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人的凉意泼在简询风脸上,他下意识的想用手抹去脸上的水,却发现双手动弹不得。
费力地睁开眼睛,他惊奇地发现自己被绑在那张躺过无数人的金属手术台上,明晃晃的无影灯正对着他的眼睛——这是黑道人员在逼供时的常用技巧,用光源直射目标的眼睛可以防止目标收集逼供者的身份信息,同时可以让目标失去视力,在无形中增加其心理压力。
紧接着,一个冷到骨子里的声音响起:
“我弟弟他怎么了?”
恐惧如惊涛骇浪般在简询风内心炸开,他一瞬间觉得气血翻涌,然后一股凉意从脚尖窜到后脑,将沿途翻涌的气血冻住,在低血糖的作用下,简询风又一次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简询风睁开眼睛,刺眼的光线已经尽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柔和的白织灯光,他起身观望,发现自己正躺在病房的床上,床边吊着的高糖水正源源不断地流入他的静脉,为他提供能量。简询风觉得如影随形的眩晕感已经渐渐远去,理智和冷静重新占据了上风。
正在简询风四处打量的时候,病房的门被推开,一个铁塔一样的黑色身影打开房门闪身进来,简询风就算没戴眼镜,也知道来者何人。
只见那人穿着一身警服,一米九二的大高个儿好像顶着天花板要将整个房间塞满一样,他摘下帽子,一蓬乱糟糟的头发蹦了出来。壮汉满不在乎地擦擦宽大的鼻子,顺手将头发往后抓了抓,然后瓮声瓮气地问道:
“小风,你还好吗?”
说罢,一边走向病床,一边顺手将外套脱下搭在一旁的椅背上;脱下外套,一身夸张的肌肉立马显现出来,警服衬衣紧紧地束缚住这一身堪称狂暴的肌肉,夸张的肱二头肌犹如一摞新鲜出炉的德式面包,宽阔的胸膛如同钢铸铁打得一般,不禁让人怀疑就算是利器,是否能伤他分毫?
虽然隔着衬衣,但是依然能清晰地看到六块刀削斧劈一般标准的腹肌。往下是原木一样粗壮的大腿,稳稳地支撑着这一头肌肉巨兽。
简询风漏出一个恰如其分的笑容,对着来人点头示意到:
“没事了,丁伯伯,我好多了。”
被叫做“丁伯伯”的壮汉是简询风的大伯,也是简询风为数不多的亲人之一,在简老爷子死后,丁仲虎就担负起了监护人的角色。
虽然简询风对这个和自己父亲“不同父异母的亲兄弟”知之甚少,但是不可否认的是,这位“丁伯伯”确确实实尽到了一个父亲该有的角色,自从简老爷子死在床上以后,丁仲虎就突然出现在了简询风的生活中,不仅将简询风视如己出,更是在人身安全方面下足了功夫,毫无疑问,简询风家里的那个堪比银行金库的安全屋就是这位“丁伯伯”的手笔了。
丁仲虎掏出手铐,扔给简询风,轻声说道:
“你小子这次惹的祸不小啊,去我那里聊聊吧。”
简询风自己将右手背上的针头拔出,然后熟练地将手铐带到腕子上,低着头说道:
“去哪?总局?”
丁仲虎无视简询风脑袋上包裹的层层纱布,往他后脑上重重一拍。
“分局!我和老黎打个招呼!你和我一起去!”
简询风疼得龇牙咧嘴,紧接着翻身下床,穿着病号服就跟在丁仲虎后面往楼下走去。
丁仲虎拉开自己悍马H2的车门,将自己健硕到夸张的身躯塞入驾驶座中,通过后视镜看着后座的简询风,目光炯炯的问道:
“和我讲讲,发什么了什么吧?”
简询风盯着自己左手的绷带,原原本本将一切和盘托出。
丁仲虎摸着下巴,将车拐进Y市江北第二区公安局的大院,然后对前来迎接的两个警察说道:
“把这小子压审讯室去。”末了,丁仲虎怕出什么其他岔子,特别叮嘱了一声“一会儿黎局长要亲自审他。”
简询风在两个警察的押送下,一瘸一拐地路过一间间拘留室,在腌臜恶臭的人渣中,一个文竹一样的少年人深深的吸引了简询风的注意。
简询风细细打量这个和他年纪相仿的少年,只见他身材苍劲,颧骨高突,眼角狭长,突出几分风流。虽然身着西裤衬衣,看起来文静异常,但是突出的指关节和拳峰表示,这位的拳脚功夫也是有一点造诣的。
简询风不知道,这次萍水相逢的相遇,已经将两张本就漠不相关的命运之网纠缠到了一起。
在两个警哥的押送下,简询风坐进了一间宽大明亮的审讯室,简询风抽抽鼻子,在馥郁的咖啡香气和烟味中,敏锐的捕捉到了一丝熟悉的血腥气,他知道,接下来还有一场恶仗要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