。”众人点头。

春水抚摸破琴,铮铮若吟,苦笑,“谬误,兽之自然,不能思考,不能改变,只能依赖本能而猎杀求生,所以弱肉强食、优胜劣汰的确是其法则。但是,人之自然,可以思考,可以改变,可以克制本性而技艺求生,所以和睦和平、相亲相爱这才是其法则。这个世界,本该所有人可以共存有余,却因为一些肉食者无知犯错,而导致众多草食者饥寒病灾;这个世界,本该所有人可以相安无事,又因为一些命贵者自私作恶,而导致众多命贱者战斗争夺。”

玉柱大笑,“听你这话,像是春水的样子,环城纵火、宫廷盗宝、津城叛变、定城翻脸、德城劫狱、全国通缉、百城共仇、天下最傻、古今首恶的痴魔。”众人惊起,准备动武。玉柱摆手,示意归座,“刚闹完德城,毁了通吃帮守的监牢;又跑到安城,盯上玉家军设的擂台?”

春水伤心道:“我不是与你为敌,给你添乱,坏你的事,我是与你为友,给你帮忙,救你的命。乂俊勇冠三军,城卫军雄霸一方,难以用计智取,难以强行硬攻。然而我也不是与他为敌,给他添乱,坏他的事,我也是与他为友,给他帮忙,救他的命。乂俊弃仁谋利,城卫军舍虚务实,可以引入正途,可以用做善事。”

玉柱忍怒道:“你是什么意思?我不如他,玉家军难胜城卫军?”春水耐心道:“侯爷不这样认为?让令嫒运粮,不是害怕被乂俊打败?设擂台用计,不是不敢与乂俊交锋?”

玉柱咬牙道:“竟然有人小瞧本帅,轻视玉家军。”春水叹息道:“我只是说了众人都知道却没人敢说的话,你何必太在意呢?我只是做了唯一对你好却没人愿做的事,你怎么不在意呢?”

玉柱忽又大笑,“既然玉家军、玉女军、老夫和小女都不入你的法眼,只有你能搭救。既然城卫军、征伐军、乂俊和金梁都不是你的对手,只有你能打败。就请你大显身手,好让我大开眼界。”

春水无奈道:“我没有瞧不起谁,也没有打败过谁,我不会什么功术,也没有什么办法,只是希望你们能够看清现实与危机而不要冲动,珍惜和平与生命而不要开战。”

玉柱拍案而起,水獭警醒,“你在耍我玩我啊。你是痴魔春水吗?”十二雄蜂拥而上,飞鼠、黄鼬偷袭窜出,春水哪里招架得住,哪里逃脱得了,被十二雄一顿暴打,被谋士、武将百般折磨,被观众、商贩万般唾骂,“割了他的舌头,看他还怎么胡说八道……”“砍了他的手脚,看他还怎么为非作歹……”“他反书作乱,就用书捂死他……”“他放火杀人,就用火烧死他……”“剁了这个畜生,把他喂猪喂狗,死无葬身之地……”“灭了这个妖孽,让他魂飞魄散,不能轮回超生……”

春水蜷缩着,无力反抗;却仍呐喊着,一心唤醒,“现在,诚国,上有国主昏庸之弊端,下有臣子争斗之阴谋,东西有世家、异族叛乱之忧患,南北有番邦、强国侵犯之威胁,四方又有海啸、地震、洪涝、干旱天灾之肆虐。国家动荡不安,存亡难测;百姓漂泊不定,生死难料。看看这些吧,正在发生在你们身边,也会发生在你们身上;想想这些吧,全都有关你们自己,哪怕只为你们自己……”

玉柱冷眼旁观,水獭爬到他的肩上站立,又跳到他的头上张望,“他到底是不是春水,到底有什么目的?”一个义雄施礼近前,一只豚鼠从他的领口试探地钻出,又从他的袖口窥探地闻着,“他说的这些蠢话,做的这种蠢事,的确像春水。但是他骂不还口,打不还手,受辱不怒,受伤不恨,又不像春水。”

“如果他不是春水,是乂俊奸细就杀,是江湖骗子也杀。如果他是春水,此行的目的要问,盗走的国宝也问。做得隐秘点,处理干净点。”“遵命。”

“人人非兽何强食,事事关身焉漠视。谬误横行俗滥行,昏奸满世伪盈纸。”春水发出最后一声,中了致命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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