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崖松说道:“张门主乃是一意孤行,一定认准了这珠子就是你们的了,又焉知天下之大,怎么只有一颗那等模样的珠子呢?”
张秋池不怒反笑:“既如此,还请阁下把宝物请出,你我细分端详。”
宋有章接道:“我等穷山僻壤,山穷水恶,不似巴山深幽险峻,多出奇珍异宝,这等宝珠如此珍贵,岂能说见就见?再说我等山村草民,怎可与张门主共坐?”意下所指,暗喻张秋池会动手抢夺。
张秋池默然片刻,面色森然,望向魏道源说道:“自本族圣物遗失三个月来,我羌族举族哀痛,几以全族青壮之力,四处侦寻,其中艰辛,不一而足。今日在此发现,还望寨主行个方便。若寨主执意不肯,张某为了举族之望,斗胆向魏寨主请教。”说罢,双手握剑,竖于身前。
那魏道源仰头打了个哈哈,笑道:“张门主剑术冠绝天下,号称南北双剑,魏某岂敢与日月争辉?”面色忽地一凛,抬眼凝视张秋池道:“张门主,我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张秋池见他面色一紧,以为他有什么重要事说,当下凝神,望着魏道源说道:“魏寨主有何指教,但请.......”
一语未了,身子一晃,面色茫然,口中叫道:“摄魂术!”欲待挣脱那魏道源视线,却已失了先机,目光浑似被粘住一般,紧盯着魏道源双眼,再也脱离不了。
那魏道源直视着张秋池,缓步走至面前,两只细小眼中目光温柔,低声道:“张门主,你该歇息了。”
张秋池低头不语,双眼迷离,眼皮似有万钧之重,缓慢合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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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上人翻身翩然下树,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中等偏瘦身材,年龄不大却沧桑多于清秀,嘴角倒是挂了几分戏谑不屑,一身青色长衫,面貌倒也寻常,丢在大街上立马混淆不见那种。
年轻人嘴角咬了一片银杏叶,冷眼看了一眼众人,又穿过人群,盯住那老者,轻笑了一声:“前辈手上功夫好生厉害,小子不才,想请教一二,不知,”瞅了一眼那主上捂着的伤口,“方便否?”
阿库拉穿过人群,一眼瞥见被年轻人击退的两个手下人手中各持了一片银杏树叶,上面犹自滴下一丝丝血滴,方知那年轻人刚才居然是用了两片银杏叶打倒二人,不禁心头一震,面上却不露声色,行至那年轻人面前,轻声道:“此人不知为何,深夜来闯我寺宇,污了我清净之地,方才引起混乱,说欺负他,恐怕是先入为主了吧?”言毕,双目炯炯,直盯向那年轻人:“少侠不知该如何称呼?”
那年轻人仿若无意间避开老者双眼,轻悠悠的走了半圈,在倒下的女子身边站住,回道:“小子江白,江湖寂寂无名,教主不必客气。有一事不明,还望请教,这女子想必不是他带来的吧,此地既然为清净之地,为何却有女子出现?难不成这寺宇居然是双修之地?”
阿库拉面无表情,双眼却一刻也不离开那年轻人面上,回道:“这位女子不是别人,乃是我寺寺中亚圣女,想来少侠不清楚吧,我教向来每寺均有圣女、亚圣女各一位,想必白日里被这轻薄之徒撞见,故此深夜来此施行龌龊之事,恰好被我教徒发现,方才救了下来。”
那江白斜眼望天,皱眉道:“我直道贵教圣女、亚圣女都是你们西域波斯人,什么时候开始在中土选立亚圣女了?”
旁边马地臣早已按捺不住,恶狠狠的冲上前来,操着生硬的口音冲那年轻人怒吼道:“圣教的事,不用你管。你到我们这里,还打伤了我们的兄弟,今天不赔礼就不用想走!”言毕,一挺法杖,冲那年轻人直奔而来。
那主上皱了皱眉,不及拦阻,马地臣已从身边冲了过去,将将碰到那年轻人,却听那年轻人轻笑一声,身形未动,“砰”的一声巨响,马地臣已被震退七八步,气血上涌,立足不稳,一口鲜血喷薄而出,跌倒在地。旁边两个人赶紧扶住,惊惶的望着那年轻人。众人心下骇然,均暗道:“此人年纪不大,功力却如此深厚。”
那主上眼见对方功力深厚,自己这群人虽数量占优,却实力悬殊,无异于以卵击石,加之那年轻人对自己的摄魂术已有提防,又恐动静太大,吵醒了邻人,寺中诸事泄露于外,对己不利,当下衡量得失,不愿两伤,便即言道:“江少侠既然对此人如此重视,那就请带走好了。但这亚圣女,实为本寺教徒,少侠若也要带走,只怕名不正言不顺,于我寺清誉也大有损益,还请少侠三思。”
江白撇了一眼老者捂着的肩头,悠然道:“清誉?却不知道贵寺亚圣女为何深夜之中赤身裸体出现在你这教主房间?这亚圣女为何又对教主你如此深仇大恨,不惜以命相搏?”
阿库拉垂目道:“此人为本寺新选亚圣女,于礼节规矩不熟,故本教主予以调教,江少侠对本教事务也要指点一二吗?”
江白嗤然道:“对贵教大事,小子无意一顾,只是对这亚圣女颇有几分兴趣,不知教主能成人之美否?”
阿库拉沉默片刻,复抬头盯着江白道:“既然少侠与亚圣女颇有缘分,本教自然愿意割爱,与少侠结为友好。”
江白正色道:“江白不才,无意高攀。既然教主已经许可,那此人我就带走了。”言毕,附身抱起那女子,弹上高墙,飘然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