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立夏骑摩托,张芷妹坐后面,两只装满佛珠的大旅行袋放在车架边。张芷妹心情很舒畅,农村信用社要给她5万元,已找了三户联保。她为人诚实,谁都愿和她联保贷款。
刚坐上车,见路上没什么熟人,她慢慢把身子靠在秦立夏背上。当然,这是男女青年坐摩托兜风的时髦模式。当胸脯抵一个男人的脊背时,张芷妹的心跳得快。她是第一次搂抱男人,生怕给村里人看见,又兴奋,又惊慌。
张秀芬对她说过:“你和阿泰不适合。”当秦立夏慢慢在她心中占去一定位置时,她不得不考虑、评估这句话。她一直把许国泰当朋友,大哥看;但那是亲情、友情而不是爱情。许国泰多次拉过她的手,但没使她心跳。而昨晚,她拉秦立夏到堤上时,心动了;满脸羞赧,幸好天暗了,谁也看不见。
前边是单边街,来到木材市场,溪对岸是一片甘蔗林。海洲盛产红糖,甘蔗林茂密,似北方的青纱帐。当年诗人郭小川,来到南方,写下了那首脍炙人口的诗篇:“……想起了青纱帐,我怎能不迷恋甘蔗林的风光;南方的甘蔗林哟,竟如此翻动战士的衷肠。”
秦立夏开着摩托车,精神奋发,风从甘蔗林那边吹来,他想起了郭小川才华橫溢的诗篇……
秦立夏骑摩托车到《辰天集团》大楼前,
秦立夏把摩托车靠边,停在橱窗前。两人打开旅行袋,把佛珠样品摆在车上,高声呼叫:“来看呀,正宗的紫檀妈祖手链,南海观音玉指念珠,西天如来佛花梨脚链。”
人们纷纷围观,一个姑娘拿起一条香珠链:“这条观音菩萨挂链多少钱?”秦立夏说:“800元,您瞧,这佛珠每颗都有虎斑纹,用上等料制作。”那姑娘说:“太贵了,500元。”张芷妹说:“小妹,这是正宗海南紫檀做的,你第一个买,算咱俩有缘分,给600元吧。”
“好!”姑娘很高兴地付了钱。
“这家佛珠比别人好,我买两条妈祖香珠链。”
“我也买一条。”小摊前,热闹了起来;晌午的阳光火辣辣,秦立夏满头是汗,张芷妹掏出手巾给他擦,她说:“太热了,我去买矿泉水。你这边卖,价格可以让一点,薄利多销嘛。”秦立夏点头:“知道。”张芷妹转身而去。
一个姑娘挤上前说:“喂,老板,你们生意这么火,冲了我们的生意。我家店铺在街弯,放一袋我那儿销售,赚一点手续费,行吗?”
秦立夏笑了:“别人加工佛珠,都用边角料,材质差,没规格;只有我们选大料,才能做出这样的上品。您要销售吗?我不是老板,拍板不了,等老板来了决定。”那姑娘诧异:“你一个大小伙子,给一个小姑娘打工。”秦立夏诚恳地说:“我是天瑎岩上的农民工,谁给我工资,我就给谁打工。”
一个男青年说:“小工艺品加工,两三万成本就可以办个厂,也算个老板。哈哈,有人说紫檀街楼上掉下块木板,会砸伤10个老板呢!”众人哄笑,张芷妹拿两瓶矿泉水挤进来,笑说:“老板是天生的吗?能挣钱就是老板,哪天我挣多了,还想当紫檀街大亨呢!”
“这姑娘,站着说话不腰疼。”
“我还以为是两口子,这小子,别看山里仔,给他西装领带,帅哥呢!”人们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大楼前,葛晓冰指着一群围观的人问:“那边做什么?”一个值班青年说:“两个小贩卖佛珠。”葛晓冰怒斥:“叫几个人过去,不许堵咱公司门口!”
这边,秦立夏介绍销售的姑娘:“她要销售佛珠。”张芷妹问:“店铺在哪?”那姑娘说:“街弯拐角处。”张芷妹说:“好,等午饭吃过,我们过去谈,给我手机号。”
正说着,《辰天集团》的几个保安上前大喝:“这里不准摆摊!”一个队员提袋佛珠往车里扔。
秦立夏抱一袋佛珠不松手,张芷妹争辩:“这儿是停车场,我一不占道,二不堵路,怎不能卖,还我佛珠。”她去抢车里的旅行袋。
葛晓冰说:“你们是哪里的?”张芷妹胸前衣扣被扯掉两个,露出粉红色胸罩。她一边捂着胸脯,一边拉袋子不放,秦立夏说:“我们是北街村小工艺品厂的,你们大公司欺侮小贩!”葛晓冰认出秦立夏,说:“怎么,又是你,去吧去吧!”她摆手示意保安放开。
葛晓冰回到总经理室,一个女值班员进来:“邱记者在大堂上。”葛晓冰说:“快请进!”邱冬生手捧一跌报纸:“葛总,您楼盘广吿上了头条头版,请过目!”葛晓冰说:“很好!”又谈了广告版面设计等细节。
邱冬生告别出来,在广场遇见秦立夏,两人好久不见。近中午,张芷妹提议:“去阿珍土菜馆吃饭吧!”三人走去。
阿珍的土菜馆坐落南街尾端,店铺不大,装修也简单,却颇有名气。原先,阿珍老公开农用车,车祸死了;她过去在檀香大酒店当过帮厨,便回家开了土菜馆,便宜好吃。特别是戴星河任镇长那一届,公务接待不去大酒店,都来阿珍的土菜馆,一下子名声鹊起。阿珍30岁,风姿绰约,人称阿庆嫂。
三人刚坐定,邱冬生的手机响了,是葛晓冰:“冬生,你到哪去了,我还有事要跟你说。”
“我跟老乡在阿珍土菜馆,刚坐下。”
“那好,我也过去,等我。”一会儿,一辆奔驰开过来。葛晓冰下了车,阿珍忙迎上前:“哎呀,葛大小姐,早上两只喜鹊在树上叫,我就猜有贵客到。找里面那几个小哥吧,他们也刚到,土鸡汤刚炖呢!”
葛晓冰掏出一千元给阿珍:“今天这桌酒菜我包了,有什么新鲜的海珍、野味,都给我上,不够再补。”
“你们就几个人,怎么做也吃不了一千元。”
葛晓冰走进包厢,在邱冬生旁边坐下,邱冬生介绍:“晓冰是我大学的同学,《辰天集团》副总。秦立夏是我高中的同学,生死之交。”葛晓冰笑说:“不打不相识,我与这位大哥打过两次交道了,请原谅!”
秦立夏指着张芷妹说:“这是我的老板张芷妹。”张芷妹笑了:“在葛总面前说老板,让人笑话死了,我只是一个街头卖佛珠的小贩。”
葛晓冰对秦立夏说:“上次误会了!我跟冬生是好同学,从来把他当哥哥。今天咱是吃冬生的,广告费帮我打了五折,省了上万元。”张芷妹说:“真是出手不凡,做吃不如谋吃;那我们就放开吃了。”邱冬生笑说:“晓冰说得没错,回扣我不要,请朋友吃一顿她买单。哈哈,脸不改色心不跳;不过,开车少喝,不然得请代驾了。今天那么多客人,你走得开呀?”
“我爸一人就够了。”她的眼睛有点忧郁,邱冬生是个敏感的人:“怎么啦?跟谁闹别扭了。”
“没有,公司贷款的事。”她举起杯,淡淡一笑:“我敬大家一杯。”
葛晓冰与邱冬生是无话不谈的朋友,与罗文斌吵了,也找邱冬生诉烦恼。邱冬生身高173,比罗文斌矮半个头,相貌平凡,但学习成绩从来都是第一。他不死记硬背,星期六到街上发广告,暑假在鼓浪屿当导游。他对郑成功收复瀛洲的战役讲得有声有色,爱国之情,溢于言表,博得台胞赞赏。
有一次大学生夏令营,他们在九龙江畔野炊,葛晓冰和几位女同学在江边游泳。葛晓冰小腿突然抽筋,在水中呼救,九龙江水流湍急,一下子给卷到中流。罗文斌挟救生圈,游不过去;邱冬生奋不顾身,一头扎进水中,从下面托起葛晓冰。罗文斌这才赶到,把葛晓冰拉到江边。葛晓冰说过,邱冬生给了她第二次生命,与罗文斌恋爱在前,否则,她会……
秦立夏问:“近来忙吗?”邱冬生说:“宣传部领导下达任务,时间紧迫。九月九日,瀛洲三千多人的妈祖祭拜团,要到海洲。从5日到12日,还有各地的商贸代表,预计有上万人参加;盛况空前,我们跟踪报道。”
张芷妹兴奋地说:“我们也去卖佛珠,台胞喜欢家乡的工艺品。台胞最信仰妈祖,把紫檀佛珠销到瀛洲去。”葛晓冰点点头:“这回我们组织一个宏大的展团去,介绍我们的优质产品。”
酒桌上,一下子热闹起来。
8
夜幕降临,紫檀街的夜晩很热闹。古街成了步行街,孩子们学骑自行车、放纸灯、捉迷藏;新街车流如长龙,灯火闪烁,从头看不到尾。张芷妹的厂在停车场边,恰是两条街的交汇处。
天气热,青蛙在溪边叫。
老磨房门前,张有田和几个老友的海洲戏演奏开始了。张有田拉二胡,弹琵琶的瘦高个子叫郑八股,常在街头讲聊斋。个头壮实的叫许东瓜,是许国泰父亲,吹得一把好唢呐。
老友们陆续来到,响鼓一敲,正式开场。
海洲戏演奏10种乐器组成:琵琶、三弦、笙、橫笛、大胡、二胡、轧筝、拍板、云锣。遇上大婚大庆,加上八乐,击鼓一人、大小铜钹各一人、大小锣各一人、大吹两人,唢呐一人,故称八乐。旋律缓慢,音色古雅,既有北方音乐的粗犷,又含南方丝竹的文雅。
张有田的海洲戏演奏在镇里虽说不是最棒,但它选址老磨房旁,鼓声一响,观者云集,名噪四方,常年不衰。省电视台来拍过电视,老磨房成了紫檀街一张乡土名片。
罗文斌驾驶奥迪,来到柳氏红木集团。
柳氏红木集团的前身是一家木器厂,原先经营木漆茶碗、茶具,出口日本、东南亚。改革开放后,厂长廖天贵承包经营,不断发展,并买断该厂。到了第二代廖永福,大学毕业,在市外贸公司上班;娶了柳玉琴,帮助父亲经营企业。但富不过二代,廖永福做生意外行,在外吃喝嫖赌,欠了一屁股债。债主催上门,父亲常十万、八万替他还,没几年给气死了。
柳玉琴大怒,与廖永福分开做,和妹妹柳玉茹合资,把原来木器厂改建,创办了柳氏红木集团。一路势如破竹,名贵红木翻倍涨价,赚得钵满缸流,跻身前十大企业。
《柳氏集团》总经理办公室里,柳玉琴给罗文斌沏茶:“罗股长,今年市里的贷款指标下来了吗?”
“我正是因为这个事来呢!”
“我要五千万,行里有规模吗?”
罗文斌摇头:“这么多企业,我不知怎么安排!”他吐出一个烟圈,打量眼前的美女。
柳玉琴的爸爸是市体校教练,农村出来,三代单传。母亲寡居,指望抱个男孙,却盼了个女孩。爱人供职供销社,下岗在家,又生下了柳玉茹,拗不过婆婆唠叨,回山里娘家住。这回死心了,一年后才回来;山里穷,营养差,柳玉茹先天不足,身板子弱。因此,罗文斌常说她发育不正常;虽说现代女性,时兴细腰长腿,红唇大眼睛。但要说性感,健美,柳玉琴是体操运动员,还参加过市里旗袍协会评选比赛。不要说在紫檀街,在市里也是前三名的美人。
柳玉琴姐妹合办《柳氏集团》,父亲把所有积蓄20万给柳玉茹参股。柳玉琴改建红木家具厂,投了200万,柳玉茹占十份之一。原先这木器厂在荒郊外,后来紫檀街大改造,新街扩展到这儿,成了繁华地段。经过几年的苦心经营,《柳氏集团》在紫檀街发展成红木行业的龙头企业,廖永福后悔,说让柳玉琴占了大便宜,但廖永福是个败家子。
提起廖永福,柳玉琴就火了。有一次她陪客户喝醉了,和衣倒在床上睡。早晨醒来时,发现廖永福酒气熏人,呼哧呼哧躺在身边不醒。她觉得下体痒痒,肿痛……慌忙到市医院检查,感染上性病。幸好是初期,打了针,吃了药,好不容易治愈。从此,她搬到一套间里,安装了指纹锁,谁也进不得她卧室。她把儿子放在父亲校里,也不让廖永福去看,交待父母:“他身上有性病,会传染孩子。”所以,一看见廖永福到,一家人把门关起来;东东不懂事,哭喊:“我要爸爸,我要爸爸!”.廖永福心如刀割,咬牙切齿:“这恶妇,不让我上床;抢了我廖家财产,又夺我儿子。总有一天,我要叫你倾家荡产!”他在外办了一家公司,但不会经营,亏损殆尽,只得到外地坑蒙拐骗,官司不断。柳玉琴要与他离婚,却死皮赖脸,要敲一笔大钱,所以拖着。
罗文斌说:“柳总,听说您与葛总斗气,你们两家是本县最大企业,应以和为贵。”柳玉琴说:“哼,葛德古那个模样,一个包工头,倒成了慈善会长!”
罗文斌说:“柳总,大家都说你跟演红楼梦的邓婕一样漂亮。”柳玉琴嗔笑说:“邓婕是演王熙凤著名的,那我就是王熙凤了!嘻嘻,我有那么凶,那么浪荡吗?”罗文斌急着说:“哪里!王熙凤能干漂亮,男人都怕她。”
柳玉琴说:“男人为什么怕她,她有乱搞男人吗?”罗文斌不知柳玉琴何意,想了想说:“说王熙凤绯闻,书中无从考证,只有焦大被打时乱叫:扒灰的扒灰、养小叔子的养小叔子。王熙凤的是非功过,后人至今还在争论不休。”
柳玉琴说:“作为个女人,死后几百年还被人惦记,也就值得了。”罗文斌说:“我今天来,还有一个事。”柳玉琴说:“什么事?”罗文斌说:“今年九月九,瀛洲妈祖祭拜团到海洲,各地都派来经贸代表团,你们柳氏红木集团,岂能坐失良机呢!”
柳玉琴大喜:“太好了,文斌,你给我开车,去海洲玩。”她朝罗文斌微微一笑,罗文斌魂都丢了,眉飞色舞地说:“我早就想开柳总的大奔,坐在上面,那才过瘾呢,嘻嘻!”他一语双关。
柳玉琴心想,你小子想跟我玩,还嫩着呢!
9
通向海洲的高速公路上,一辆奔驰在行驶。两旁,高大的椰子树挺立;桂树刚开花,黄灿圸的,格外鲜艳。远处,是一片蔚蓝的大海;海洲岛被树丛遮住,时隐时现。
柳玉琴戴个墨镜,坐在罗文斌旁边。她身着一件湛蓝色长裙,腰间系条宽边乳白色腰带,上袭一件青色的短袖纱衣。长长的头发轻柔地披在肩上,散发一种馨香。
罗文斌减缓车速,看了她一眼:“柳姐,您今天真漂亮!听说当年选美比赛,还得了市里的亚军。”
柳玉琴笑了:“陈年的烂芝麻,甭提了,我儿子都5岁了。”罗文斌说:“柳姐,您这身材呀,一点都看不出生过孩子。传说,女人怀孕会留下妊娠斑,您身上都没有。”柳玉琴脸羞赧:“谁看见呀,乱说!你们男人,最爱打听女人的隐私;让我捉住,敲断他的腿。”
罗文斌嘻嘻笑:“肯定是被人偷拍了,有的男人呀,宁愿裙下死,做鬼也风流。”他把手,放在她腿上。柳玉琴说:“文斌,你就要跟葛晓冰订婚了。她那么漂亮,你还三心两意!”
罗文斌讪笑:“她哪比得上你呢!”罗文斌的手,往她大腿上摸……柳玉琴笑着推开他的手,嗔道:“这是高速路,车给我开好,注意安全!”
她摇下车窗,欣赏着海洲旖旎的风光。己近海边,风夾带着码头的腥碱味,吹了进来;它吿诉你,轮渡口到了。
海洲湾,海天空阔,云蒸霞蔚。岛上,用365块大理石雕刻的妈祖圣像,矗立峰顶,俯视着浩瀚的大海。轮渡候船大厅上,《热烈欢迎瀛洲妈祖祭拜团》的巨幅标语,引人注目。游客络绎不绝,拥入大厅买票;然后坐上轮渡,驶向海洲岛。
柳玉琴的车驶入渡轮,在海面行了15分钟左右,上了轮渡码头。又转入盘山柏油路,抵达海洲岛著名的海景大酒店。
华丽的酒店大堂,两人来到服务台,一个年轻的女服务员看了证件说:“对不起,市台办把房间都安排给瀛洲祭拜团,预留部分由筹委会调配。”柳玉琴说:“我是柳氏红木集团的董事长,来参加经贸洽谈会。”她递过名片,女服务员说:“您找我们大堂卢经理。”只见房里走出一个身材高挑的漂亮女人,见了柳玉琴,惊喜地叫:“玉琴!”
“卢佳!”两人握手。
原来,两人是体操队的队友,柳玉琴拉着她的手:“你什么时候调到这酒店呀?”
“刚来两天,我还在体委。县里要迎接瀛洲祭拜团,抽调干部,加强筹备工作。你们《柳氏集团》,大名鼎鼎,也要来参展吧!”
卢佳30岁,穿一件黄色雪纺上衣,配上一款浅蓝色笔裤;细长的眉毛微微弯曲,眼眸晶亮动人、四处顾盼,显得精明能干。
“想不到房间这么紧张。”柳玉琴说。
“这1号、2号楼,安排给瀛洲祭拜团的客人。3号楼给各地的经贸团、以及媒体单位。其他的来宾安置到岛上的宾馆、或渔家乐民宿。我给你安排一个房间。这位是……”柳玉琴介绍:“这是我朋友,再给我一间吧!”卢佳微微一笑:“好,到后面3号楼去登记,我会通知吧台。”
“谢谢!”两人朝3号楼走去。
罗文斌说:“卢佳的身材很好看,体操队出来的姑娘就是不简单!”柳玉琴戳他额头:“你呀,见一个爱一个;猪八戒下蜘蛛池,不知要哪一个?”
罗文斌不好意思地笑了。
邱冬生的采访车中午才抵达海景大酒店3号楼,柳玉茹吿别,直接到楼上柳玉琴那儿。邱冬生拿出记者证,要了一个底层套房。他对芷妹说:“这房间给你们吧,是内外套间,产品放里面安全。台胞都住这儿,你在楼前花台边摆给客人看,那儿有摊位。”
秦立夏说:“冬生,那你住哪儿呀?”邱冬生说:“电视台的小郭也要来了,我找他们打地铺。走,肚子饿了,咱们去岛上特色小吃:洋葱海蛎饼、花蛤豆腐汤、小尾虾油椒盒饭,又便宜又好吃。”秦立夏扛上一袋佛珠说:“边走边吃边卖,到处都是游客,我们那小市场,小巫见大巫呢!”
一辆又一辆大巴车满载台胞,从琅岛的海峽号渡轮转车,来到海洲。到处是人,到处是宾客,妈祖庙前热闹非凡。
三人吃过午饭,来到庙前广场。一个卖小雨伞、旅行草帽的小摊旁,一位小姑娘唱流行歌曲,招揽游客。一首接一首,唱累了,张芷妹说:“小妹,我是卖佛珠的,帮你唱。”
“好哇!”小姑娘很高兴地给她音筒,张芷妹放开嗓子唱:
“高山青,涧水兰,阿里山的姑娘美如水呀,阿里山的少年壮如山。啊……”
张芷妹热情洋溢的歌声感染了游客,人们停止了脚步……县委宣传部长戴星河,陪市歌剧院的冯导、白梅一行人走过,冯导问:“哪儿的姑娘,音质这么好,我看看!”
冯导是个很有才华的青年导演,名叫冯启星;潇洒飘逸,放浪形骸。海洲戏里扮丑角,在名剧《春草闯堂》里演知府,进京参赛得奖。他分开人群,仔细观望,口里轻轻哼着,双手不由得打起音拍:“快,高一点!”
他蹬上一条板登,指挥大家唱。。
一个身材窈窕的瀛洲姑娘,从张芷妹手上接过音筒,笑盈盈地说:“我唱《我的中国心》。”
小姑娘调出音乐,那瀛洲姑娘激情地唱了起来:
“……河山只在我梦里,祖国已多年未亲近,可是不管怎样,也改变不了我的中国心!”
邱冬生大叫:“唱得太好了!”秦立夏、芷妹站在后面,放声高唱:
“长江、长城,黄山、黄河,在我心中重千斤……”
广场上,上百人加入了这首热血沸腾的歌。
邱冬生也激情满怀:“瀛洲姑娘的爱国之情,多强烈!”他拿出采访证:“您好,我是本市报社的记者邱冬生,请问您是瀛洲哪市的?”那姑娘莞尔一笑:“我是彰宜的,叫柯沁仪,在大陆东南大学就读,今年刚毕业。我爸是瀛洲《恒泰集团》公司总裁,他没空,叫我来。”
张芷妹上前拉住她的手:“我叫张芷妹,你唱得真好。”柯沁仪笑了:“是吗?校里同学们叫我金丝鸟。你俩也唱得好,他叫什么名字?”张芷妹介绍:“他叫秦立夏,我的搭档。”
柯沁仪伸出手:“认识你们很高兴!”柯沁仪23岁,身材苖条,袭一件粉红色T恤,下穿浅灰牛仔裤,头戴鸭舌帽,胸前挂一个照相机。她递给邱冬生,笑说:“帮我们三个照一张留念。”邱冬生接过相机,端下身子,微笑地说:“来,靠紧一点。”
秦立夏站一边,依次是张芷妹、柯沁仪,“咔嚓”一声照毕。
“哎,年轻人,你们唱得好哇!”戴星河上前与众人热情握手。
戴星河三十多岁,中等身材,皮肤白净,温文儒雅。见邱冬生与三人在一起,戴星河问:“你认识他们吗?”邱冬生介绍:“我的同学秦立夏,她是紫檀街的张芷妹,来推销佛珠。这位朋友是瀛洲彰宜的,叫柯沁仪。”又对三人说:“这是县委宣传部戴部长。”
戴星河与三人握手:“欢迎欢迎,很高兴认识。你们唱得好,把两岸一家亲的主旋律唱响;唱到两岸同胞的心中,是草根歌手。小邱呀,现在中央台最活跃的大衣哥、草帽姐,都是草根歌手,要报导他们。”他对身旁的白梅说:“瞧,瀛洲的东视也来了,你们也要抓紧报导,我去接他们。”
白梅笑说:“我的戴部长,放心吧!”
广场一角,葛晓冰和几人走过来。见瀛洲电视在录像传播,一个青年主持人拿着话筒热情介绍:“各位观众朋友,我们现在海洲采访。瀛洲的祭拜团已陆续抵达,与大陆的乡亲在妈祖庙广场联欢。”他走到张芷妹身边,拿起一串佛珠介绍:“这位唱歌的姑娘是卖佛珠的,她跟张惠妹一样漂亮、活泼。请听,这是张惠妹的歌:
“连绵的青山百里长呀,郎情妹意,配成双呀……”
他又走到秦立夏身边说:“这位男青年和姑娘一起卖佛珠,请听他说。”秦立夏接过话筒,口若悬河:“瀛洲的父老乡亲们,大家好。我是紫檀街工艺品厂的,我们生产的佛珠呀,选用珍贵红木制作,价真货实。这是我们的广告词:小佛珠、好产品,妈祖手上挂,佛祖胸前绕。花梨真名牌,檀香四方飘,馈赠好礼品,佑您永健康!”
葛晓冰微微一笑:“这小子,在瀛洲的电视上做免费广告,成了明星了!还真有两下子。”
刘翠娥说:“他们制作的佛珠,质量比别家好的多,我看是选好料做,有眼光。”葛晓冰对众人说:“你们知道吗,东视的频道与凤凰台一样。今天,全世界华人都在收看海洲岛妈祖海祭,这个佛珠品牌打响,产生的效益不可估量,我们的工作不如他们呀!”
柳玉琴和罗文斌也走过来,看见葛晓冰,罗文斌汒上前打招呼:“你们也来参展吗?柳总叫我当导游,这里的景点我最熟悉,一起玩吧!”葛晓冰不屑地说:“你现在是乐不思蜀了,我还有事,你们玩吧!”葛晓冰和几人离去。
柳玉琴驻足转看了一会,见一群台胞围着秦立夏买佛珠,心里一动:“这小子,长得俊俏,是个人才。”她的心里,荡起涟漪,回头又看了一眼……
傍晚,海景大酒店。桂花盛开,高大的椰树四周环立,蓝天白云下,像一幅多彩的画卷。
小会议室,卢佳和筹委会负责人列席,邱冬生、白梅坐冯导身后。
冯启星把联欢晚会的节目表递给戴星河,戴星河看了一会儿,放在桌上说:“我看哪,今天两个卖佛珠的青年,流行歌曲唱得好;台胞很喜欢、互动,争抢音筒唱。我的意见,大胆启用草根歌手,让这两个卖佛珠的年轻人,登上联欢舞台,和台胞一起唱。具体唱什么,冯导安排吧!”
众人鼓掌同意,会议室气氛热烈。
10
晧月当空,海洲岛一个不眠之夜。妈祖庙前广场上,有一个露天大戏台。
3000多名台胞,上有年逾古稀的老人,下有8岁的稚童,今夜,与大陆亲人欢聚。广场的夜空,五光十色的霓虹灯交叉辉映。巨大的乳白色鹅绒帷幕缓缓拉开,市歌舞剧团大型合唱《祖国万岁》气势恢弘,首先亮场。全场不时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呼叫声。
联欢晚会进入高潮,白梅上前宣告:“现在由紫檀街工艺品厂秦立夏、张芷妹,还有瀛洲的柯沁仪,为我们演唱《外婆的澎湖湾》,大家欢迎!”耀眼的霓虹灯下,秦立夏气宇轩昂,携着纤秀靓丽的张芷妹、柯沁仪缓缓出来。青春的歌声呀,随风飘荡:
“睌风轻拂澎湖湾,白浪逐沙滩;没有椰林醉斜阳,只是一片海蓝蓝。”
多么熟悉的70年代瀛洲校园歌曲,勾起了无数人童年的回忆。随着轻快的旋律,人们手拍手,加入了那激情洋溢的大合唱。
晚会结束,海景大酒店3楼105房,秦立夏去妆洗脸,邱冬生进来说:“柳总在东川鱼楼,请你们吃宵夜。”張芷妹说:“柳总为什么请我们?”邱冬生说:“柳总说要交个朋友,生意场嘛,多个朋友多条路。”三人乘敞篷游览车,来到海边一家鱼馆;桌子摆在沙滩上,凉风习习,十几张酒桌坐满了顾客,生意非常好。
灯火闪烁处,柳玉琴朝邱冬生招手:“在这儿。”邱冬生说:“我是个老游客了,也不知道有这么个好地方。”几人坐下,邱冬生介绍:“这是老同学秦立夏,那位叫張芷妹,立夏的朋友,做佛珠生意!”柳玉琴起身,与两人握手:“认识你们很高兴,我叫柳玉琴,也是做红木生意。”張芷妹说:“您是大公司,我们是小生意。”柳玉琴说:“生意不分大小,能赚钱就是好生意!这是银行的朋友罗文斌,搞贷款的。”
罗文斌点头致意,说:“这家海鲜楼,我吃几次了;他炖的石斑鱼,每条都是3斤多,先放养网里,要炖时才捞上,最生猛新鲜。配上人参、枸杞、生地,味道美极了,特色菜。人们来这里,就是吃海洲大石斑,还有土笋冻、鲍魚羮……”柳玉琴笑说:“你看,快成美食家了。以后发现哪儿有特色菜,别忘了叫我,嘻嘻!”柳玉琴轻轻拍他肩膀,罗文斌受宠若惊:“我怎会忘了柳总呢!一定来。”
柳玉琴叫服务员来,开了瓶人头马洋酒,给秦立夏倒一杯,笑说:“立夏,现在你上了瀛洲电视,是个名人了,有空到我公司坐坐。”她盯着他的脸,秦立夏不好意思说:“我只是个卖佛珠的。”柳玉琴笑了:“一串佛珠,能打进瀛洲,也是大生意。来,喝一杯。”众人干杯。
柳玉琴又说:“我今天特意为两位草根歌手接风,听了你们唱的《外婆的澎湖湾》;仿佛回到了童年,多浪漫呀!祝贺你们,那么多人为你们鼓掌、欢呼。我从来不流泪,今晚被感动了;我宁愿一无所有,重新回到那个天真无邪的学生时代!”
张芷妹说:“白天在小摊那儿唱,我不怕。晚上登上台,一看那么多人,领导呀、专家呀、吓死了。刚走到台中间就想往回逃,幸好有沁仪在一起。冯导又在台下指挥,不然,差点砸了场!”秦立夏笑了:“怕什么,跑调无所谓,我们是草根歌手,没人计较。”
一会儿,大石斑鱼炖好了,果然不负盛名。罗文斌挟尾巴给玉琴,说:“柳总尝一尝,石斑鱼味不仅在头,也在尾巴呢!”柳玉琴笑了:“你吃得真精呵!”秦立夏不客气,先动手撕裂鱼头,分给众人吃。
酒过三杯,柳玉琴问:“冬生,展位安排了没?”邱冬生说:“卢佳给你选了第一排的档位,芷妹在你旁边;只收服务费,估计两三千元。芷妹的服务费筹委会给免了,算奖励。”
柳玉琴盯着秦立夏,笑说:“你俩成名人了,没找卢佳也在第一排,在我上头,我沾你们光了。”张芷妹说:“柳总,你别笑话了,做生意,我们要沾你的光。”众人干杯,直到十一点半,才散了。
见众人离去,罗文斌又开了瓶人头马,斟了一杯给柳玉琴,笑说:“柳总,咱俩喝杯合欢酒。”柳玉琴放下杯子,叹了一口气:“别以为我在这儿装老总,逞能人,我的贷款手续办到哪了?”
“柳姐,目前房价像过山车;您的公司房产,有资质的评估公司很保守,不敢高估。”
“我不需要高估,实事求是嘛!”
“好吧!改天我去跟他们评估公司谈。不过,我这个把关的信贷股长,挑着天大的担子。”
柳玉琴心想:“兔崽子,留着一手卡我。看来,得给他一点甜头。”她佯作醉态:“好,咱俩干三杯。”罗文斌手放她大腿上,笑说:“柳总,为了你,我是鞍前马后,鞠躬尽瘁呀!”她醉眼朦胧:“来,姐很高兴,陪姐再喝一杯。”
罗文斌和柳玉琴回到酒店,两人喝得烂醉。柳玉琴刚进入房间,门拍的一声关上;罗文斌砸了一鼻子灰,呆呆站着,只得回自己房间。
柳玉琴脱去衣服,走进浴室,哗哗地洗了起来。
她洗完,光着身子,躺在床上。今睌,她一个人喝了一瓶人头马,浑身热血涨……不知怎的,秦立夏在台上英气勃勃的形象,向她走来,拥抱着她……终于,当泛滥的洪水冲破堤岸,一泻千里,大地河川才归平静
11
晨光熹微,沉睡的大海被一群海鸥唤醒,一条条渔船又扯起风帆,驶向海洲湾。
妈祖庙广场,庄严的妈祖祭典正在举行。主持人是瀛洲宁港妈祖协会会长林崇懋,70岁,雍容肃穆,慈祥可敬。
祭典开始,擂鼓鸣炮,仪仗队就位。主祭一人、陪祭两人,虔诚上香;奠帛、诵读祝文,跪拜叩首,行初献之礼。乐队奏起《海平》、《和平》、《咸平》乐章,乐舞队迎神、送神。
接着,妈祖銮舆出游,卤水洒道。男女信徒32人秉羽、执龠,仪卫队两旁护卫。头戴高帽、身穿制服的文职随从手持龙头杖、大锣、长管铜号、铜镜、红灯、彩旗。全身戎装的御林军持玉斧、大刀、画戟、驱妖牌、斩怪刀开路,浩浩荡荡,从祖庙出发。后面是八班、鱼、蝦、龟、蛤诸神;还有吹笙、车鼓、十音、八乐、马队、妆阁;最后是香亭、堂扇、凉伞、神舆……队伍环岛游一圈,各家各户门前焚香放鞭炮,上交香钱祈福,求妈祖赐平安,热闹非凡。
沙滩一侧,一排排崭新的商贸洽谈馆平地竖立,馆门上标写各参展商家的字号。《辰天古典》《柳氏红木》赫然醒目,《紫檀街工艺品厂》的牌子挂在一边。
为了招引顾客,秦立夏特地去做了一个小品牌广吿:《紫檀街珠姝》。台胞们老远看见,蜂拥而至,不到三天,八袋佛珠卖完。张芷妹通知阿兰多叫帮手,把厂里剩下的佛珠打包装上,运到海洲岛。
早上,《辰天集团》展馆里,葛晓冰正与刘翠娥商讨对策。
张芷妹的佛珠供不应求,柳玉琴在瀛洲是老牌子,生意火爆。而《辰天集团》的生意却很平淡。她们的红木家具只有图片参展,虽然带了十来个客户到紫檀街展馆看产品,也签了几单购物合同,仍不尽人意。
邱冬生走了进来,葛晓冰说:“我的大记者,这两天到哪采访?”邱冬生说:“陪海祭观光团游览,成了导游。哈哈,我过去在鼓浪屿,还有一张导游证,文斌呢?”
葛晓冰说:“早就回去了,我们愁着没业务,他倒潇洒。”邱冬生说:“葛总,芷妹的佛珠,经过瀛洲电视宣传,己引起轰动;县委宣传部要我写一篇报导。”
葛晓冰沏一杯茶:“冬生,我有个主意,你帮我斟酌。”邱冬生说:“什么事?”葛晓冰说:“秦立夏是你同学,又是老乡。他给芷妹打工,一个月3000多元。我给他年薪30万,挖过来,当我的副总,怎么样?”邱冬生摇头:“秦立夏不是用钱能买的人,他己溶入了芷妹的生活。他们之间不是老板与员工的关系,而是同甘苦、共患难的命运共同体。”
葛晓冰说:“世界上还有用钱买不到的东西。”邱冬生说:“当然,最贵的是人材。为什么一串佛珠能红遍瀛洲,它靠的就是人材。商场如战场,当今决定市场竞争的输赢,在于人材素质的优劣。”葛晓冰拉他胳膊:“冬生,在校里你是小诸葛,你能把秦立夏挖过来?”邱冬生说:“办法有一个,那就是互利双赢,共同发展。说不定,我要让张芷妹,乖乖地把秦立夏送到柳总身边。”葛晓冰嘻嘻笑了:“大记者,你哄我开心吧!”
晚上,邱冬生三人在一家小吃店吃饭,张芷妹说:“冬生,这几天很忙吧,没回来住。”
“跟台胞观光团到处跑,沁仪有亊先走了,留两张照片给你们。”邱冬生取出照片,说:“她爸的公司在鹭岛、广市都有楼盘,说以后还会到咱们这儿玩。”
张芷妹看了照片说:“沁仪是个心思很缜密的姑娘。”秦立夏说:“她的嗓音清脆,称金丝鸟名不虚传。”
邱冬生继续说:“我发现一个事,好多商家的广告上写着《紫檀街》的字号,你们要赶紧去注册自己的商标,保护合法权益。”张芷妹说:“我们要叫什么名称呢?”秦立夏说:“红木家具鼎盛于明、淸两朝,《红楼梦》大观园中最富丽堂皇的阁楼,是贾宝玉住的怡红院。那里面摆的红木家具,美轮美奂,我们的品牌,也叫《怡红》吧!”
邱冬生说:“很好,有典故。不过,曹雪芹地下有知,会告你侵权。”众人笑了。
张芷妹同意,心里很佩服秦立夏的学识。当初秦立夏坚持用好料,今天得到了证实:他是卓有远见的。
邱冬生说:“《辰天集团》有意与你们合作,她们出资本、展厅。你们出人材、品牌,如果有意向,我帮搭桥引线,促成联合。芷妹,你俩商议吧!”他的手机响了:“冬生,我在山顶,很凉快,请芷妹、立夏上来兜风吧!”是葛晓冰的声音。
“好!”邱冬生笑说:“说曹操,曹操到。”三人离开小饭店,跟着游客往山上走。
山顶上,巨大的妈祖大理石雕像巍然屹立。这儿是海洲岛的最高景点,俯看海洲湾,月色如银,波涛不惊。海风阵阵拂过,树影婆娑。
邱冬生说了两家联合的事,葛晓冰与张芷妹握手,亲切地说:“芷妹,冬生说得对,咱们应该联合起来,我可以给你提供资金,扩大生产。紫檀街展厅划一个给你,卖你的工艺品。你把秦立夏调我这儿,当我副总。《怡红》品牌咱两家共同注册、使用。立夏年薪,我给他30万,够了吧!”
张芷妹说:“这个事,太突然了,冬生刚给我说。立夏在我这儿,工资一个月3500元,还欠一半,太委屈他了。人往高处走,水往低洼流,我支持他到你那儿。”张芷妹很难过,对秦立夏说:“立夏哥,我对不起你。”她伤心得落泪,秦立夏拉住她的手:“芷妹,我是不会离开你的!”
邱冬生说:“企业要发展,人材要合理配置。立夏到葛总那儿,同样负责销售,可以兼卖工艺品。世界500强企业都能联营,我们为什么不能呢?”葛晓冰说:“我先给你100万,作为《怡红》商标百分五十的买断款,同意的活,我的律师与你办理相关法律手续。”
邱冬生说:“好的品牌,只有在大企业的运作中发挥更大效益,利润才能最大化。秦立夏,要走出天瑎岩,走出小市场,大胆地登上紫檀街。叱咤风云,打出新天地!不能儿女情长,贻误战机,要当机立断!”邱冬生的话掷地有声,令人心服。
众人沿着林荫小道,走向另一景点。大黄篷前,一个戴白色旅行帽的瘦小伙子,手里拿一跌彩照,大声喊:“5元一张,情侶照相,立刻洗取。”见他们几人过来,指着张芷妹、秦立夏说:“这不是台上唱《外婆的澎湖湾》的帅哥靓妹吗?”游客围了过来:“佛珠妹,佛珠妹!”人们亲热地喊叫。
小伙子兴奋地说:“来,我免费给你们照。”
葛晓冰笑说:“难得一起游海洲岛,留个纪念吧!”几人走上摄影台,小伙子热情地指划:“来,站这儿,最佳角度。”下面,游客们纷纷拿起手机拍照。张芷妹站在秦立夏身边,葛晓冰依次而立,邱冬生站另一边。小伙子对张芷妹说:“你跟她调个位,她稍高一点。”张芷妹只得站在葛晓冰旁边。
几人微笑而立,只听“咔嚓”一声照毕,众人拍手喝彩。秦立夏、邱冬生挥手向众人致意。一会儿,小伙子给众人分照片,秦立夏接过照片:“谢谢!”张芷妹看了照片,朝小伙子扮个鬼脸:“多事!”
小伙子呆立,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葛晓冰开心笑了。
12
紫檀街上传个爆炸新闻:“张芷妹的《怡红》品牌转让得了100万。”秦立夏走了,又招收20个工人,她聘请许国泰当厂长。原先的厂房太小,村里有一个倒闭的砖瓦厂,她想把它租下来,改建成红木家具厂。
这天傍晚,许国泰来村委会找张秀芬。许国泰当了张芷妹的厂长,没空。镇领导考虑了北街村实际情况,任命张秀芬为村主任。
张秀芬给他沏茶,笑容满面:“我的大厂长,什么风把你吹来。几天来人影都不见,躲着我。听说你都住厂了,夜里,芷妹有没有给你按摩?老实坦白,上床了没有?”许国泰红了脸:“车间窄小,新工人又多,我担心安全隐患,就住厂了。”张秀芬扯住他耳朵:“好呀,你替她想得挺周到。有什么事快说,有屁快放,别给我兜圈子。”
“村里的砖瓦厂,闲置那儿;我们想租赁下来,改建厂房。”
“你们也盯上了那块地,来找的人多了。村里有个计划,正想与你们商议。”
“什么事?”
“你们的《怡红》品牌卖了一半,还有一半,村里想把它买下。”
许国泰摸不着头脑:“村里买品牌干啥?”张秀芬说:“村里决定,把这块地,作价入股;补偿你们的品牌费,成立北街工艺品公司。”许国泰跳起来:“好呀,镇里同意吗?”
张秀芬笑说:“谭县长听了我们的汇报,召开专题会议,要求提高产品质量,把《怡红》的品牌做好、做强、做大。银行下来看了那块地,可以抵押贷款500万元,全部给你们!怎么样,不是吹牛吧?该怎么犒劳犒劳我?坐一天了,浑身酸痛,肩膀帮我捏一下。”
许国泰兴奋,帮她捏了起来。
一个月过去,《辰天集团》获得了巨大成功,品牌费用一个月就赚回来。他们在广告上加大投入,报纸、电视、高速路边大招牌,铺天盖地。产品供不应求,一下跃居紫檀街红木家具龙头大鳄。
秦立夏来到集团当副总,一个月来,他如履薄冰,兢兢业业。本来,他认为像葛晓冰是紫檀街大亨,应该是挥金如土,生活奢侈。但他错了,葛晓冰是个撑门面,俭后院的女强人。她每天都在员工食堂就餐,晚上盘点当日进出库存,应收应付,一丝不苟。谈生意十分精明,合同都要签了,也要扣它零头。她很少去娛乐场所,除非陪客。
这天早上,葛晓冰和秦立夏走进厂里,左边是堆满红木家具的仓库,中间一个操场,右边一排是制作车间。
“葛总好!”工人们匆匆走过,不时打招呼。
操场上有一尊高大的鲁班雕塑,老厂长佘家富正在打太极拳。
佘家富是葛晓冰大舅,远近有名的老木匠,五代传承。但工字不出头,儿子志能在厂里做内勤,媳妇刘翆娥在厂里当保管。葛晓冰很看重他一家,所以,佘家富在厂里也是一言九鼎的人物。
两人走过来,佘家富收拳,葛晓冰说:“舅舅,立夏跟您管理车间,他说要拜您为师傅,您就教他吧!”
佘家富不以为然:“我看他像个学生娃,恐怕吃不了苦,我教出的5个徒弟,每个都当了厂长!”秦立夏说:“佘厂长,让我试试吧!”
佘家富见葛晓冰聘请个副总,以为要分他的权,本来心里不痛快,便想要给这个年轻人一个下马威,说:“家有家规,国有国法。入我鲁班圣师这个门,也是有法度的。”他走到屋檐下,指着一根水桶粗的榆木头道:“我的第6个徒弟只刨了一个时辰,就不干了!要入门,得先把这根榆木刨成细条板,半天刨完,你能吗?
葛晓冰吃惊地问:“这么粗的榆木,半天能刨完?”秦立夏上前抬了一下:“行!”
佘家富说:“好,那先举行入门仪式!”
佘家富叫人搬来香炉,授徒仪式设在鲁班雕塑前,司仪高呼:“一拜鲁班圣师!”秦立夏在鲁班圣像前焚香躹躬。
司仪再喊:“二拜入门师傅!”秦立夏又向佘家富叩头行礼。
司仪三呼:“刨木开始!”
秦立夏光着膀子,手持刨具,奋力刨着。佘家富坐在一只红木方椅上,捋着胡须,得意地看着。秦立夏挥汗如雨,众人高喊:“加油,加油!”
展厅里,阿兰端杯水匆匆出来。按联营协议,张芷妹派阿兰到红木馆,卖两家的产品。来一个多月了,听到秦立夏今日拜师学艺,她也去看了,见他汗流浃背,便回展厅端杯凉开水到操场上。
阿兰递水杯给秦立夏:“立夏哥,你手都肿了!”
“不要紧!”秦立夏一口气喝下,又刨了起来。阿兰走到佘家富跟前:“佘厂长,那么粗的疙瘩木,怎刨得了呢?这不是成心折磨人吗?”佘家富说:“咦,你这姑娘,怎这样说话,哪里的?”葛晓冰说:“她叫阿兰,在展厅卖佛珠,是北街工艺品公司的,和我们联营。”阿兰说:“我哥没学木工,也在工艺品公司当厂长!”
阿兰气乎乎地走了。
葛晓冰抬头看天气:“糟了,要下雨了!”
天说变就变,一阵风起,暴雨倾盆而下。秦立夏在风雨中刨着,手掌流出的鲜血染红刨具,和雨水泡在一起。水桶粗的榆木终于被刨成细木条,秦立夏累倒地上。
人们惊叫着跑上前……
紫檀街上,一台长臂吊车正在安装新广告牌。原来,廖永福的公司大楼换了新主人:柳氏红木集团。
罗文斌挟一个公文包,来到6楼经理室,柳玉琴与廖永福谈话,见罗文斌上来,说:“这几天去哪,人影都不见!”罗文斌说:“去市行申报你们企业贷款。柳总,这才有气派,走进来,人都精神了!”廖永福苦笑:“精神屁,我自从搬进来,亏死了,差点到东北去坐牢!”
原来,半个月前,大连农贸公司的姚经理带了检察院经济科三位干警过来,追讨欠款。3天后,廖永福被抓到,但身上无钱,要带走。廖永福吓瘫了,对姚经理说:“您抓我去东北没用,你们为的是钱,对吧?我的钱在公司大楼里!”姚经理说:“哪为舍不给我们?”
“抵押银行里!”
“那不是空话吗?”
“银行只贷800万,我可卖2000万,怎还不了你们钱?”
“还有欠别人的吗?”
“还有,是赌债,法院不受理!”
“谁拿800万去银行解押呢?”
“我老婆柳玉琴,《柳氏集团》董事长!只要有利可图,她会要的。如果通过法院起诉、拍卖,至少拖两三年,银行罚息,一幢大楼只够银行一家押了。叫我老婆来,我把房子给她,还你们的钱。
柳玉琴来了,说这是经济纠纷案,没人敢插手。又说房子值不了那么多,只能还一半欠款,姚经理没法,只得签了结案。柳玉琴还了银行800万,大豆款200万;又转贷出1000万,把廖永福公司大楼盘了回来。
廖永福哭丧着脸:“老婆,我现在身无分文,连当乞丐的饭碗都没了!”柳玉琴说:“廖永福,这次我不出手,你去东北坐牢,死定了!”廖永福哭丧着脸:“老婆,谢谢你了,救了老公一命。看在儿子面上,再拉我一把吧!”
柳玉琴拿出一份离婚协议书说:“廖永福,你要想去当什么大亨、企业家,我是帮不了你的。把这字签了,再给你100万,去做个小生意,别再折腾了!”
“行,行!”廖永福到这地步,也只得放下架子,拜倒老婆石榴裙子下,把离婚协议书签了。
早上,葛晓冰和佘家富来到家具车间,只见秦立夏穿着工作服,和师傅一起组装几套红酸枝茶座。葛晓冰笑说:“立夏,我不是请你来当木工的。”
“没当好木工,我怎么去管理家具厂呢?出次品都看不懂,还不叫人笑话!”
葛晓冰点头赞许:“你说得没错,外行管不好工厂。”
佘家富50多岁,精通木工技艺,老实肯干,使葛晓冰不必为生产操心。秦立夏下车间,从干燥板材、木工制作、雕刻、打磨、组装、上漆打蜡,和工人一起干,逐渐摸熟了工艺流程。最后,他的目光盯上了沉香车间。
秦立夏说:“葛总,我想到沉香车间看看。”佘家富迟疑地说:“晓冰,沉香是我们盈利的主要项目,有些枝术,需要保密。”葛晓冰说:“立夏不是外人,您年纪大了,迟早要退下。志能老实肯干,但不是当厂长的料;我管不了生产,让立夏磨练磨练,接您的班。”佘家富点点头:“好的。”
三人向沉香车间走去。
苏东坡昔日贬谪海南,有诗论沉香云:“古者以芸为香,以兰为芬……独沉水为近正,可以配薝卜而并云。矧儋崖之异产,实超然而不群;即金坚而玉润,亦鹤骨而龙筯。幸置此以几席,养幽芳于帨帉。”明代《本草纲目》曰:“其积年老木,长年外皮俱朽,木心与枝节不坏,坚黑沉水者,即沉香也。”
他们来到沉香制作车间,打开侧门,进入更衣室。工人上班,衣服放外面;走过监控室,到内室穿上工作服,才到车间制作。
三人走进成品车间,一阵麝香袭人;刘翠娥和一个仓管员正在清点、验收沉香手串,秦立夏与她不熟悉,厂里见面只是点头而己。沉香车间分日、夜班两组,一组10多个工人。葛晓冰拿起一串沉香珠链说:“这是印尼产的,质地润泽,香气浓郁,虎斑纹细腻,一串能卖3万元。”
组长丁二寅,不到30岁,很是内行,介绍各种沉香木的区别:“最上等的,要数印尼奇楠沉香,称沉檀龙麝,不点燃可闻到香味。油脂线历历分明,古朴浑厚,是沉香极品,一串珠链价值10万元以上。”离开沉香车间后,秦立夏陪葛晓冰巡视,说:“葛总,红木家具外形大,管理容易。沉香珠链昂贵,一小粒上千元,如出漏洞,损失X大了。”
葛晓冰说:“沉香车间安装了30多个摄像头,工人出入全换衣服,24小时监控。只有翠娥、仓管员能进入车间,她是我舅儿媳妇,我待她一家不薄,应该不会出问题。不过,今后你留心就是了。”
傍晚,日薄西山。
街上,竹器厂下班的工人、荷锄而归的农民、做买卖的小贩、穿制服的公务员、放学回家的学生,走在大街上。操着不同口音,熙熙攘攘,构成一幅富有特色的清明上河图。
今天设备检修,车间里又闷又热,秦立夏浑身油污、汗臭。葛晓冰说:“我们到龙树湾去游泳,水又干净又凉快。”
“好。”秦立夏点点头,两人带上香皂、毛巾和换洗的衣服;乘上车,出了大门,沿长堤大道而上。
两人驾车来到龙树湾,己有几辆车停在龙眼树下。凉风夹着山花的芬香,令人陶醉。一条青石古道,沿溪而入,通向老檀岭。一棵两人合抱的老檀树虬根盘结,依然苍劲。古老的御香亭竖立路边,好像在诉说当年正德皇帝的风流韵事。
龙树湾里,有十几个青年男女在游泳,
两人选了个偏僻溪湾,下水游了起来。多么晶莹的泉水哟!葛晓冰穿条花格子短裤,两只莲藕般的胳膊在水中划。
秦立夏和她保持着距离:“别往溪中间去,水深。”葛晓冰笑说:“一起来吧!”
秦立夏说:“我游得不好。”葛晓冰游过来,往他脸上拍水,两人玩着。葛晓冰的腿很柔韧,她一只手搭在秦立夏肩上,单脚独立,一只脚抬举出水面,看着水珠从脚尖流淌下来。像芭蕾舞中的女演员,在秦立夏面前做着各种优美的动作。原来,她上小学时,县剧团来紫檀街挑选小演员,看中阿秀,去培训一个星期,不知哪方面不行,给退回。秦立夏欣赏着葛晓冰的水上舞蹈,她像一只敏捷的青蛙,时而站在秦立夏肩上,做跳水运动。一会儿用脚勾在他腰间,两手舒展,仰浮水面,嘻嘻笑着。像李玲玉扮演的白兔精,百般挑逗、戏弄唐僧,搞得他眼花缭乱,心猿意马。
两人玩得很开心,游了一会儿,天渐渐暗了,归林的鸟儿啾啾叫着,绕过头上,飞向蓊郁荫翳的树林里
忽然,葛晓冰在水中叫了起来:“立夏,来呀,我脚被螃蟹咬了!”秦立夏慌忙拉起,水不算深,他揽住她的腰,慢慢往溪边移动。
多惬意的时光呵,葛晓冰闭上眼睛,头靠在秦立夏肩膀。现在,她终于把秦立夏迷住,手慢慢往他身上摸……秦立夏没留意到葛晓冰的小动作,他最焦急的是要把人拖到溪边。靠着水的浮力,他并不费劲地把她挪到了浅水滩。但葛晓冰的小动作使秦立夏昏了头,两人在亲热中不知不觉粘合在一起、互相吻着。
暮色模糊起来了,堆满晚霞的天空也渐渐暗淡,山野一片静谧。两人手挽手,走上溪滩,青春的冲动,生命之花绽放,似原始类人猿,在蓝天旷野里繁衍生息。
葛晓冰将浴巾平铺草滩上,脱光衣服,躺了下来。夜幕降临,风吹在身上,有些凉意。
秦立夏拍着额头,有点惊醒:“我在干什么?”葛晓冰招手:“快来呀,我要给你生儿子。妈说,我臀部圆,会生双胞胎,将来呀,一个给你妈养老,一个给我家祭祖,嘻嘻!”
秦立夏清醒,拿了衣服给她:“晓冰,咱没结婚,不能做。我现在家里穷,妈又病,娶不起你。”
葛晓冰起来:“我不要你钱,只要你爱我就行。”秦立夏摇头:“不行,我妈不答应我入赘别人家,我要挣钱,当大亨,去修路,盖学校,帮乡亲们富起来。可是,我要还盖房的钱,要给妈治病的钱……”
他说到伤心处,呜呜咽咽,哭了起来。葛晓冰穿上衣服,噘着嘴巴:“真没用,扫兴;别哭了,老婆都娶不起,还想当什么大亨!回去吃饭吧,我饿了。”两人手拉手往回走。
《辰天集团》大楼前,一辆崭新的奥迪在门前停下,许国泰和张芷妹下车。秦立夏迎上前,拍了一下许国泰肩膀:“阿泰哥,开了奥迪,人都精神了!”许国泰说:“精神屁,芷妹叫我当厂长,车间上了两条红木家具生产线,我是外行,想到这儿熟练工人调10来个去当车间骨干。”秦立夏说:“好,我们去见佘厂长。”
厂区小道上,三人走着,张芷妹说:“立夏哥,葛总怎么让你当木工?”秦立夏说:“红木家具是一门精致的工艺,它不谨是一种日用品,而更重要的是给人以欣赏、典藏的价值。所以,我要精通它制作的全过程!”张芷妹说:“阿泰哥,你可要向立夏学习呀!”许国泰说:“哎呀,我实在没空管得了那么多!”
三人走进厂长办公室,佘家富在画一张家具图纸,秦立夏说:“佘厂长,芷妹那边新上两条家具生产线,想到这边调几个熟练工人,您看呢?”佘家富抬起头:“熟练工人是经过淘汰、培养出来的,是厂里的支柱。这个事,得葛总批准,我拍板不了!”秦立夏说:“好吧,我去找葛总。”
董事长办公室里,葛晓冰沏茶:“芷妹,生产顺利吗?改天我去参观!”张芷妹说:“欢迎呀!”秦立夏说:“芷妹那边新车间上了,缺少班组长,问我们这边能抽调几个过去?”葛晓冰说:“问了老佘吗?”秦立夏说:“问了,要您拍板!”
葛晓冰说:“这个老佘,脑瓜子不开窍。”她拿起话筒,拨通电话:“舅舅,北街工艺品公司新上家具生产线,咱们是联营单位,取长补短,调10个熟练工人给他们!”
“是的,我安排!”佘家富的声音,张芷妹说:“谢谢葛总!”葛晓冰说:“我没空陪你们,县工商局仲裁庭通知,京城《皇古轩》红木馆提了两批货,告我们欺诈销售,立夏,跟我去一下。”秦立夏说:“好的!”
大楼前,秦立夏送张芷妹上车:“我过几天回去看看!”张芷妹说:“立夏哥,你去忙吧!”两人依依惜别,四人各上车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