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依旧风声细啸,树梢处草蛇灰线,阿卜杜拉瞬间到得面前。江白微皱了一下眉头,这次阿卜杜拉来得较前两次更急,好似迫不及待的那种急迫感觉。虽然阿卜杜拉瞬间已调好气息,但这点细微变化还是被江白捕捉到了。
那阿卜杜拉却丝毫没有察觉,依旧面向江白,双目炯炯,盯着江白道:“少侠一路顺否?”
江白看着他,面容平静道:“护法威望如此,谁敢再来骚扰?这一路平静顺畅,多谢护法护我周全。”
阿卜杜拉哈哈笑道:“我与人较量,一向不欲人打扰。”
江白皱眉道:“江白尚有两事不明,望护法赐教。”
阿卜杜拉心情大好,微笑道:“少侠但说无妨。”
江白徐徐道:“其一,一路行来,你是如何找到我的?是因为那位姑娘吗?”
阿卜杜拉面有得色,道:“少侠聪明。凡被预定为圣女的,我教中人会为之施饰圣女粉,此粉略有暗香,一般人不易分辨,但我教中人一闻便知。不止圣女,教主、教众、以及我等护法一样有此暗粉,而且香味各异。我一路追随,并不问你行踪,却依然能寻到你,便是循香而来。”
江白颔首道:“这就是了,我亦猜测原因必是那姑娘,却未想到你们有自制异香。”
他顿了顿,面色凝重道:“其二,贵教有一门意念功夫名为摄魂术,颇为了得,那敦煌败火寺主上都有如此功力,护法想必更是精通。这一路而来,如何不见护法赐教?”
阿卜杜拉悠然道:“摄魂术的确为我教所创,本意并非对付敌人,而是为了救治。在我波斯王国北土,有片大海,我们唤为黑海。古传海边恶魔遍地,善侵人脑,致人疯癫或死亡。时有巫医,善于解巫,将病人带至海边,在波光潋滟处,以意念进入病人心脑,将恶念搅动,复以波光引出,病人即可恢复。后期千百年来,有旁门杂士以功法引之,修出摄魂之术,但用途已非仅仅用于治病救人,也有人摄心迷魂以达到自己目的。敦煌寺中阿库拉所习以目光诱人,仅为初阶;传于其他人的更是迷魂术而已。尚有以气御人的,此为中阶;高阶的修为最高,可瞒天过海,缩地成寸,通灵入天,百里之地以我为王。只是这高阶的,近几百年来只是传说,并未有多少演习书卷存世,也有云:真传一句话,假传万卷书。世传之书卷未可信。我等修行一生,也只得中阶而已。我与少侠以武论道,若以摄魂介入,必是轻则卖弄,重则入了旁门,非吾本意。”
江白慨然道:“护法光明磊落,当为我辈楷模。小子多虑了,请赐教。”遂抛弃杂念,灵台清明,凝神聚气,沉心贯力,向阿卜杜拉肃然而立。
阿卜杜拉也站直身体。
这第三战,较之二战又有不同。盖因两人前一战均已用尽最高武力,经过五日休整之后,二人均自觉自身功力又提了一层,今日再战,正好做为验证。
果然一交手,双方都觉出自己和对方比以前又提升了一个台阶。以前尚未触及的武力、气力,现下全都随心所欲恣意挥洒,仿佛游身九霄,漫步云端,虽在鏖战,却说不出的畅快舒适。两人由山脚一路飘摇至山顶,在六盘群山之巅游斗不定,不知不觉一个时辰过去,两人却无丝毫疲累感觉。
阿卜杜拉甚是畅快,不由长啸声起,群山回荡。好在二人飘飘摇摇已战至群山深处,虽是夤夜倒也不至扰了普通人家。
江白也是感觉从未有过的高昂,但激斗之中仍能自行调节气力,以力练气,以气催力,故而丝毫未觉疲倦,对阿卜杜拉也是暗自佩服,偌大年纪仍能以此等高强武力连续作战,若是年轻之时恐怕自己也要落入下风。
阿卜杜拉酣畅至极,他年届耳顺之年,只道进了武学瓶颈,未想机缘得见,与江白一战领略平生从未入过的境界,不觉狂喜,长啸声中,越加不可自已。
江白大惊,今日初见阿卜杜拉来时已不同于往日,其势之急,虽瞬息之间调整如常,但以江白这种高手来看,早已发现其中端倪,察觉出阿卜杜拉亢奋之态。故而交手之前延迟一下,向阿卜杜拉请教了两个问题,自然这两个问题也是江白想知道的谜团。但觉阿卜杜拉虽答复如常,实则内心已隐隐起了激荡。两人战至正酣,江白那时也觉畅快,无暇顾及这一丝异象。谁知阿卜杜拉已如满水之江,被江白激起滔天波浪,眼看就要溢出。此时阿卜杜拉却恍如疯癫,口中不绝长啸,逼得江白无暇再做思考,只得专心应战。他一再调整,不再进攻,以防守为主。
阿卜杜拉却似丝毫不知,依旧面部狰狞,双眼充满血丝,声音已现嘶哑,口中依然长啸不止。出手也是越来越狠辣,浑似要致江白于死地。
江白暗暗叫苦,没想到水满堤决来得如此迅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