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是晋朝公主,女儿要与晋朝共存亡!”
羊献容无比地严肃,“洛阳是洛阳,晋朝是晋朝,洛阳城破了晋朝就会灭亡吗?司马家的人还在,这个晋朝没有了,还会有新的晋朝建立。你把洛阳当晋朝,洛阳城破了你就要去死,那晋朝的将来和一个死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清河公主哑口无言。她毕竟是个孩子,立马注意力转移到了母亲身后那些大包袱上。
“娘,这些是什么啊?”
“洛阳肯定是守不住了,陛下安排你和河东公主她们还有宗室里那几个年龄小的小弟弟一起先离开这里。我们再等几天,看看洛阳的情况,就去找你们。”
“娘,我不走不行吗?你跟我们一起不行吗?”清河公主马上要哭出来了。
羊献容一边给她梳头发,一边安抚她,“寒英,你刚才那股子要和洛阳共存亡的劲头呢?再说,这是陛下的旨意,你连圣旨都不遵了?不要哭,孩子,听娘跟你说,洛阳一旦被攻破,往坏里说朝堂会被颠覆,往好里说也许只是谈判的事情,比如说我们要把都城迁走。如果你们小孩子留在这里,大人会分心的。”
“那娘,你一定要来找我啊!”
羊献容把清河公主搂在怀里,温柔地向她许诺,“好的,不管寒英走到哪里,娘一定会找到你的。”
说着,羊献容把头发剪下一绺跟平安符放在一起,交给清河公主。
“这是娘的头发和娘为你求的平安符,你把这个带上,娘很快就会找到你的。”
清河公主从枕头下取出一块手帕,那是她为羊献容绣的,一角绣着“容”一角绣着“英”,手帕上是两朵相互依偎的梅花。
“娘,女儿先走了,这是女儿为娘绣的,娘看到帕子就像看到女儿一样。”
羊献容把手帕紧紧地握在手里。
很快,就有始平公主亲自来接妹妹一起出宫,羊献容又嘱咐了她们很多话,才让她们离开。
等到女儿一走,羊献容的泪水就止不住地留下来,打湿了清河公主亲手绣的手帕。
那几日,羊献容日日哭泣,茶饭不思。寻芳想要劝她,却也开不了口。因为只要一开口,寻芳的泪水也会落下来。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了刘聪攻破洛阳城的那一天。汉军像潮水一般涌进皇都,司马炽带着宫里所有的人站在宫门口,打算用取辱投降换来洛阳的和平。可是并没有,羊献容她们站在那里,听到的是百姓的哀嚎,看到的是遍地鲜血和火光,到处都是劫掠到处都是死亡,刘聪和他的军队根本不把这座晋朝皇都的人当人。
晋朝官员还能留下一条命,最可怜的是洛阳的平民。
在那一刻,羊献容感到自己不在洛阳,而是在地狱。如果不是寻芳扶着,她早已经晕厥在地上。
骑在马上高高在上地俯视司马炽的是刘聪,他放任自己的士兵烧杀抢掠,任意侮辱这个实际已经覆灭的王朝的皇室和臣民。
羊献容抬起头,看向一个人的目光第一次充满了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