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妹那边刚上家具项目,万事开头难!”
“我今天不是给你面子吗?一下子抽调10名骨干工人过去!”
“葛总,我替芷妹感谢!”
“一家人怎说两家话?感谢什么,帮我把这场官司打赢!”
车子来到工商局,一个工作人员带两人到仲裁庭大厅,两人进去。
仲裁庭椭圆形办公桌两傍,各坐着厂、销双方代表,肖庭长主持仲裁。
购方律师顾正源,30多岁,中等身材,戴副金丝框眼镜,看上去很老练,把一份合同放在桌上:“我姓顾,今日受京城《皇古轩》红木馆委托,向《辰天公司》提起诉讼。我馆购了两批红酸枝茶座,厂方合同写的是全独板制作,而茶桌的面板却是四块并合,这不是欺骗经销方吗?按照国家颁发的合同法,需三倍罚款,我的委托人进了4套红酸枝茶座,全额54万元,需赔162万元!”
葛晓冰涨红脸:“岂有此理,我生产了几年红木家具,第一次碰到这样刁恶的人!哪一家茶桌面板用独板制作?”顾律师反驳:“既然桌面并木,为什么签下全独板制作呢?白纸黑字,如何解释?”
肖庭长说:“厂家商品与合同不付合,是违背合同,应按违约处理!”葛晓冰说:“要赔100多万?4套都送了还不够!”肖庭长说:“法律怎么定,就怎么处罚!”
秦立夏说:“请问顾律师学历?”顾正源很生气:“你质疑我的律师资格吗?华东政法学院,大学本科毕业!”秦立夏说:“很好,大学本科,对植物学一定熟悉。请问,世界上现今尚存的红酸技有几棵直径达120公分?”
顾正源愣住:“这个嘛,我不是植物学家,无法回答你的问题。并且,与本案无关!”
秦立夏紧追不放:“那我来告诉你吧!红酸技是世界上的珍贵红木,直径100公分尚属少见,120公分的一木难求!按国家颁发的红木家具细则,茶桌面板可并木制作。所谓的全独板,泛指三只座椅底板,直径在40公分左右。而顾律师要求桌面120公分全独板,显然是不可能的,合同法的最后解释:凡与国家法律、法规相抵触,或自然界不可抗力的,均属无效合同!”
顾正源有点失态:“你、你这是狡辩!”
肖庭长说:“这个嘛,厂家说的也有一些道理!”
葛晓冰震撼,想不到一个已成败诉的官司,被这个年青人翻了过来,心中暗自佩服他的广博知识。
秦立夏对肖庭长说:“我认为,本案的焦点不在于板面尺寸,而在于产品是否价真货实。一套红酸枝8件套茶桌出厂价13.5万元,零售价15万元,这是市场价。经销商提货时看过样品,并己第二批提货。我厂销给对方的价格,并没有高于同类产品,请县物价局介入鉴定。”
秦立夏在竹器厂打过多场官司,对合同法十分熟悉,今日答辯,使葛晓冰惊服不已。
肖庭长说:“暂停休息,待请物价局合议后再开庭!”
散庭后,两人上车,葛晓冰笑说:“今天我以为输定了!”秦立夏说:“天下没有必赢的官司,我们也有缺点,不能在合同里写上全独板,我想找对方律师和解,赔他们一些费用!”
葛晓冰很高兴:“好的,你全权处理!”
市一家律师事务所,秦立夏提一盒红茶,走进顾律师办公室。
秦立夏递上名片:“对不起,今日在庭上多有冒犯,请谅解!”顾正源说:“哪里,各为其主嘛!喔,你是厂方副总,我还以为是律师呢!”秦立夏坐下,笑说:“这是武夷山的大红袍,一点心意!”顾正源说:“秦副总青年才骏,哪个名牌大学毕业?”秦立夏淡淡一笑:“我是山沟里大学毕业的,今天咱们是非对称交手。顾律师,说文解字,您是行家。但案件的本质,在于我厂是否给贵方造成损失,对吗?”
顾正源说:“没错,但厂方的合同有瑕疵,无法自圆其说!”秦立夏说:“这是个马拉松的官司,各有说法。据我所知,贵方是一家规模不大的家具经销商,一场旷日持久的官司,恐怕耗不起吧!到时,顾律师的费用也拿不到。葛总说了,《皇古轩》也是老客户了,这次诉讼费用由我方承担,今后提货,给予特惠价。”顾正源说:“这样吧,我与谢总联系一下。”他拿起手机,走出门外,拨通电话。一会儿,顾正源走进来:“谢总同意撤诉,以后提货给照顾。”
秦立夏从挎包里取出一叠人民币:“顾律师,这一万元给您作律师费,够吧?”顾正源连连点头:“够了,”他接过钱,放进口袋,
“好的,谢谢葛总!”顾正源离去。
早晨,北街工艺品公司厂房前,一辆中巴车在门前停下,秦立夏带10名木工下车。
两位公司女员工把工人带去安置,张芷妹带秦立夏参观新厂房,秦立夏说:“芷妹,你们干得好呀!鸡毛飞上天了!”
张芷妹笑了:“我是鸡毛吗?”秦立夏说:“不,你是小鸡变凤凰!”张芷妹说:“村里土地入股500万,秀芬姐任董事长,我当总经理。立夏哥,我很对不起你,不该拿了葛总100万,让你到她那边。听说那天拜师学艺,你累倒风雨中,我心都痛了!”
秦立夏不以为然:“佘厂长的木工枝艺紫檀街第一,吃那么点苦算什么?”张芷妹说:“有空常回家看看,像陈红唱得那样,我爸掂念你。”秦立夏点点头:“替我向老人家问好!”
两人并肩走进车间。
中午,在食堂吃过饭,秦立夏来到阿兰小展厅,询问沉香珠链的销售情况。阿兰说:“以前咱们做的小叶紫檀珠链,属低端产品,一串卖200元,海南花梨加工的卖2000元,葛总的沉香珠链,卖一条抵我们几十条,生意十分火爆。”
这时,刘翠娥走过来,身上的香水熏人,问:“阿兰,我们的沉香珠链,柜台上还有几条?”阿兰说:“只剩下3条了。”刘翠娥说:“好,下午再出仓10条给你。”说罢,向秦立夏嫣然一笑:“秦副总,您好!这小展厅,卖的大部份是你们的工艺品。”阿兰说:“你们大公司的海南花梨御席,一床卖10多万元,上午销了8件,抵我们小公司一天营业额,别的品种就不说了。”
秦立夏说:“现在咱两家联合销售,哪分彼此?产品低、中、高搭配卖,客户买啥货都有,生意就好做了。”刘翠娥笑说:“秦副总,您来三个月了,也是公司的领导,以后多指教。”秦立夏说:“我也是给葛总打工的。”
刘翠娥离去,阿兰低声说:“这个骚货,一手遮天,狂妄极了。大家都说,这里是西游记女儿国,女人说了算!呸,我有个朋友,在小月仙宾馆当服务员。昨天来玩,见到刘翠娥,说看见她和一个男人开房;认得她,耳边有颗美人痣。”秦立夏惊讶:“有这回事?能了解那男人是谁?”阿兰说:“晚上我去她那儿打听。”
夜,小月仙宾馆一房间里,刘翠娥和丁二寅在被窝里搂抱。一阵激情过后,丁二寅趴了下来,刘翠娥嗔道:“你晚上怎么啦?没两下就蔫了,像鸡打狎!”丁二寅说:“我很怕,秦副总又来车间,进了洗手间,他会不会发现了什么?”刘翠娥扯他耳朵:“洗手间外墙是仓库,谁进得去?窗都开在大仓库里,外窗套内窗,不会疑心的。来,提起精神,再做……”
她搂得更紧了。
原来,丁二寅是外地工,刚来不久。有一次到邮局汇钱回家,遇上刘翠娥交手机话费。丁二寅身体健壮,车间闷热,窗台有2米高,不透风。他只穿条短裤衩,光着上身,胸肌鼓起,散发一种男性的魅力。刘翠娥的老公浑厚老实,不懂风流;刘翠娥像颗熟透的烂桃子,满足不了,便常去沉香车间欣赏,心里暗自爱慕。
今日单独遇见,便有心挑逗,笑问:“二寅,给老婆寄钱吧?你不在家,放心吗?”丁二寅平日里,见刘翠娥穿得半露,白皙丰满,只因她是厂长儿媳,不敢痴想。他只是腼腆地一笑:“管她呢,山里的黄脸婆,没人要。”刘翠娥说:“今天领工资,你们沉香车间工资高,得请我吃饭。”丁二寅笑了:“今天轮夜班,好,上哪吃?”
两人走到门外,刘翠娥左右看了看,说:“紫檀街熟人多,口杂,到县里去,我知道个好地方。”两人挤上公交车,到了县里;又步行到小月仙宾馆,旁边有一个小酒楼。两人进去,点了几个菜,开了2瓶红葡萄酒,喝得酩酊大醉。刘翠娥脸上发烧,醉醺醺说:“大热天,睏死了,不回去;帮我去开个钟点房,这边休息。”
丁二寅只得扶她去小月仙宾馆,开了个房间。当他要出去时,被刘翠娥抱住:“二寅,我喜欢你……”丁二寅又惊又喜,他单身在外,本来就闷得慌。刘翠娥常看他加工沉香珠子,身上浓厚的香奈儿香水熏得他心跳,夜里幻想抱着她睡。今日喝了酒,胆子壮了;见刘翠娥这样,便像剝荔枝一样,把她剝得精光,抱到床上……
刘翠娥自那次后,上了瘾,没隔三、五天,就约他开房。县里的小宾馆轮番去,而小月仙还是最偏僻、理想之处。两人经常开房、上酒楼、买奢侈品,工休时到鹭岛玩。再多的钱也不够用,便想起了偷珠子卖。
值班室里,秦立夏和阿兰走进来,服务员小荷问:“阿兰,你们开房吗?”小荷原先在街上卖茶叶蛋,身体瘦弱,常被小混混欺负。阿兰胆子大,替她打不平,两人成了闺蜜,无话不讲。
阿兰开玩笑说:“立夏哥,开吧!”秦立夏红了脸说:“小荷,你查一下登记本,跟刘翠娥开房的男人姓名。”小荷噘起嘴吧:“刚上去一会儿,男的叫丁二寅。我们这儿小巷偏僻,有老公的女人偷吃腥,到这儿没人见。”秦立夏纳闷:“刘翠娥怎看上一个工人?”
回去路上,阿兰说:“她这个骚货,可烂了。听说老公不行,急了,什么人都上。”秦立夏摇摇头:“这里大有文章,丁二寅是组长,两人要是勾结作案,问题可大了,拿到证据再说。”
第二天,秦立夏来到沉香车间后的大仓库;厂里大、小仓库有5个,各设仓管员,刘翠娥是总管。他叫保管开了门,一人进去,走到与沉香车间隔墙的水沟边,一条2寸的塑料排水管通到水沟上,废水哗哗往沟里流。
“沉香?顾名思义,沉香珠坚硬沉重,要是从这管子流出,沉在沟底,然后取走……”秦立夏离开仓库,没证据,不能汇报。但不排除作案可能。他去买了台高级摄像机,又借故进去,悄悄放在一堆叠起的板桌上,静观其变。
果然,两天后,视频上,出现了刘翠娥到水沟旁捞取珠子的图像。葛晓冰大怒,本要报案,佘家富哭求:“翠娥坐牢,小孩怎么办?家丑不外传,饶她这一次吧!公司损失,我卖房也赔偿!”秦立夏也说:“珠子还未卖,都交还了,公司没损失。”
见刘翠娥跪在地上,哭个不停,葛晓冰有了恻隐之心;开除了丁二寅,调刘翠娥到展厅当外勤。从此,刘翠娥低调做人,见了秦立夏像老鼠遇见猫,头都不敢抬。佘家富心服,要把厂长职务让给秦立夏当,葛晓冰不许,说另有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