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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英一个人玩儿去了,这孩子自从回了洛阳,比以前更活泼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回了洛阳,就是想和你和寒英多待一会儿,我的其他的女儿们也都想见见。”司马衷愣愣地说。

羊献容看着他,这个人虽然不是个好皇帝,也保护不了自己的妻儿,但是绝对是有感情的。虽然贾南风说司马衷尽是些无用的深情,不过有情总比无情好。看着这个王那个王的逞起英雄来,也是不把女人当人,不把庶民当人,也没见他们哪个对身边的人多好。无非是有用的怎么都好,没用的就扔得远远的罢了。

司马衷最近变得不一样了,羊献容心里又开始为他说话了。

那一日,两个人走累了就坐到大殿的台阶上,司马衷跟她说自己的事情。

“我这个人吧,其实是天生适合当次子的。我小时候,哥哥还活着,父亲的期望都在哥哥身上。我就每天吃吃喝喝玩玩,没人管我,也没人在旁边跟我说要怎么样要怎么样。父亲英明神武,我对咱们晋朝的未来充满了信心。我对朝政上那些事儿不感兴趣,一听就烦。我只需要听从父母和哥哥的,就能一辈子富贵无忧。”司马衷凝视着天上的星星,“再后来,我哥哥去世了,我成了太子,我就什么都听太傅的。司马家的天下已经坐的很稳当了,太傅老谋深算,父亲喜欢遹儿。我只需要让太傅给我处理几年政务,再让遹儿继承皇位就行。再过不久,贾南风开始跟太傅争权,贾南风胜了。我就想,贾南风是我媳妇儿,贾家就那么几个不入流的纨绔,还能怎么样?太平日子过了七八年,等遹儿长大了,诸王开始闹事了。我过去这三四十年,日子过得是真舒坦,整个人在富贵乡里浑浑噩噩惯了,猛一抬头一切都乱了。我没有兵没有人,说实话也不了解诸王之间的真正心思和实力,也管不住他们了。最后光靠几个忠于自己的文臣,什么也成不了。”

说到这里,司马衷看着羊献容,羊献容也看着他。两口子倒是都一脸地坦率,气氛很是融洽。

“我既不能做好天子,也不能做好丈夫。你和女儿跟着我受苦了。若是我不在了,你要保护好自己和女儿。”

一阵沉默过后,是羊献容先打破了僵局。

“陛下,您正春秋鼎盛,为何对我说这些呢?臣妾想吃石崇家的那种豆粥,您吩咐人给我做吧!”羊献容的脸上都是真诚,“您看,您还能让臣妾吃到爱吃的食物,还能陪伴寒英玩耍,多好啊!”

司马衷的脸上也轻松了许多。他抬起脚步,轻快地朝显阳殿走去,走出去了还不忘回过头去对着羊献容嘱咐,“你快些回去等着,豆粥做好了朕亲自带人给你送去。”

羊献容目送着他离开了。

可她前脚刚回椒房殿坐下,后脚寻芳就一脸惊恐地跑了过来。羊献容还从来没有见过她如此失态。

“娘娘,请您速往显阳殿,陛下不好了!”

羊献容跟着她急匆匆赶到显阳殿,中书省的几位大臣都已经在那里了。御医们正哭丧着脸说些什么,羊献容顾不得许多,就来到了司马衷躺的御榻前。这是一幅怎么样的景象啊,黑血从司马衷的鼻子中、嘴里汩汩流出,他痛苦地已经无力呻吟,只有身体还因为痛苦轻微扭动着。

羊献容走到他面前,看到他眼睛里最后闪过了一丝亮光,然后彻底昏暗了下去。

那一夜,司马衷崩于显阳殿,后人称为惠帝。

此时来到榻前的大臣们纷纷跪倒在地,请求迎立废太子司马覃回宫继承皇位。羊献容没有主意,慌乱中点头允准了。那几位大臣立刻就去办了。但是羊献容看着他们的身影,眼神里却满是无奈。

司马覃的回宫之路,只怕是不那么容易。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没过多久羊皇后想做太后主张迎立司马覃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晋朝,甚至后人有把这件事记录到了史书里。羊献容做惠帝皇后那随分从时的老实和谨慎,被这个谣言给抹杀了。

在惠帝驾崩之前,东海王司马越引鲜卑部队入长安,混战中有2万余人失去生命,其中就有羊献容已经迁居长安的大哥和二哥敦、侄子以及府中200多号人。

羊献容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只觉得天旋地转,当即晕死过去,足足在床上躺了半个多月。不到五岁的清河公主在她的床边侍奉汤药,甚为孝顺。最后连寻芳都说,如果没有清河公主,皇后娘娘很有可能熬不过这一关去。

自羊献容病好了以后,从金墉城回来后饱满的精神气仿佛一下子又被抽干净了。

如今惠帝驾崩,作为惠帝皇后的她也只是冷眼旁观着一切的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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