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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有人坐在地上,有人站着,也有人蹲着。在冬天时,蹲着的时候更温暖,但是现在似乎也不会感觉很热。但是地上可是有点烫的。不过反正我以很随意的姿势站着,我觉得这样是最舒服的。

而班长,她以严谨的站姿站在地上直放的长绳边上,记录着每个人的跳远数据。她穿着比较紧的衣服,但是看上去她不觉得热。

那条长绳两端都压着重物,以保持其形状。然后绳子上面是打了结来衡量距离的,根据不同等级记录成绩,这样并不记录十分详细的数据。

然后.....有一个人跳的时候,身上带的钥匙飞了出来,往她那里去。她身体一侧躲开了,她的视线也随着钥匙移出去。那个人跳完就反射性地走到绳子另一侧,看到自己的东西掉了,他有些惊讶地看着班长,一动不动。

.....但是这时候,我注意到了,她保持着上半身不动,一只脚伸出去勾住了绳子,然后绕了一圈迅速拉扯过去。那个人被绊倒了。

结果她看着倒在地上的同学,警告了他不能带这种锐利的东西来上课。

......我从来不会想象,如果其中一个人换成我会怎样。不知道为什么,可能因为那样没有真实感吧。因为我是不会做他们两个其中任何一方做的事的。不管是破坏规矩,还是做记录员。不过.......

如果我有警惕,那可能能躲开这一下。但是如果没有,我想我也应该......很难说吧。.....我看别人的时候总觉得别人水平很高,毕竟我作为旁观者,会失去一些当事人会有的习惯性思维。不过,警惕........

就像在一大堆文字里面寻找某一个字一样,这种时候脑子里会出现一个需要的印象,当符合了就会注意到它。警惕的时候人就像是这样,在等待危险发生吧,平时不会等待危险。

而现在完完全全进入放松状态的我,在学校里的某幢建筑顶上吹着风。....这个时期的风不是热的,尤其在高处。也不像低处那样柔,但是很温。是会让我有很想持续被吹拂的感觉的。

在这种时候如果有饮料可以喝就好了。.....感觉如果能得到饮料我会很想要,但是知道一定得不到的场合我就不会那样想要了。....喝东西也就图一个轻松吧,一直盯着景色也没意思,喝一口转移一下注意力之类的。

刚刚想到警惕,......班长有时候是会像那样,给别人带来一下伤害。但是我总觉得面对她时不会产生警惕感。.........相较之下,轮就不一样了。

.....和她下棋时,她有输有赢,但是她总是一副没有认真下的样子。.....有时候我会感觉有点警惕感。

啊,很快就要发生那个事情了。.......上个月她说的那件事。虽然和我关系不大,但是我其实很有兴趣。

.........那天我带着有些失落的心情去逃棋教室,看到她时,她的样子有点出乎我意料地平淡。她看到我时并没有任何其他反应,只是简单地打招呼,这让我感觉好像之前发生的事情都是假的一样。

——之前告诉她的,去邀请音乐老师的事情。

........那件事失败了,他没有兴趣。大概只是没有兴趣,而不是不想去吧。不过多少有些不出我的预料。但是我没想到她会预料到此。

她告诉我她感觉到了我可能会邀请失败,所以也没有把这放在心上。不过她能自如地按照情况改变自己的计划。——她有一个不确凿的计划。

不记得是什么时候来,她说过她向来如此。她总是会有大致的计划,但是几乎每一次都会根据实际情况的变故改变计划。不过每一次都会达到接近预期目标的结果。

就那件事而言,她说她在认识梧的时候就有了一个想法,那就是利用梧来达到那个目的。.....原话就是这样。不知道有没有具体想法。然后她说下个月开始动手,因为怕太早的话引起梧的多心。——初次商谈之后就立刻扔出这样的目的,好像确实容易引人猜测。

.....她一副平淡的样子,甚至让我觉得她可能其实没那么想做这件事。——熟悉那个音乐家的个性,她那样做是出于公事公办......之类。

而我呢,也对那个音乐家有些兴趣。......根据理论,音乐水平达到一定高度是能够“欺负”普通人的。——消磨意志,或者直接进行肉体灵魂的分离。音乐是符合动态物体运行的,人类一定会喜欢听,因为人毕竟是由动态物体主宰的。

.....终于等到了这个月,......其实在这期间,看着她做其他事情的样子,有时候会产生一种这件事不存在了的感觉。

然后,昨天她突然说要开品茗会,由梧来开办。梧作为地产承包方在那里开展这个活动,为此要搜集各种地方的茶叶。一些偏门的茶叶在光明区买不到,她说她要先尝一遍。....为了参与进去,我就主动请缨了。

...........

..................

“好麻烦......”

“是啊。比起我们做的事。”

我和明在休假日悠闲地在集市散步。我们首先来到了小光住的地方那里。这里有很多的地摊,里面可能有卖。大白天的,我们在人群中边走边聊,搜寻着摊位。.....首饰珠宝玩具的摊位太多了。这是双行道,来回走一遍正好把两边的摊位都找一遍。之后我们要原路返回,然后夜幕降临之后由我来带路去那个我最熟悉的地方,地下集市。

“不过有时候不去研究觉得麻烦,但是如果真的仔细研究一遍之后,就会逐渐条理清晰起来的。”

我这样在他右边走着,一边看着右边的摊位一边谈着自己的经验。我早就发现,很多事情其实很简单,但是如果不去接触往往会觉得很遥远。就像我小时候对那些成年人的工作的感觉。.....我们刚谈到他们办这个活动还要处理的那么多事情。比如说派人搜集茶叶,布置场地,发布告示,......等等,但是我最在意的是到底能不能吸引预期中的那么多人。

......会不会冷场。不过,......那个音乐家会参加吗?

“....对了,我发现一件事。”

他像是突然像到了什么,我感觉是跟这件事没关的。

“跟她说话经常会产生一种身体被她看着的感觉。跟你说话有时候也会这样,但是跟别人都没有。”

“.......那就是被看着吧。”

“不是,没有看着,但是也会有这种感觉。”

“啊........是那个,”

我不自觉地停下脚步,因为要仔细组织语言了。

“你知道看见的本质吗?”

“?”

“就是什么叫看见一个东西。”

“.........就是从眼睛传达到大脑.....”

我摇了摇头,中断了他有些犹豫的猜测。此时,不断地有走在后面的人超过我们。

“就是建立了联系。”

他转动着眼珠思索了一下。

“就是换了个说法。”

“这个说法比较好。”

“?”

“视线的焦点看东西和焦点以外感觉不一样吧?”

“那是啊。”

“焦点是主动建立联系,其他地方是被动的。”

“.........”

他又思索了一下。

“然后呢?”

“联系起来的就是你脑中的这个印象和外界的印象。”

“..........所以呢?”

“所以你和她交流时她联系起了对于你的印象啊。”

“?”

“就是你的思维和情绪状态啊。”

“.........”

一个人如果意志满足场合需要就会有对自己的思维情绪的客观感觉。根据它来调整自己的言行举止。然后这样产生的对自己的感觉被对方也知道了。

被称为成熟的人,在社交场合始终意识到自己的一言一行被其他人接受到这件事。而水平越高,对别人会产生的想法判断越是精准,或者细致。至于为什么这种感觉令人恐惧......

因为是其中一种巫术啊。这表明可以占用对方的身体。

“你知不知道在一些地方流传着一种法术,让别人感觉自己有分身。”

这是音乐老师告诉我的。这样说着,我又迈开了脚步。他也随即跟上来。

“分身术?”

“就是利用这点的。”

“怎么利用?”

“比如站在你面前,却要和从背后观察你的景象建立联系。”

“...........”

“就产生两个人在看你的感觉了,一前一后。”

“?后面的视线不会回去吗?”

“你这样想就天真了啊。有灵能会依附到向你身后的视线的,它会让你持续感觉一段时间的。”

“.........”

“而且脑力不够是分辨不出时间先后顺序的。你事后回想的时候会记忆错乱,可能会觉得始终有两个人。”

“.............”

他低下了头去思索。

“......好像很难的样子。”

“啊,根据每个人脑力不一样,效果的精密度也不一样。”

“稍微和现场的景象有点不一样.....”

我点了点头。因为我知道他的意思。

“看对方的水平了。”

他不再说话,我们就这样简单地结束了这个话题。......除了聊天之外就完全是预料之中的索然无味的购物行动。不过地下集市可是我再熟悉不过的地方,把那里介绍给他会有得意感吧。

.....感觉我和他之间,看上去我更健谈,但是其实基本上话题都是他发起的。正这么想着,我突然想到一件事。

“品茶你去吗?”

他摇了摇头。

“你要去吗?”

“......是啊。”

“.......哦。”

我们又简单地结束了一个话题。

...........

.................

和明分别以后,我特意绕了远路去看一次故居。当然是大门紧闭,在夜色中显得很平静。就在边上的屋子则是从大开的窗口透出光亮,这让它周围的景物变得捉摸不透。

.....是想吹夜风吧。这个季节的夜风吹着很舒服。白天有些热,但是夜晚却是比较清凉的。在屋中开窗,甚至不对流也能感到凉快。

.......我只是来看一下的,并没有把小高叫出来的必要。不过最近和他的交流是比较少的,这方面应该没什么关系。他将来总有需要长时间和我无交流的时候的。不过.....有时候我会感觉熟识的人,如果很默契地彼此没有交流一段时间以后,要再交流会有些尴尬,有些芥蒂。....会有一点勾心斗角的感觉,即使其实什么都没想。.....因为对人来说,过去的事情虽然过去了,但是在脑中还是有很大一部分印象的。

.........下雨了。真是不巧。而且雨滴比较大,能清晰地感觉到它砸在头上。我只好快步走到房子门口,避雨。.....

......我没有带钥匙。当然了,我出门带什么东西都会思考过的。新居的房门是用卡开的,和故居的钥匙不会放在一起。虽然多带东西也无所谓,但是我就是不喜欢带不需要的东西。现在......吃亏了。

以往已经因为这种习惯吃过了很多亏,但是我还是喜欢这样。.......这次吃的亏倒也不怎么难受,只是因为晚风的缘故,雨水稍微有一点偏,我的裤子免不了被打湿。........鞋子也是。

鞋子进水还是有点难受的。这种感觉让我突然想起来了以前住在这里时的冬天。.....有大概一个冬天或者两个,我正好没有厚的被子,只有比较薄的。......那样的夜晚真是无法入睡,正好那时候我也睡得很少。钻进被子时,那冰凉的感觉让我不断颤抖。我还清楚地记得又湿又冷的感觉,手和脚也都是冰冷的。手碰到身体其他部位会非常痛苦,因为其他部位比较暖。不过手时间长了会暖下来,但是脚似乎不会。腿伸直的话会更冷一点,因为离身体很远。所以要曲起来。

......睡觉不能随意更换姿势真是非常难受。啊,还有有伤口的时候。......如果伤口贴在那种布料上,之后移开来可是非常痛的。伤口上可能还会粘上一点小绒毛。.....我的话,对待伤口是连水都不敢碰。

体感真是不想再经历一遍了。不过那时候的内心感觉我还是想重温。但是没办法,我不可能让自己再变笨,再变弱。眼下.......默默地等待雨停吧。靠在门上。

...........

...................

.......

品茗会现场比我预想的要热闹很多。比我预想的内容还要丰富。我以为只是品茶而已.....在这个露天场地上,外围有人摆摊,内部搭设了桌椅,做什么的都有。

我平静地坐在热闹的人群中,看着一群人围着的一张桌子上。.......那张桌上是两个老人在下棋。他们两个有说有笑,时而会调侃对方的走法。下的是模仿古代战场的棋,简洁又快速,很适合这个场合。

不过毕竟是品茶会,他们都把自己的杯子放在桌上。围观人群有些也举着杯子,大多也是一些老人。不过其中有一个人非常显眼,穿着像工作制服一样。他双臂伸直撑在桌面上,一直默默地看着。

.......时而,围观的老人会分析分析走法,那个人也会很突然地进行指点。.....对于他的指点,两个老人有时候无视,有时候会跟他沟通起来。不过基本上还是说笑为主。此情此景,就在会场最边上,靠在一幢建筑的墙上的轮满脸无聊地看着。虽然是最边上,但是距离他们也不远,至少能看清人脸。.....她拿着茶杯也像模像样地品着,但是还在想什么心事。

今天刚见到她时,她告诉我允许自由摆摊是她加出来的规矩。另外,她还派人直接邀请这里所有已预订的住户了。不过那些人来不来则是他们自己的事。我看了一遍,果然那音乐家没有到场。......所以我稍微坐一会就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老人棋下完了,那个年轻人迅速坐下,接替了一方的位置。那个坐着的老人看着他。

“你要下啊?”

“恩。”

年轻人简单地回应着,整理起棋子来。老人随即表情平淡下来,喝了一口茶。在此之间,围观人群大部分也默默走开了。有的则是开始闲聊起别的东西来。

......就在这逐渐变得冷清的一张桌子上,老人的态度逐渐变得冷淡,“啪”地,看上去有点无情的样子,吃着对方的棋子。而看到这一幕........

轮便注意起他来了。她严肃地盯着老人,面容是平时看不见的冷峻。但是老人竟好像也感觉到了她,他以下棋的姿势不变,但是很明显有些警觉。警觉着她所在的方向。这样一来,老人看上去就变得有点像在想什么事情了。实际上他确实在想着无关棋局的什么事情吧。

清楚看着这一切的轮,缓缓地举起茶杯放到嘴边,像是在喝又像是不在动。.......接下来应该不会发生什么事情吧。那我就先离场了........

我要趁现在其他地方很冷清的时候去转一圈,说不定可以找到那个音乐家的踪迹。

..........

..................

说到音乐,我感觉我谈不上喜欢或者不喜欢。但是过去我展现在家人面前的一面是不喜欢。......那是为了维持我的形象。原因有些令人难以想象——因为小时候的我感觉这个社会上普遍认为,喜欢音乐的人的形象是比较软弱的样子。我不想在父母面前呈现出这个样子来。这方面我是极具自尊心的。

但是.....在其他人面前我就不一定有这样的想法,比如说姿态与我对等的同伴。知道这个世上有音乐家这种说法还是后来的事。

总之现在我能够十分客观公正地评论一切音乐创作。所有的表达方式都是向他人呈现自己的思考过程,通过对方自己的阅历。说话——一段言语是一个动脑过程的翻译,他人接受言语也就是同样地动一遍脑。而作音乐这种以好听为目的的东西,就是维持注意力了,以吸引自己的注意力的方式来吸引他人的注意力。但是.......

那始终是自己的注意力。那是创作,并非现场演奏。感觉会有什么不一样,我并不清楚。所以就要请教他了。

............

....................

大概是因为楼顶没什么需要装修的东西,这里一片空旷的样子,但却像是已经完工。看过这是第三幢楼了,所以我想这种布置应该每幢都一样。但是这一幢有一点不一样。

楼顶的一角装着一个巨大的蓄水库,边上是配电室,附近还有不知道作用的小房子。剩下来的空旷处是不规则的,在它一边,面向着一望无际的天空的是一台琴。而且离边界很近。如果坐着弹就看不见前方的护栏,视野里只有蓝天白云。

.......而在它对面,靠着一个小房子外墙站着一个人。现在正垂着头闭着眼。风吹动他头发。

.....如我所料,他察觉到我了。他睁开眼,为了让视线瞥向这里头做了很细微的转动。只用倾斜的目光看了我这里一下他就又闭上眼低下一次头,然后默默地往前走,最终坐了下去。然后他稍微摸了摸琴盖,随即将其翻开。

......感觉不是那么难以交流的人。

“.....请问,琴放在这里不怕受日晒雨淋吗?”

他停顿下来,视线朝上了一瞬,然后就转过头来。

“它不怕水。”

“..........”

然后他又转头回去,沉默了几秒,敲了一下键。

“这台是.....公用的吗?”

他将手收回去,然后干脆转过身来,面向我,将肘撑在腿上,用放松的姿势和我对话。

“我想这里不会有不懂的人乱弹琴,就决定放一架在这里。”

.......果然他就是那位音乐家吗。不,还不一定。也许是巧合。但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确定他的身份.......

“....是啊。这里不会有乱弹琴的。不懂的人知道自己不懂。”

他顿了一下,然后转身回去,改为把手撑在琴上。

........感觉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我再在这里待着的话就有点莫名其妙了。

.........

.................

.......

逃棋教室里的氛围还是一如既往。然后我趁着轮下棋时一贯的轻松气氛打算把这件事告诉她。不过现在她没在和我下,在和明下。

“你为什么那天一直在观察别人啊。”

“.......”

她听到以后,像是没听见一样,沉默地看着棋盘。不过姿势却变得稍微严肃了一些。

“你不是一样吗?”

“我后来离开了。”

“....”

她沉默着下了一步棋,将手放回来以后就恢复了姿势。

“你路被封死了。”

然后她无情地宣告了明的落败。随即他们两个都把注意力从棋上移开,轮看向窗外而明深呼吸了一下之后揉着眼睛放松着。

“我曾经见过,一只百灵鸟在展示着它百变的歌喉。”

我们立刻看向她。因为她看来似乎有话要说。而她身体向后靠在椅子背靠上,双手十指相扣自然地放在腿上。

“它在麻雀天天交流的领地里面展示。很快就有一只麻雀飞到它身边,叫了几声。”

......又是在介绍鸟类吗。

“百灵鸟游刃有余地跳着转身看向麻雀,面对着它展示歌喉。”

她说完这句深呼吸了一下,然后又往前靠,重新把手臂放在桌上,低着头。

“麻雀又用弱了很多的声音犹犹豫豫地叫唤了两下。之后我记得,麻雀好像飞走了。”

“........”

然后她抬起头,微笑了出来。

“当然,稳重一些的鸟还是在远处看着。”

........是吗。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任由气氛变成她唱独角戏。现在她似乎说完了,所以没人说话了。我和明都看向了别处。

“鸟最可爱的动作就是跳着转身吧。”

她突然又转移了话题,用很轻松的语调说着。

“以前有一只麻雀,注意到了它背后,我的视线。它就转头,用那长在侧面的大眼睛看了我一眼,接着立刻就跳着转身,正面朝向我,叫了两声。”

她回忆着,笑着说着。但是......

我和明仍然沉默着无法开口,而且......我也没感觉到她讲的东西很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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