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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刘嘉还沉浸在被人跪拜的喜悦和殊荣之中,他怎么也想不到,在自己毫无盛名和势力的情况下,竟然会有人投他为主公。

在刘嘉看来,主公之名,名义为主,而实际上更像是一种合作伙伴关系,两者都希望达到某一种结果。刘嘉志在鼎定天下,卓膺渴求四方征战,证明自己。

虽然卓膺对于刘嘉来说,好像自己并没有听说过这个人,不管是刘璋统治蜀中时期,还是后来刘备占领蜀中时期,他都未曾发现卓膺在历史上留下了什么值得一书的事迹。

但正因如此,刘嘉觉得他可能被埋没了,也有可能是东汉末年及三国时代出类拔萃的英雄人物太多太多,与那些随时可能影响历史的人物来说,他便显得不足一提了。

可是话又说回来了,这段历史时期被淹没的人才何止一人呢?

刘嘉觉得,卓膺的投靠给他带来了全新的自信,是他人才上的第一桶金。

而如今,自己势单力薄,正需要卓膺这样的人来投靠自己。也许他不如吕布那般乃绝世猛将,但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刘嘉认为,卓膺此人,忠心耿直,乃正义之士,恰好自己菜鸡一个,不会武艺,现在自己身边又需要人来保护。

刘嘉心里狂笑,卓膺者,乃吾之赵云也!

“巨承可听说过常山赵子龙的名字?”

刘嘉看着身旁并骑的卓膺,玩味地笑问道。

“不曾听说。”

卓膺摇头道。

刘嘉一想,也对,现在才建安四年,估计赵云还在公孙瓒那儿籍籍无名呢,不过等他后来力救刘禅,声震曹军,威名传开的时候,你就知晓了。

“此人可是不同寻常?”

卓膺又好奇地问刘嘉。

“他呀!——是常山真定人,武艺不凡,马术精湛,与巨承相比不遑多让。由此,巨承可以算作是吾之赵云!——哈哈哈!”

卓膺看到刘嘉如此重视赵云,心底暗暗记下了这个名字。也许是每个人都有的好胜心,卓膺迫不及待地想与这赵云争个高低。

“对了,不知巨承为何会弃官跟随我呢?要知道,现在我可是封不了你什么将军。”

刘嘉又打趣地说。

“难到是凭我那天的一句豪言壮语吗?”

“假如是别人对我说那样的话,我可能会当作笑谈,不屑一顾,但若是从主公口中说出,便不一样——”

“主公言行,异于常人,而又心胸宽广,豁达自乐,不轻易为外人所动,令膺敬佩不已,再加之主公之才,故而使人信服。”

“咳咳咳——”

刘嘉被卓膺的一番评论呛住了,老脸一红,尴尬地笑了。

“巨承过誉了——呵呵呵!”

“不过巨承还是叫我表字吧,主公主公的,听着总感觉自己很老似的。”

结果卓膺一脸正色,严肃地说:

“既已拜为主公,子为主,我为臣,乃天义,称呼有名,若是随意改变,岂不是没有尊卑之分?巨承以为不可取!”

“好吧!好吧!”

刘嘉听到卓膺那不容更改的语气,连声答应。自己只是想私下里以朋友称呼,没那么夸张吧?

看了看身后卓膺的十余部曲,发现他们都没用马镫而骑马自如,刘嘉不禁好奇。

“巨承,我观你的这些部曲个个马术不凡,可都是会骑马作战?”

卓膺抱拳,惭愧地说道:

“主公说笑了,他们骑马尚可,要在马上挥舞兵器作战,实在是难矣。”

刘嘉心想,也是,这会骑马跟骑马作战压根儿就是两回事。普通人把马骑得稳都不错了,何谈在高机动的情况下左突右进,更何况他们也没马镫啊。

“那可不行!骑兵怎么能不会骑马作战呢!”

刘嘉正色说道。

“我想一定是没有马镫的缘故!巨承,等我们到了徙县,我就给你的部曲每人配一副!到时你就负责训练他们马上作战的能力!”

“谢主公!膺定全力以赴!”

刘嘉又笑道:“巨承马上作战的能力如何?”

“若是遇到同等对手,三十回合内能战且不掉落马下。不过如今有了主公之利器,我料可以战上五十回合!”

卓膺颇有自信地说。

刘嘉赞赏地点了点头,而后脑海里飞速旋转,想到许褚裸衣战马超的历史。靠!像他们这种超一流武将,随随便便战个数百回合还尚有余力,太踏马逆天了。啥时候我也能有这种武将效力啊。

前面刘嘉卓膺两人骑马并行,中间是柳苗,卫继坐在后面拉物件的马车里独自看书,再后面是卓膺的部曲十三人不紧不慢地跟随着。

一行人在严道往徙县的官道上徐徐前进,不慌不忙,像一支小型商队,虽不至于浩浩荡荡的夸张地步,但那阵势也足够引人注目。

不过由于传遍各处的山贼之名,百姓都知道,眼下外面是绝对不够安全的,所以此时大路上空无一人。因此并没有人会注意到他们。

这官道并不宽敞,也不平整,是一丈余的土泥路,加之被立冬过后的第一场雨洗刷过,所以显得有点湿里吧几。道路两边老树深林郁郁葱葱,看不到尽头,时有马蹄哒哒声传进去,惊飞一群黑鸟,矫健迅速地冲出了林间。

在那林子的更远处,是高大的邛崃山嵯峨屹立。

行至午时三刻,已经出严道县三十里之外了,于是众人原地下马,就地歇息,准备稍后再启程赶路。反正离徙县不远了,今天之内到达并没有问题。

“巨承,你的这些部曲都是何来历?”

刘嘉闲聊道。

卓膺以为刘嘉在怀疑他的部曲,保证似地说道:

“主公放心,我的部曲都是前几年跟随我避祸中原的乡勇,忠心不二!”

“哈哈哈!巨承为人我自是清楚,不过随便问问罢了。”

这时,柳苗拿出一罐什么东西走了过来。

刘嘉接过来,打开一看,大骂道:“子业!你小子给我过来!怎么用这么多?”

柳苗噗呲一笑,说:“公子,子业说蘸多了才有味道。”

“那也总不能当饭吃吧!照这种吃法,我做得可没那么快!”

刘嘉骂骂咧咧,对罐子里的东西心疼极了。虽然柳苗不喜欢吃,但卫继那小子好像着魔似的,自打刘嘉弄出来后,每次吃饭必离不开这东西。

“巨承可要尝一下?”

心痛归心痛,刘嘉还是用器匙舀了一勺问卓膺道。

刚刚卓膺就已经好奇这罐子里装的为何物,听刘嘉这么一说,他也不客气,憨厚地说:

“诚如所愿!”

可当刘嘉把这勺东西舀在卓膺的干粮上时,卓膺凑近细看细闻之下,脸色顿时大变。

他惊疑道:“此——此乃何物?竟也能吃!”

看着卓膺的表情,刘嘉哈哈大笑,答道:“此乃臭豆腐!”

也不怪卓膺会大惊失色,刘嘉自己弄的臭豆腐除了味道能带给从没吃过的人一种全新体验,其它的就都不敢恭维了,特别是那形状,如排泄物一般不堪直视。

不过刘嘉也没办法,自己试了好几次才成功弄出了这么一罐臭豆腐。所以见卫继吃了那么多,才心痛不已。

卓膺闻着那味道,看着那形状,依然小心翼翼,不知所措。

“主公,这……”

“巨承放心吃就对了!——你看子业那小子,在那儿吃的津津有味。”

卓膺仍有些狐疑,不过对刘嘉的信任还是打消了他心中对臭豆腐的抵触。

“此物竟如此神奇!”

卓膺怎么也想不到,干瘪瘪的粮食糊上这东西就全然变了味!

“主公刚才说,此乃臭豆腐,可是由豆腐制成?”

“正是!”

“主公奇才,膺佩服不已!”

“巨承什么时候拍起马屁来了?”

卓膺憨笑不言。

刘嘉又把卫继给喊了过来,对他说道:“子业,反正也没剩下多少了,你去把剩下的臭豆腐分给大家。”

卫继接过罐子,刘嘉又说:“你小子可别偷吃啊!”

……

……

两刻钟后,众人继续启程。

忽然,刘嘉像想到什么似的,说:

“巨承,那日议事,两个县长和严道一众老辈,包括李家主,他们都推举我去当这个徙县县长,我可以理解,但是我不明白,这王家主为何却也赞成呢?

要知道,自那日我与王顺交恶之后,王家主应该是不待见我才对吧?而巨承又抓了他儿子,虽没有什么事,但王家主理应会百般阻挠才对。”

其实,刘嘉是想到之前自己拒绝过王家主的酿酒合作请求,又不与之要好,故而有此一说。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卓膺一听此话,略微思索,然后说道:

“王家主在膺看来实乃骄富任权之辈,而又阴谋成性,往往口是心非,其今赞同主公,我认为却是口蜜腹剑,主公往后当小心此人才是。”

卓膺这么一说,倒使刘嘉心有所颤。自己可从没想过这出,看来这王家主并非什么善茬。

还没等刘嘉继续深思下去,突然,道路两边乌泱泱地闪出两队人马,将刘嘉众人围在中间。

这些人身穿粗布,手拿大刀,有些人背后甚至还背着弓箭。这时,人马之中,有一人走到道路中间,耀武扬威地说:

“尔等谁是刘嘉?”

看来此人是这伙子人的头目。

卓膺正欲拍马上前,却被刘嘉一只手按住了。他下马走上前道:“这位壮士不知找我有何事?”

“你就是刘嘉?”

“正是在下!”

当一大群人围过来时,刘嘉内心着实咯噔一下,心里大骂道:我靠了!踏玛的,不会运气这么背吧,这还没到徙县,莫非就碰到山贼了?

但是从那人第一句话中,刘嘉知道,此人可能听说过自己,于是猜测难到是因自己酿酒赚钱了而寻来劫财的?

而但凡拦路者,十有八九都为财,刘嘉如是想到。反正钱财乃身外之物,刘嘉并不大看重,心想给他们财物便是,保命要紧。

再说自己就这么十几个人,自己又不会打,还有柳苗跟卫继要保护,一旦打起来,生死难料。

“哈哈哈!今天你插翅难逃!”

“等一下!这位壮士,我这里有些钱财,刘嘉愿献与各位,只愿壮士放我等离去。”

“笑话!老子杀了你,不照样可以拿到你的钱财!听说后面还有个小娘们,待会儿老子得好好玩玩!”

那头领邪恶地说道,惹来周遭一阵大笑。

“大胆!吾乃徙县县长,本郡之命官,汝等安敢如此?”

听闻那话,刘嘉却是不知哪来的勇气,厉声呵斥道。

“小小县长,本大爷可没放在眼里!现在便让你去见阎王!”

说着,那头领举起刀,就欲朝刘嘉砍去。

刘嘉看到这阵势,脸色顿时大变,刚才的气势一下就泄没了,生在太平中华的他,哪经历过这场景,即便从偶尔从新闻上看到过这种事情,也是后背一凉。

不知怎么,他杵在原地,呆若木鸡,眼看那刀就要劈在自己的身上,而自己却只能任人宰割。

“我命休矣!”

刘嘉内心惊呼。

谁料电光火石之间,只听“当”的一声,那把刀悬在了离刘嘉面额三寸之外的空中。

原来是卓膺用他手中长枪挡下了这一刀。

“你是何人?”

那头领有些惊讶,这人竟单手挡下了自己的一刀。

“汝阳卓膺!”

卓膺收回枪,淡淡地说道,语气却铿锵有力。

“无名之辈!趁我没改变心意,劝你速速离去,今天只杀刘嘉一人,不然的话——”

“别怪老子赶尽杀绝!”

头领目露凶光,恶狠狠地说。

刘嘉还没从失神之中缓过来,这时卓膺对他说道:

“主公,你等先走,这里交给膺便是。”

“想走?给老子去死吧!”

说时迟,那时快,头领握刀跳上前来,对着卓膺的背身就是一记猛砍。

“巨承当心!”

刘嘉吓了一跳,但转瞬之间又震惊了,随后感到瞳孔急剧收缩,胃里翻江倒海,一阵呕吐感冲上大脑。

原来,就在刚才的一刹那,卓膺挥舞长枪,反手一划,竟把那头领握刀的手生生砍掉了半截!

这是何等娴熟的枪法!

一眨眼的功夫,所有人都还没来得及反应。直到大刀落地,头领发出一声惨叫,众人才回过神来。

“啊!——我的手!”

此时,头领的一只手已经是血流如注,他踉跄的向后退去,身边的其他人才将他堪堪扶住。

“啊——!我要杀了你!都踏马给我上啊!愣着干什么!”

“卓某在此,何人敢向前一步!?”

卓膺高声喊道,震耳欲聋,这一下他身边像是有气场一般,令人不敢近前。

而此时此刻,刘嘉才发觉,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卓膺。

就在双方对峙的片刻,卓膺部曲中有四人护送着刘嘉三人和两个赶车的仆从,在卓膺和其余部曲的掩护下才终于离开。

这时,那头领也止住了血,一只手用布条缠着,另一只拿着刀,这次他不敢轻敌了,面目狰狞的喊道:

“你们他娘的怕个屁啊!老子们百余多人,他们就十人!”

“再说了,今天要杀不了刘嘉,回去后主子能放过你们吗?能放过你们妻儿吗?”

“只要今天杀了刘嘉,回去后就有大把的赏钱,再娶一个婆娘都不成问题!”

……

其他人经不起头领的煽动,举刀向前跃跃欲试。

“看我先杀了你这贼首!”

卓膺举枪怒喊,拍马朝那头领奔去。与此同时,那头领听到卓膺的话,心里也是吓了一跳。

“妈的!大家一起上,先把他给我砍下来!”

卓膺的冲锋拉开了双方混战的序幕。

几十人挡在卓膺前面,但他丝毫也不畏惧,一套枪法行云流水,左刺又挑,倏忽间就有四五人倒地哀嚎。

但是对方人数实在是多太多,一个不注意,卓膺胯下的马就挨了一刀,痛得不受控制,乱蹦乱跳,幸好有刘嘉配的马镫,不然险些给卓膺甩了下来。

这种被包围的情况下,卓膺知道难以发挥马冲锋的优势,于是干脆跳下马步战,而此时,他的部曲已战死四人。

剩下的加上卓膺共六人,几人以背围成了一个小圈,警惕地观察自己那方的敌人。

“各位兄弟,没想到今日刚拜主公便遭此劫难,是卓膺之过!若是你们没随我出严道,当平安无事也!”

卓膺脸上溅了些鲜血,右手和胸前各中了一刀,还好不是很深,但鲜血还是渗了出来,染红了他的常衣。

“县尉说哪儿的话,我等跟随,自是誓死效忠!”

一人说道。

“誓死效忠!”

“誓死效忠!”

“誓死效忠!”

……

几人齐声喊道,语气坚定。

“哈哈哈!既如此,就随我再战吧!”

六人分散开来,继续战斗……

另一边,刘嘉骑着赤骥,旁边是其余的四个部曲,紧紧地跟着前面的两辆马车。马车跑不快,刘嘉虽然着急,但也无可奈何。

跑了好一阵,见没人追上来,刘嘉心想必是卓膺几人将他们给拖住了,但是,他们人少,肯定寡不敌众,时间一久,必有性命之忧。

刘嘉也是担心呐,好不容易有个如此忠心的小将,要是就这么挂了,对自己的打击可真有点大。

“我料他们定然撑不了多久,你等快回去接应他们吧!”

刘嘉急道。

“可是主公,县尉让我等护送你平安去徙县,万一……”

“放心吧,估计他们已经打上了,一时半会儿追不上来。等你们接到巨承他们回来的时候,我已经到徙县了,断然无忧!”

“好!那我们——”

这部曲话还没说完,一支箭从后面射了过来,直从后背插进前胸,他闷哼一声,便从马上摔了下来。

下一秒,又一支箭射在了另一个部曲的肩背上,还好并不致命。

刘嘉自刚才亲眼目睹那个头领手被砍断后,便似乎麻木了一般,——这人就这么死了。

“保护主公!”

原来他们后面竟然有十几个人追了上来,有几人还在弯弓搭箭!

“主公先走!我等掩护!”

这一幕与刚才卓膺断后的场景是何其相似啊!

两个仆从在前面拼命地赶着马车,刘嘉紧随其后。但他知道,这样下去并不是办法,那几个部曲肯定难以抵挡,如果再被追上,那么此前他们所有人所做的一切不就白费了吗?

不行!

刘嘉追上前去,让那两个仆从停下,并叫柳苗和卫继赶快下车。

“如此下去不是办法,迟早被那些贼寇追上。”

“那我们怎么办?大哥。”

卫继问道。

“我们把马车就此弃掉,然后拿上一些细软,故意在左边的小路丢上一些,让他们以为我们奔这里跑了。”

刘嘉带着两个仆从拿了些金银扔在了那边的小路上,然后牵着赤骥携同柳苗和卫继朝相反的方向遁进了深林里。

五人在密林里跌跌撞撞半天,像是迷失了方向,不知所措。

“该死!这它玛的林子咋怎么大,林深不见影的,——操!又是这刺棘!”

刘嘉拿着一根木棒,一边在前面开路,一边低声骂道。

后面跟着的几人都喘着气,不知道刘嘉在说什么。

“等一下!”

刘嘉忽然停下来,转头对一个仆从说道。

“你等为严道县人,可识得此山路?”

“小的不知。”

那仆从答道。

刘嘉有些失望,但也没怪他们。只是担心要在这里面迷了路,可就真完蛋了。

“先停下休息一下吧!”

刘嘉继续说道。

他现在是既担忧卓膺那些人的安危,又为自己目前的境况而感到悲惨。

穿越就已经够悲惨了,还没大展身手呢,就遭遇山贼,真他妈倒霉,好不容易逃出来吧,又迷了路。

老天真是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大哥,我看刚才的官道应是沿着这边的大山所建,我想,只要翻过这座山,便能到徙县了。”

这时,卫继的话打断了刘嘉的思绪。

刘嘉顺着他的话,抬头一看,不远处两座顶峰巍峨挺拔,再联想刚才走过的官道,仔细一想:这路多是建在山的底部,沿山而建,这么说来,卫继的话到是有几分道理。

“子业观察之细致,吾不如也!”

“大哥谬赞了!”

“好!那我们稍后便沿此山而走。”

刘嘉话刚说完,一个仆从立马警觉地道:

“刘公子,你看那边!”

刘嘉朝着仆从指着的方向看去,脸色顿时大变。只见那个方向有数个人影在晃动,还隐隐约约能听到对话声。

“快躲起来!”

几人蹲在树旁,不敢出声。

可是赤骥的高大在这时却成了巨大的缺点,木丛根本难以将它完全掩饰!刘嘉想到这一点,顿觉大事不妙,又加之那轻微的人声貌似越来越大,好像那些人是离自己越来越近了!

就在这安危之机,刘嘉的心里已经做了一万次思想斗争。

他想,自己本不属于这个时代,难到是苍天发现了,故而在劫难逃?但是,你让我回现代啊,我妮玛不想死在这里啊!

刘嘉冷汗直冒,命运啊!

他想到卓膺,还有眼前的柳苗和卫继,若不是因为自己,他们不会被卷进这个命运漩涡。

这一切,快退到最初,卓膺继续当他的严道县尉,没有人会死;柳苗小寡妇一个,寂寂一生;卫继长大会成才,也许会当个郡守……

罢了,这些本就与自己无关,我也不能牵连他们。只是唯一不想放下的就是柳苗了,三个多月的朝夕相处,对她产生的感情已经深厚无比。

刘嘉心在滴泪,但他仍佯作镇定。

“大哥,他们好像朝我们这个方向过来了!”

卫继也急切的说道。

“我们怎么办?”

刘嘉轻轻吐了一口气,却平静地说:

“我出去将他们引开,你等趁机离去。”

这下连卫继都大吃一惊,他正色地说:

“大哥不可!你不会武艺,若被发现,九死一生也!”

刘嘉却开玩笑道,“你小子就不能说点好的?还没去就咒我死?”

“只是大哥——”

“别说了!我意已决。如若我不出去,今天大家都得死在这儿!”

“再说我有赤骥,奔徙这山林,如履平地。”

转而刘嘉又厉声对那两个仆从说道:

“你等当好好陪着他俩前往徙县,若是我平安归来,必有重赏,若是——”

刘嘉一顿,“——没回来得成,我之寄与李家的钱财当与你们分之,你们可知晓?”

那俩仆从一听此话,眼前一亮,连声应允。

这时柳苗已经低声啜泣起来,她呜咽地对刘嘉说道:

“公子万一有个好歹,叫苗儿怎么办呢?”

“放心吧,我一定会回来的!”

刘嘉看着她的眼睛噙着泪水,不免感到伤心与难舍,忍不住抚摸她的脸庞。

“放心!”

说罢,刘嘉骑上赤骥,故意制造响动,向一侧冲了出去。

在林子里奔跑了好一阵,却没有人追,刘嘉不禁疑惑起来,难到是自己的马跑得太快了?

他大起胆子,将马骑上了官道,一出来才发现路上躺了四具尸体。

这里不就是刚刚被追上的地方吗!

刘嘉看着这几个尸体,心里感到痛苦,自己与他们无亲无故,而他们却为自己而死。他打算后面将他们好好安葬。

卓膺!

刘嘉拍打着赤骥往回疾驰。

“我看你还能支撑多久!”

卓膺四周,遍布了四五十具尸体,有卓膺部曲的,也有敌人的,鲜血贱在地上,东一处西一处,惨不忍睹。

此刻,卓膺浑身是血,腿上中了一箭,两只手上更有多处刀伤,旧伤虽已凝结,新伤却还涔涔流血。

但他依然握紧长枪,眼神满是淡定,屹然不动。

“他妈的!杀了我这么多人!看我不把你手脚砍掉,挖掉双眼,不然太便宜你了!”

说话的是那断手头领。

“主公,膺不能随你征战天下了。”

卓膺笑道。

他取下腰间配剑,欲自刎而死。

“来人呐给我放箭,不要让他自杀!”

就在这时,一声大喊传来。

“巨承,刘嘉来也!”

竟是刘嘉骑马赶到。

卓膺脸上一喜,但又立马叹道:“主公何故回来?这下膺无力保护你了!”

“妈的!老子正说兄弟们没找到你呢,你倒好,自投罗网!”

“别射箭,这么好的马,老子要了!”

刘嘉冲进人群,可还没看清楚什么情况,就被几人用绳索把马给绊倒了,而他也往前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啊哈哈哈!把刘嘉给我抓过来!”

头领狂喜,大声呼喊道。

没一会儿,刘嘉便被几个大汉架着来到头领面前,丝毫动弹不得。

头领把刀架在刘嘉的脖子上,发出阴森森的笑声。

刘嘉感受到那刀的锋利带来的寒意,还有那上面殷红的血都使他触目惊心。不过这次刘嘉反而平静得多,他说:

“你不过想杀我一人而已,现在我已在此,还请放了他。”

“笑话!我死了这么多人,你觉得我会放吗?——今天都得死!”

“只要你放了他,我愿拿出我所有钱财交换。”

谁料那头领突然用刀把给了刘嘉一下,这一下可比那日王顺的力度大多了,直打得刘嘉头晕目眩。

“他妈的!你当我不知道你把钱都放在李府了?跟老子耍花样!”

说着头领又狠狠踢了刘嘉一脚,似乎想起什么的,淫笑道:

“快说!你把那小娘们儿藏哪儿了?说出来还能让你死得痛快一点!”

刘嘉忍住强烈的痛意,心底竟然笑了起来。

也许……死,可以回到自己的时代也说不定——

那头领见刘嘉没反应,上去就是蹬蹬两脚。这两下打下来,刘嘉嘴角溢出鲜血,连站也站不稳了。

“嘴还挺硬!看我砍断你一只手,你还说不说!”

说着就让人把刘嘉按住,就欲举刀砍下。

“主公!”

突然,卓膺一声嘶吼,再次爆发,忍着崩裂伤口的剧烈疼痛,他舞枪跳起,一瞬间就挑死两个,然后朝头领杀去。

那头领也是被吓了一跳,刚刚就凭一人之力杀了自己三十多人,以为他已经精疲力竭了,没想到还有此勇力。

他不敢疏忽,连声让人放箭。

“咻咻咻!”几箭过去,有一箭刚好射到卓膺的腿上,幸好他反应迅速,连忙用长枪插在地上支撑,才不至于栽倒过去。

“妈的!老子就先杀了你!给我上,把他砍成肉泥!”

贼众一拥而上,眼看卓膺就将死于非命。

就在这时,一支白羽箭咻的一声划空射来,正好射在了那头领的后背上,疼得他倒地不起。

不远处,一人骑马当先,马上带着弓和箭壶,那箭壶赫然装着数支白羽箭。他后面跟着一队人疾跑,这些人披甲执锐,衣装齐整,显然是官兵。

一众贼敌,看到这种阵势,慌不择路,作鸟兽四散而去,逃之夭夭。

躺在地上的刘嘉,昏昏沉沉之时看到一人骑在马上,手拿长枪,威武不凡,但还没看清此人面目,便晕睡了过去。

“——我这是回去了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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