徙县县衙实际上就是县长府。
前厅办事,后院住人。后院又设有内外两院,六进六出,可真够大的了。
这县衙被前任县长修得不是一般的奢华,里面亭台楼阁,院落廊道,非手指可数,更让刘嘉惊讶的是,内院竟还有一处不小的池塘假山来供这县长休闲观景,简直就是城中山了,独成一景。
可真是奢侈到家了。
不过可惜的是,自己死于非命,有命修没命住了。
刘嘉在徙县没有居所,得新任县长之名,因此便理所应当地住了进去。
当他发现府册上竟记录有一百多名下人时,其中还有十名歌妓,不禁又是大吃一惊,这尼马县长,劳民修宅而又役民其下,不是贪官才怪,刘嘉笃定地想到。
老天待他不厚,为山贼所戕,也是理所应当。
自己之前跟柳苗同住,那地方不大,根本不需要下人,再说,刘嘉这个现代人,也没有那种封建思维,而现今,一下子有了这么多下人,刘嘉自然不适应。
于是他准备将这些下人全部撤掉,但又想到这么大的宅子,没人打扫清洁又不行,所以决定只留下四十人便已足够。
刘嘉是这样想的,苗儿需要有人陪,卓膺眼下需要照顾,再加上整理的、做饭的、奉茶的、守门的等等,十人婢女,十人男从,应该差不多。
另外,刘嘉是想等卓膺伤好后,让他训练剩下的二十人男丁作为自己的私兵,以便保护大家。
在看望卓膺出来后,刘嘉想着先把这些下人召集起来,然后由自己挑选一些人看起来合适的人选留下来。
结果在一院旁看见一个正在扫地的老伯,刘嘉又动起了其它的心思。
他上前叫道:“这位老伯。”
那人一看刘嘉,不就是昨天刚来的新任县长吗?还恭敬地喊他老伯,顿时吓了一跳,赶忙跪地。
“老爷身份尊贵,小的岂敢?”
刘嘉心里大数封建主义的罪恶。
“老伯不必如此,嘉虽为县长,但长幼还是分得清的。”
说着,刘嘉将那老伯给扶了起来。
“我看老伯年事已高,不在家中颐养天年,为何却还在府上干这劳累活呢?”
那老伯看刘嘉平易近人,容易亲近,便也直白地说道:
“县长不知,我与府上有契约,虽然前任县长离世,但小的仍不能私自离开,否则就会有杀头的大罪。”
听了老伯的话,刘嘉心里明白过来,又问:
“这么说来,府上其他人也是如此?”
“正是!有的家里穷困,孩子年少便被卖身入府;有的家里犯了事,田产充了公,只能为奴。”
刘嘉心想,这样看来,自己若是直接将多余的人撤掉,恐怕会导致他们流离失所。
“这么说来,老伯应该是对府中颇为熟悉吧?”
“小的自而立入府,已二十余年。”
“善!”
刘嘉笑道。
“今后就请老伯为府上管家,一应琐事全由你来处理。”
那老伯听到此话,简直不敢置信,可那话还不停地在他脑海里激荡,令人信服。
“你可愿意?”
“小的愿意!”
老伯喜极而泣,兀地又跪地,急切地说道。
刘嘉将他再次扶起,和善地说:“不知老伯姓氏?”
“小人姓孙。”
他几乎颤抖地说道。
“以后就称呼你孙伯可好?”
“小的荣幸之至!”
“好,现在请你将府上之人全部召集到前院,我有事宣布。”
“小的这就去!”
难到自己遇到贵人了?刚刚还是下人,现在却立马摇身一变成为了管家,要知道,一府管家,而且还是县长府上,那得多大的殊荣啊!
孙伯内心禁不住这巨大的喜悦冲击,脸上刻满了自得的表情。
大约两刻钟过去,府上全部下人便集合在了前院,他们不知道这是要干什么,叽叽喳喳像是山里的麻雀。
孙伯将刘嘉喊了过来。那些下人看到刘嘉,有的人见过他,知道他是新来的县长,于是禁口不言,但有的人并不识刘嘉,仍然交头接耳,左右打听这年轻人是何人。
刘嘉站到他们最前面,像是领导训话般的,清了清嗓子,微笑地说道:
“我叫刘嘉,字子美,是徙县新任的县长。”
此话一出,大多数人不敢相信,县长居然如此年少。
“……当然了,这县府以后就是我家了。今天叫大家聚集在一起的原因,是想告诉大家——
府上只需二十名仆从便已足够,其他人尽可归于自由,另谋它路。
当然了,我只选二十名愿意留下来的,不愿意的我也不强求。另外,选择离去的我给每人发一千钱,如果家中也没有田地,可在官府登记后再领一亩田产供其耕种。
最后,我还需要二十名精壮汉子,以护卫县府。凡是符合条件的人,相当于新招县兵,与他们同等待遇。
此话一出,众皆哗然。
这新来的县长是何许人也?对待咱们这些个下人这么好?又放人又发钱又分田的,他娘的是玉皇大帝下凡吗?
“喂!你听见没?县长要放我们走!”
“听见了!听见了!还要给发钱分田呢!”
“我没听错吧?那啥大虎,你不是一直想成为官兵吧?”
……
下面交头接耳,议论声嗡嗡不止。
不过一会儿,终于有人壮起胆子,战战兢兢地询问到:
“小的斗胆,那我等卖身契当如何处置?”
确实,这才是最关键的。有这个东西在,身份还是奴隶,其它的等于形同虚设,官府想要回来就要回来。
刘嘉等的就是有人发问。
“这个自然全部作废!”
刘嘉手一挥,非常肯定地答道。
所有下人十分吃惊,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刘嘉看出他们心存疑惑,又说道:
“我刘嘉以县长之位发誓,今日所说之话,绝不食言。”
古人最重誓言,刘嘉这么一说,大家信服渐渐大于疑惑。
随后,刘嘉一统计,愿意留下者竟达七十之众,有老有少,这倒出乎他的意料了,也让他有点为难。
一番思索,刘嘉先从中选了二十个年轻体壮的男丁,然后便决定将剩下的交给孙伯来处理。
一来他在府中待的时间较长,大小事务应是比较了解;其次他对府上这些人也多半颇为熟悉,哪些人偷奸耍滑,哪些人认真负责,肯定要比自己要清楚得多。
刘嘉将孙伯叫了过来,说道:“孙伯,剩下的人就交给你了,记住,我不想一些不好的人留在府上破坏风气,这个——你在府上这么多年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
孙伯不敢直视刘嘉,但心里对刘嘉所说的话跟明镜似的,连声点头:“县长放心,小的明白。”
不想待解决完这里的事情,确定好留下来的人员之后,在府册登记那里又碰到了阻碍。
“县长此举,小人以为恐怕不妥。”
是负责登记清点的小吏。
“有何不妥?”
刘嘉不悦。
“府上之人,尽皆县长所属。今前县长为山贼所害,这众人理应归属刘县长,而县长如今要将他们恢复平民之身,小人自然无异议。”
“既然无异议,那就快办吧!”
“只是——这”
小吏欲言又止。
刘嘉似乎明白了他的想法,爽快地说:
“可是担忧发钱之事?放心,尽可记在我的账上,容后我一人承担此钱财便是。”
“县长大义!不过……”
刘嘉见他吞吞吐吐,有些不耐烦了。就遣散个仆从,哪那么多屁事儿。
“不过什么?”
“……这田产乃官田,就算分之,也应与县丞等诸官商议再做决定。”
听到这里刘嘉就有点不爽了,自己乃一县之长,连这点小事都决定不了,还当什么县长?他决意拿出县长的威风。
“无须多言!此等小事,何须商议?你尽可以照我说的做就是了。”
“但是——”
“大胆!吾乃县长,你没听到我说的话吗?”
刘嘉大手一拍,高声喝到。
这一喊倒把小吏吓住了,嘴里连声道:
“是是是,小人这就去办!”
……
正当这边刘嘉新官上任三把火,树立自己的县长之威时,独处内院的柳苗却自顾犯愁。
如今刘嘉身为县长,地位尊贵,有所闻名,再也不是自己初次遇见的那个来历不明,奇奇怪怪的人了。
虽然现在外人都叫他夫人,看上去是刘嘉的妻子,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夫人之名,有名无实。
柳苗不知道刘嘉到底是怎么想的,从家里出来,到严道,又到如今的徙县,一路走来,刘嘉对自己呵护备至,也总会有过分亲密的行为,但实际上,对于柳苗的那条线,刘嘉始终没有逾越。
她想,刘嘉肯定是喜欢自己的。
可唯一让柳苗担忧的是,刘嘉的这种喜欢总是停留在打闹与逗弄,从不肯多深入一步。她害怕刘嘉只是将她当作亲人一般对待,只是为了实现曾经答应过柳公要好好照顾她的诺言。
难到……
“哎唷!”
想着想着入神了,一不小心柳苗用做女红的细针扎了自己一下。
这时,有人在外敲门。
“进来吧!”
柳苗柔声道。
一个身穿粗裙褐衣,身材瘦弱,未施妆容的小女孩开门而进,她看到柳苗便拜首,恭恭敬敬地说道:
“奴婢纯儿,是奉县长之命前来拜见夫人的,今后就由纯儿来侍奉夫人。”
听到她喊自己夫人,柳苗微笑,但心里却是苦的,没人知道。
但柳苗看这小女孩虽穿着简单,脸色黄淡,但却颇为乖巧,眼睛清澈,像一弯山涧的湖水,不沾污浊,五官也很是端正。
显然,只要稍稍打扮,定是美人儿一个。
柳苗心里又顿时欢喜,连忙将她扶起,说道:
“纯儿快快起来,县长不喜欢这样,以后也别跪了,知道吗?”
“知道了。”
人如其名,纯儿懵懂地答道。
“纯儿年方几何?”
“十之又四。”
“呀!”
柳苗惊喜道。
“我只大你两岁,今后我们便以姐妹相称!”
也许是天真未泯,不被世事繁杂关系所扰,纯儿立即高兴地说:“姐姐在上!”
说罢,又欲跪地。
柳苗连忙扶着她的手,别嘴嗔怒道:“不是说不要跪的吗?”
两女呵呵一笑,随后便像多年未见的姐妹一般,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姐姐,我真羡慕你有一个县长这样的丈夫。”
柳苗笑而不语,“他呀——”
“先不说了,我们去做饭吧,纯儿!待会儿再给你置办几件漂亮的衣裳!”
“好啊!”
纯儿兴高采烈地说道。
“不过做饭这种事,让纯儿去就行啦!”
“不行,县长要吃炒菜。”
“炒菜?”
“我教你做怎么样?”
“好啊好啊!”
两人携手说着跳着,像欢快的蝴蝶,去厨房做饭去了。
傍晚,刘嘉,柳苗,卫继,纯儿四人像一家人一样跪坐在一张桌子前吃饭。
桌子上是刘嘉教柳苗做的几样炒菜。
纯儿初来乍到,又感觉身为下人和县长同桌,心有惧意,于是蹑手蹑脚,忸怩不安。
“纯儿别怕,想吃什么就挑什么!”
刘嘉对纯儿鼓励地说道。
本来刘嘉是不想让年纪这么小的女孩待在府上做事的,对于他这个现代人来说,于情不合。不过在得知她是孙伯的女儿后,也不好拒绝。
但与纯儿接触后,才发觉他做事麻利,乖巧可爱,讨人喜欢,刘嘉转念一想,干脆她来陪柳苗,还挺不错。
看刘嘉嘴上挂着笑意,和和善善,纯儿便也慢慢放开,不再拘谨。
“纯儿不好意思我可以理解,你小子平常吃菜那叫一个快,今天怎么如此君子啊?”
刘嘉观察到卫继自顾细嚼慢咽,还时不时瞟眼看向纯儿,心里一乐,好小子,怕是动了春心!
他打趣地对卫继说:
“莫不是看上人家纯儿了?”
“大哥休要胡说!”
谁知卫继一下便耳红面赤,赌气似地说道。
即便纯儿少不经事,但听刘嘉这么一说,还是感到手足无措。
“公子又没个正经!”
柳苗也在一旁嗔怒道。
刘嘉哈哈大笑,不再多说。
“待会儿给你卓大哥送去一点知道吗?”
“知道了。”
卫继答道。
刘嘉匆匆吃完,便撂筷去书房了,他决定今晚加班!
下午之时,刘嘉便让小吏把县里相关的资料都搬去书房了。刘邦第一个占领咸阳,这让萧何顺利拿到大秦的数据库,掌握了第一手信息,哪里民多,哪里地丰,一眼便知。
所以刘嘉也想这么干,先看看这徙县的基本信息,然后再思考将来怎么发展。
这一看,一个时辰转瞬而逝,刘嘉却仍沉浸在一卷卷府册之中,不知其时。
而至早已过了人定之时,柳苗看刘嘉仍没回房,便去书房看他,顺便给他带叠被褥,怕他着凉。
书房的烛火映照在窗纸上,微弱地闪动,柳苗推门而入。
但刘嘉确实太入神了,竟没察觉到柳苗已经进来了,直到她喊他两声公子,他才发觉。
“是苗儿啊!怎么还没睡觉呢?”
“夜里天冷,苗儿给公子带了褥子,以防着凉。”
柳苗将褥毯披在刘嘉身上,温声说道。
“苗儿真贴心!”
刘嘉说。
“快回去睡吧!嗯——”
说罢,刘嘉又翻看一卷,看了起来,嘴里还嘀咕道:这户数不对啊?
柳苗走至门前,却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眼刘嘉,心里想说什么却又欲言又止。
最终,她折返回到刘嘉身旁,鼓起勇气问道:公子,是苗儿不好吗?
刘嘉还未听清楚她说的什么话,没反应过来,但一看柳苗小小的脸蛋上写满了严肃,以为有什么不妙之事。
“啊啊啊?你说什么苗儿?怎么了?”
“公子不喜欢苗儿吗?”
柳苗又说。
刘嘉有点懵,吞吞吐吐地说:
“我当然喜欢苗儿啊!我答应柳公——”
还没等刘嘉说完,却被柳苗打断了。
“除此之外呢?”
刘嘉还没回复,柳苗继续说道:
“是公子嫌弃苗儿不是处子之身吗?”
说话间,柳苗眼含忧怨,快要哭了起来。
“什么跟什么啊?”
刘嘉丢开竹简,疑惑地说道。
随后,刘嘉才懂过来。
可自己计划的是等她长大后再作打算啊,但现在总不能跟她说,是你太小了,长两年再说。她也不理解。
“你怎么会这样想呢?我何尝在意过!”
刘嘉拉过柳苗的手,急切地说。
“那是为什么?”
“只是……”
“愿公子收了苗儿!”
柳苗语气坚定,似乎早已做好准备。
刘嘉看着柳苗的眼睛闪着泪花,施的妆容让她的脸看上去光滑白嫩,那模样非楚楚动人能形容一分。
又加上自从柳苗跟随刘嘉住在严道以来,每天按时三餐,吃得好了,于是乎柳苗看着显得身材丰腴,与之前瘦得略显骨感在气质上就完全不同。
还有那胸前凸出的双峰,都发育得一目了然。
两人默默对视。
“乱就乱吧!”
刘嘉感到胸中有一团火升腾上来,令他整个人都变得精神亢奋。
刘嘉将柳苗紧紧拥在怀里,两人眼睛之间不足一寸,但柳苗不敢看刘嘉。
“苗儿,此生你就是我的妻子,我们永远都不分离。”
刘嘉深情地说道。
“嗯——”
柳苗害羞地将头埋在刘嘉的下巴旁,小声道。
既已事成必然,刘嘉便不再管那么多了。他顺势亲上柳苗淡红的嘴唇,那感觉如糯米般香软。柳苗被这一亲,如触电一样,不能动弹。
紧接着,刘嘉将柳苗抱起来放到了桌上,竹简被推倒一地。
刘嘉管不了那么多了,疯狂就疯狂吧!
“公子……”
……
夜的漆黑,让世界无处可寻,但眼下,世界终归是属于他们两人。
月乃阴,日乃阳,阴阳结合,而密林溪流生生不息,万物于此发源。
阴转阳,阳光喷薄而出,光明普照大地。
一刻钟之后,两人回到柳苗的房间。
此时,他们如胶似漆,缠缠绵绵。
刘嘉俯在柳苗耳边轻轻说了句话。
“公子好坏!讨厌!”
柳苗的脸红彤彤的,嗔怒道。
“可不可以嘛,苗儿?”
柳苗害羞地点点头。
这一夜注定漫长。
……
得,书也别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