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梦凡进得山洞,只见山洞蜿蜒曲折,洞口借着门外光线往里也仅能见两丈左右,洞内似乎极深。他亦不声响,适应了一下里面的光线,继续往里走去。
复行五六丈,里面越加黑暗,好在脚下通道似乎被人整理过,还算比较平整。往里走了约莫半里路余,转过一个大弯,里面一片明亮,来到一处开阔地方。这片空地靠里山壁凿出一个房间,里面摆放着一张木床,铺着干燥的茅草,上面叠放着被褥,倒也干净整洁。床头一张桌子,上面一盏油灯,几本旧书。还有一个藤筐,里面胡乱丢着几件男人的衣服。这空地通往一个出口,出口恰在山腰悬崖间,离地十丈有余。上下仿似山体被开了个豁口一般,出口隐藏其中,外面上下长满杂草,要发现也是颇为不易。
郭梦凡暗暗心惊,心想这么隐秘之所,必为非一般高人所居。近前看了一眼木桌上的旧书,也无外乎几册东晋诗人集作。又看了看那几件衣服,材质普通,有灰有黑有白,颇为干爽,倒跟自己身高比较接近。端查半天,正待离去,却听洞外头顶扑簌簌一阵响动,一条人影已攀援而下,落入洞中。那郭宇凡不及躲避,正与此人对了个大照面。
只见来人身高与郭宇凡差不多,身材又瘦了几分,眉宇间多了一丝玩世一丝桀骜,皮肤黝黑,两只眼睛倒是黑白分明,闪展灵动。
那少年一见屋内有人,并不慌乱,右手一指郭宇凡,喝问:“哪里来的蟊贼,私闯至此,意欲何为?”
郭宇凡急忙擎剑在手,警惕的盯着那少年,一边问道:“你又是谁?为何在此?”
那少年上下打量了郭宇凡一番,又盯着他手中的剑,若有所思片刻,说道:“哦,我知道了,你是镖局的,跟那个小子是一伙的。”
郭宇凡一听,知他说的是商麒麟,心下大急,以为商麒麟被这少年所伤,大声问道:“你把麒麟怎么样了?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那少年却不急了,神情轻松的往床上一坐,看也不看郭宇凡,慢条斯理的说道:“奇怪,你们的公子爷不见了,也没有见你们去那寺里找啊,反倒找我要人,奇怪啊奇怪。”
郭宇凡急道:“什么寺里?你说的是败火寺吗?麒麟被那些和尚抓了?”
这少年正是江白。
自从那夜在败火寺救了那位姑娘出来之后,那姑娘伤势虽然不重,但却因受了几次阿库拉教主摄魂术伤害,精神极为不振,经常恍惚也就罢了,旧日往事分毫记不起来。江白心知要将养数日方可康复,便将她送到城东一处熟人家中,央及太婆照顾。这几日已渐渐好转,虽仍会经常出神恍然,但已恢复八成。江白每日探望,听她忆起长安旧事,知她必是长安人,思忖不如尽快将她送回。虽说东城、西城距离颇远,但毕竟还在敦煌,一日不走,就有一日的危险。故这日探望之后,去意已决,回来收拾几件衣服,便可出发,孰料刚好碰上郭宇凡这个不速之客。
当下两人消弭误会,江白将商麒麟落入败火寺之事原原本本跟郭宇凡说了一遍。郭宇凡不敢怠慢,急忙告辞出门,回敦煌镖局禀告师父及师娘。这壁厢江白自筹备护送那姑娘回长安。
却说郭宇凡回到敦煌镖局,急忙面见师父师娘,将与江白相遇一事尽数告知,言商麒麟现在应该仍在败火寺。此时大师兄楚天南、二师兄杨怀远、三师兄乔飞宇三人因天山、昆仑山、都护府较近,已经送书归来,闻听此言,莫不睚眦欲裂,怒火冲冠,几人便欲各执兵器,杀往败火寺。老爷子商瑞亭却面冷如霜,将几人拦住,喝道:“你们且住!如此冲动,还不要了麒麟性命?”
众人俱皆愕然,莫名其妙的望向老爷子。
楚天南毕竟阅历较广,跟商老爷子时日最长,稍一迟疑,恍然道:“师父是怕败火寺情急之下,伤了麒麟。”
商瑞亭眉头紧皱,看了一眼旁边心急如焚的商老夫人,沉声道:“现下这个局面,一是未知虚实,二是我们毕竟师出无名,不宜去打草惊蛇。但若果真如此,败火寺自己何尝不是又捧了个烫山芋在手里?他们要是把麒麟送回,无异放虎归山给自己树立明敌,不放人他们又能如何处置?恐一时半会也不敢拿麒麟怎么样。倘若我们逼得急了,让他们骑虎难下,势必走向不利于麒麟之势。此事只能私下寻找途径解决,方能委曲求全。但此事宜速不宜迟,麒麟在他们那一日,便是命悬刀口一日。”
商老夫人甫一听到商麒麟消息,已是满腔热血都涌到嗓子眼,恨不能身生双翼立马飞到败火寺去把宝贝儿子救出来。此时门外脚步声起起落落,几个人走了进来,当头一人精神矍铄,手持一把古剑,正是商麒麟授业恩师,天山天云派古迎风。商老夫人登时再也忍不住,一把抓住古迎风胳膊,放声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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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白收拾了几件衣服,回到东城,买了辆马车,将那姑娘接入车中,也不用马夫,自己压了顶草帽,甩鞭赶车,轱辘辚辚尘土飞扬,往长安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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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迎风将商夫人扶坐椅上,稍一安慰,便转头向商瑞亭见礼,随后急切问道:“现下事情如何?”
商瑞亭将郭梦凡刚才所言详细与古迎风细述一遍,凝重的望着古迎风说道:“我正欲去见那江白一面,你觉得意下如何?”
古迎风道:“我觉得也应先去会他一面,事不宜迟,现在就去。”
商瑞亭安排楚天南等人留守镖局,安慰了商夫人几句,古、商二人只带了郭梦凡,三人直奔千佛洞而去。及至三人赶到山洞,却见床和桌子上都空空荡荡的,衣箱凌乱,显似人已离去。古迎风急忙向郭梦凡问道:“可知他要去哪里?”郭梦凡只知这江白当日救了一个女子,至于其他事项一概不知。三人默然,片刻,古迎风对商瑞亭说道:“如今,只有.......”一语未了,只见商瑞亭识了个眼色,淡淡道:“古兄,回去再说。”古迎风会意,与商瑞亭、郭梦凡出了山洞,仍回敦煌镖局。
到得镖局,早有商夫人和楚天南等人迎上来,进得大厅,古迎风说道:“如今,只有以私会私了。”商夫人急问:“怎么个以私会私法?”旁边商瑞亭说道:“古兄的意思,是要私下解决此事。”
古迎风点点头道:“以那江白所说,当初商麒麟是入夜之后去的败火寺,此后所有事情也都在夜里发生,既然没有办法拿出来公开说,那就还以私下解决为妥。我此来尚未惊动别人,今夜我去败火寺探探。”当下计议已定,各人分头布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