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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韩有德的一声“送客”,鲁秃子便引着马老五离开了房间。

刚一出房间,马老五便长出了一口气,并对鲁秃子抱拳说道:“多谢鲁兄了,要不是鲁兄点醒我,要我来找韩帮主,我怎能渡此难关?还请鲁兄放心,只要我过了眼前的危难,日后定会重谢鲁兄的。”

鲁秃子微微一笑,道:“说到底我也没帮你什么,不过是给你指了条路。其实,你早该来找我家帮主的,又何必自己苦苦支撑呢?况且,早晚你也撑不住,总得找人帮你渡难,你自己多苦撑一日,危险就离你近一步。如今好了,危难已解,你也可以放宽心了。”

马老五点了点头,说道:“鲁兄说的是,我这不是当局者迷么?一时之间,竟忘了韩帮主这个擎天之柱。只是兄弟我有一事不明,既然是鲁兄你要我来找韩帮主的,可为何你又不肯为我引见呢?以鲁兄和韩帮主的关系,再加上鲁兄在四海帮的地位,若是能得到鲁兄你的亲自引见,肯定会事半功倍的。”

“明人不说暗话,一来,你不需要人引见,这些年来你没少交规费给我们四海帮,按照规矩,你交了规费就意味着要受到我们四海帮的保护,所以你有了麻烦,自当来找我家帮主,而且我家帮主也没有理由不帮你。二来嘛,是我不想让我家帮主知道你我之间的交情,其原因你应该明白的。”

马老五听后,想了一想,说道:“可是韩帮主又不认得我,关于我的一切,他肯定不知道,你就是做了引见人又有何妨?”

“我家帮主是不知道,但在此之前我已经如实告诉了我家帮主,除了你和我的交情之外。我这样做也没有别的意思,我为我家帮主做事,首要一点就是‘忠’字,在帮主面前我不能有所隐瞒,这是我的安身立命之本哪。”

“哎,”马老五叹了口气,说道,“不管怎么说,我这回总算是得救了,尽管事情和我所想的有所出入,我没能借到三十万两银子,可韩帮主的解决办法无疑更好,我想以韩帮主的身份地位来说,断不会说大话,漕运帮的宁八爷和工部的魏文清肯定会听韩帮主的。我这忧愁多日,今天总算是拨开云雾啦。今晚我做东,请鲁兄好好喝上两杯,到时我让家里下人来请鲁兄,鲁兄可一定得来呀。”

“你用不着旁敲侧击地打问,把心放肚子里,宁八爷和魏文清都会听我家帮主的,你的货要不了多久就会运到京城来,魏文清近来也不会纠缠你。你要小心的是两个月之后的事,到时候你要是还补不上窟窿,那才是真正的大祸临头了,我家帮主也不会再帮你,甚至会很开心地看着你完蛋。另外,再给你提个醒,以后对农夫民工都好点,工程质量也要搞好,否则我家帮主真的会派人烧了你家和你的两个铺面,让你在一夜之间倾家荡产!”

送走了马老五后,鲁秃子赶忙折了回去。韩有德接着又见了几位访客,倒都没什么关紧事,处理起来也快得很。

晌午的时候,韩有德总算是忙完了,他也走出了四海总舵,并立在门口,舒服地伸了个懒腰。

“老鲁呀,你去办事儿吧,先去找张之羡,然后再去魏文清那里跑一趟,把马老五的事情跟他打个招呼,宁老八那里我亲自去封书信就行了,旁的也没啥了。”韩有德慵懒地说道。

鲁秃子答道:“好,我这就去办,帮主你就放心好了。”

“我放心,我怎么会不放心呢?”韩有德笑道,“你办事我历来放心。这次你带上超群,让他也跟你学点东西。”

鲁秃子应了一声,便带着韩超群走了。

两人刚走出没几步远,韩超群便对鲁秃子说道:“鲁叔,刚才那个叫什么郑福贤的,运气可真算是好,丢的银票硬是被找了回来,好几百万两呀,真该他走运。”

鲁秃子笑道:“二爷,那只是他运气好吗?以帮主如今在道上的威望,只要那偷银票的贼还在京城,他敢不交出来么?他有几个脑袋敢违拗帮主的?帮主要王蛟放话出去,最多半个时辰,整条黑道都会传个遍,不夸张地讲,那会儿整条道上的人都在找这个贼,因为人人都想在帮主那里落个好,同时也有些人极力地想要把自己给择干净了,这些人生怕自己会引起帮主的怀疑,从而招致灾祸。因此,不能说是那郑福贤的运气好,只能说是帮主在道上的威势太大。”

韩超群道:“鲁叔说的我都明白,我知道以我爹今时今日在道上的威势来讲,只要那贼还在京城,哪个帮派也不敢保他。我只是想说,若是那贼早早逃离了京城,不见了踪影,那个郑福贤岂不是要两手空空,败兴而归?”

鲁秃子瞧了韩超群一眼,兀自摇了摇头,说道:“我的二爷,那个郑福贤可是大九卿张之羡介绍来的,不看僧面看佛面,单是冲着张之羡的面皮,帮主怎么可能让郑福贤那厮空着手离开?这倒不是说,帮主忌惮他张之羡,而是张之羡能给咱们带来的方便与好处实在是太多了,因此帮主才会说,这件事不仅得办,还得办好咯。”

韩超群不解道:“可是若那贼早就逃得无影无踪了,这事还怎么办好咯?而且,我爹还拿了郑福贤一百万两的银票,这也能叫办好了?”

鲁秃子停下了脚步,看着韩超群,说道:“二爷,大爷现在不在家,归期至今不定。两年了,帮主不论办任何事,一定会带你在身边,帮主这明显是要培养你,可你也不能老不开窍呀,凡事要多动动脑子,多想想。”

韩超群听了这话,猛地一愣,片刻后才说道:“鲁叔你的意思是我爹要培养我来接手四海帮了?”

“不然呢?”鲁秃子道,“帮主他一共有三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其中明珠是闺女,也已嫁人了,就算是她没有嫁人,她一个女娃娃家也不可能接手韩家大业。至于帮主的三个儿子嘛,大爷韩鹏举本来是帮主最为看重的,可是大爷两年前所犯下的那件事影响忒恶劣了,再加上大爷与帮中的老人们的关系素来不睦,这要是大爷接手了四海帮,帮中的那些老人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说不定会大闹一场,搞得双方都很难堪,恰好大爷目前又不在家,所以据我估计大爷已被帮主淘汰了。至于三爷么,他才五岁,还是个娃娃,又是庶出,轮也轮不到他。因此,二爷你就成为了当仁不让的人选。”

韩超群讷讷道:“不可能的,我爹身体好得很,没病没灾的,他一定可以长命百岁,怎么会现在就考虑谁来接手的问题?再者,就算是有所考虑,那也理所当然该是我哥接手,论起来我和我哥可是差得远了,怎么可能会是我呢?”

鲁秃子道:“真要是比起来,大爷是比二爷你强上不少,大爷有主意,心又狠,手段也高,大爷十六岁那年便当上了地海堂的堂主,成为了四海帮的八大堂主之一。自从大爷当上堂主以来,地海堂发展迅猛,地盘是越来越大,堂口的弟兄也是越来越多,两年前大爷离开京城时,地海堂已经成为了四海帮的第一堂口,其他七个堂口哪个也没地海堂的势力大、金银多。可是,大爷也有他的缺点,那就是他太不尊重帮中的老人们了,甚至连其他的堂主都不放在眼里,时有大爷公开羞辱其他堂主的事情发生。

“更为过分的是,在大爷发展他的地海堂时,就连自家人的地盘都抢,黑吃黑也吃到了自家人的头上,其他几位堂主拿大爷没办法,只能跑去跟帮主告状,可帮主也拿大爷没招。二爷,你也是八大堂主之一,你自己也心知肚明,地海堂被大爷搞得就像是个独立的帮派似的,我行我素,连帮主都指派不动地海堂,他们更不把帮内其他堂口的弟兄们当做是自家人,见面从不主动打招呼,个个都是鼻孔朝天、高人一等的臭嘴脸。这两年大爷不在家,地海堂算是稍有点收敛了,可他们依然是我行我素,该做什么就做什么,谁的面子也不顾,也从不来请示帮主。现在地海堂的代堂主是刘文成,他是大爷的心腹,替大爷把持着地海堂,但谁都知道,只要大爷一回来,地海堂还是大爷的,地海堂还会像以前那样的霸道不讲理,这是没跑的事儿。”

韩超群低着头,阴着脸,愠道:“鲁叔,你跟我说这些干吗?我哥他再怎么说,也是我的亲哥,这些事用不着你来挑拨!”

鲁秃子叹了口气,说道:“二爷,我是韩家的管家,你和大爷都是我看着长大的,我想我不能算作是外人。而且我之所以要说这些,只是想告诉你,大爷和你虽然是亲兄弟,可大爷不是个能容人的主,谁得罪了他,谁敢反对他,他都会想尽办法毫不留情地干掉对方。二爷你仔细想想,若是大爷成了韩家之主,那么三爷和帮主的小妾还有的活吗?你自己又将如何呢?大爷的心可狠着呢!”

“你……”韩超群气得脸色发青,正要破口大骂鲁秃子。

哪知鲁秃子却摆了摆手,同时平淡说道:“二爷,良药苦口,忠言逆耳,你就是心太善了,这些事暂且不谈。你不是想知道帮主如何办好那郑福贤的事吗?很简单,帮主要王蛟出去传话的时候,肯定已经告诉王蛟,要他多准备些银票,据我估计,应该有三十万两左右。找到了那贼,一切自然好说,找不到,帮主就准备自掏腰包。反正那郑福贤已经没钱了,能拿走三十万两,总比没有强。

“二爷你记住,在这件事中郑福贤就是个狗屁,事情是因他而起这不假,但他满不满意根本没人在乎。帮主不是说了么,郑福贤和张之羡之间一定有某种协议,那就是说,郑福贤从帮主这里拿走的银票,张之羡肯定要吃掉一部分,三十万两的一部分也不少了。至于找到了那贼,帮主他从中吃掉了一百万两,这也无碍,因为剩下的银票已足够满足张之羡的胃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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