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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大哥!”

第二天一早,刘嘉被一阵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他缓缓睁开双眼,眼睛里布着几根血丝,显然,昨晚睡眠不足。

没办法,昨晚刘嘉实在是太疯狂了,初与柳苗经人事,不知折腾了多久两人才缓缓入睡。

这算是刘嘉来到这个时代以来第一次熬夜了,没想到是以这种方式。

他看着睡在旁边的柳苗,好像变得更加具有韵味了,不禁心又起意。刘嘉轻轻掀开一点被子,一眼看去,满目春光,一览无遗。

平静的清晨,而刘嘉的心跳却动荡不已。

刘嘉靠近了点,用手细细抚摸柳苗,他喜欢她的每一寸肌肤,那样光滑柔嫩,那感觉刺激到骨髓,无法自拔。

“我靠!太磨人了!”

刘嘉甩了一甩心思。

这时柳苗醒了。

“苗儿,你醒了!”

刘嘉轻声说道。

“嗯。”

“昨晚睡得好吗?”

“公子讨厌!那样对人家!”

柳苗嗔声嗔气地说,正欲举手打刘嘉,却发觉自己在被窝里还一丝不挂呢!于是顿时又羞红了脸。

“嘿嘿!”

刘嘉打趣笑道。

“以后苗儿就是我的妻子了,知道吗?”

“嗯!”

柳苗小鸟依人般地靠在刘嘉肩旁。

“大哥!大哥!”

门外又传来敲门声。

“听到了!听到了!再敲就揍你小子!”

刘嘉喊道。

“苗儿你再睡会儿,我先起来去府上了。”

刘嘉穿好衣服,一走路,才发觉腿脚无力。他暗自想到,看来以后得要节制一点才行啊!

来到前厅,却只看到县丞黄元一人独坐,静静喝茶。

“咳咳!”

刘嘉干咳了一声,说道:

“太玄,为何就你一人?”

黄元见是刘嘉,起身拱礼道:

“回县长,其他人都去办事了。”

他心里也是郁闷,你一个县长来这么晚,都隃中了,大家未必就干等你吗!

“呵呵!太玄抱歉了,初来乍到,昨晚睡得不好,故而来晚了。”

刘嘉尴尬地挠了挠头。

黄元是多么精明的人,一看刘嘉的面目便知他昨晚多半纵欲过度。不过他很会做人,虽然心底这么想,但并没有说出来。

“县长言重了!”

“太玄,今日有什么事吗?”

刘嘉问道。

“昨日吾闻县长义释下人,还给他们发钱分田,实乃仁德之举。”

“哦?太玄赞同此事?”

“那是自然,不过这官田——”

黄元其实对于刘嘉放走下人一点也不关心,又不是自己家的,钱也是刘嘉发的,但是官田可是官府的,其中有自己的利益。

比如趁机给自己家族兼并一些土地。

但刘嘉哪知道这些。

因此,赞同刘嘉更多的是为了奉迎他。

“太玄有话直说便是!”

“官田乃官府所有,若是随意分发给平民,恐怕……”

“怕什么?土地税收正常上交不就行了?”

“这……”

看着黄元犹豫不决,刘嘉坚定地说:

“太玄不必担心了,尽管执行便是。”

“下官遵命!”

黄元这才答应。

“另外,我昨晚翻阅府册之时,发现徙县竟只有六百六十三户,人口还不足三千人,这是为何?”

刘嘉问道。

“禀县长,徙县本就是西陲小城,方不及四里。而且,这也只是城内的人口,并没有算城外村落和庄园里的散户。”

“即便不算城外的人口,但城内人数也不该这么少。”

刘嘉肯定地说。

“不知县长为何有此疑问。”

黄元道。

“如果城内城外按照三千人计算,当然肯定不止这点人,那么照益州目前的税率,徙县每年应该至少收税钱四十五万钱,而吾观历年却只得十多万钱,显然是不可能的。”

刘嘉笑道。

“难不成这整个徙县连三千人都没有?你以为呢,太玄?”

刘嘉也没有明说税钱的事,在电视上看了那么多官场是非,明贪安腐,不用脑子想他也知道肯定是有的,即便是在这个看起来不富裕的地方。

“这个……”

黄元一时无话,没想到眼前此人看上去年轻,心思却如此老练。

“可是因为豪强大户兼并所致?”

黄元哑口无言,他又没想到刘嘉不仅将人口数量算得这么清楚,还一针见血就指出了其中的问题。

他自己当然知道缘故,——自益州洞乱以来,豪强大户争相兼并土地,而平民想活下来,只得帮他们耕种,官府又没有这些人的纪录,由此,自耕农越来越少。于是,所谓的人口都几尽被他们瓜分,政府税收越来越少。

但黄元不好说出来,因为他的家族黄家也是拥有无需交税四百多人的大户。

这些年,他自己没少利用职权之便为黄家收土地略人口。

而他也没觉得这样做有何不妥。不仅是他,上至县长,下至小吏,有几个会正视自己手中的权利呢?

如今这世道,今天兴起一支豪族,明天破落一家大户,兴盛更迭,超乎人的想象。不趁着有权的时候强大起来,难到坐等被他人吞并吗?

但是,此刻的黄元却冒出了一股不一样的心思。

他觉得眼前的这个县长与众不同,怕不是那么好糊弄,于是这回他决定顺着刘嘉的话,站在他这边。

“正如县长所料。”

黄元道。

“好!从现在开始,除了县尉防守城池以外,其它官吏,立马停止手里一切事务,开始人口普查!”

……

……

国以民为本,古今皆如此,而刘嘉自然是深知这个道理。“水可载舟,亦可覆舟”,多少朝代兴衰,无不起于民。

此次,刘嘉主要是想弄清楚城内的常住人口,至于城外的,先放一放,主要是眼下外面有山贼,不安全。

三天后,刘嘉将官员调查的信息汇总,发现总的人口也才三千两百多人。而其中多出来的几乎全是来自于黄家。

这令刘嘉多少有些惊讶,他黄元这么容易就如实上报,莫非是受自己感化而改过自新?

但刘嘉哪知道,黄元的心里有自己的谋划,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即便如此,刘嘉知道,有些家族肯定在隐瞒不报。

正所谓不惩不揪人心。

于是,他命小吏满城张贴这样一则公告:

凡对人口有隐情者,一经官府发现,多一人则罚税十倍。

公告一出,一天之内,多有登府而主动报之。

刘嘉再次查看,这下人口又多了两百多人,但他仍然觉得,那些个豪强大族不一定会这么老实。

所谓擒贼先擒王,因此,一定得先揪出一个典范,其他的才会老实。

刘嘉问黄元:徙县哪个家族最大?

黄元答道:当属王家,王家乃世家,几代为官,现任家主就是益州治中从事,这个县长你是知道的。

刘嘉:善!就从王家开始!

黄元难以置信,这刘嘉是不要官了还是不要命了,连王家都敢动?

不过刘嘉自然有他的打算,他想试探试探王标。

既然王标为王治中的儿子,若是让他带兵去查清自己家的人口,那一定很有意思。

这天,他叫来王标。

“县长有事吗?没什么事的话我得去守城了。”

王标微微礼道,傲声傲气,显然他根本没把刘嘉放在眼里。

“我想让正则带兵去王家查明人口,不知可否?”

刘嘉注视着王标,心里奸笑不已,看他如何反应。

谁料王标毫不犹豫,说道:“既是县长命令,标自然从命。”

这倒令刘嘉始料不及了,没想到王标答应得如此痛快,那可是带兵去自己家损害自家的利益啊。

“善!既如此,正则立马带人去王家,我随后就到。”

“遵命!”

看着王标离去的身影,刘嘉觉得有点意思了。

王府。

王标带着二十多人肃立门外,他们披坚配刀,令人胆寒。

“正则,这是干什么?”

这管家是王标的一个族叔,当他看到一队人站在门外,刚开始心里还有些害怕,不过当看到是自家少爷时,便坦然了。

“吾奉县长之命,特来查明人口。”

王标不动声色地说。

“县长之命?查人口?”

管家当然知道近些天,这个新来的县长就在搞这事儿,但他压根儿没放在心上,没想到还查到自己家族头上来了。

这刘嘉好大的胆子!

“正则,王家也是你家,若是汝父知道你带兵查自己家,岂不让他心寒。”

管家劝道。

“吾只知奉命行事。”

“奉命行事?若是让你杀王家之人,你也要如此?”

王标不说话。

“正则,我知你与你父亲素来不合,让你去成都任领军司马你也不去,偏要在这儿当个小小县尉,就算你不想管家族里的事,但是,你要维护家族的利益啊!怎能随意听从外人之言?”

管家继续语重心长地说道。

“家族利益我并不关心,我只做我认为对的事情。”

王标冷淡地答道。

“对的事?你知道若是查明这些平民,家族会多上交多少税钱吗!这就是你认为对的事?”

“叫刘嘉前来!”

管家生气地喊道。

“不用了,我刘嘉来矣!”

不知何时,刘嘉从县兵之间钻了出来。

管家看来人一袭青衣,头戴黑冠,略显轻浮的脸上有几分英气,走路有些轻佻,整个人没有一点官架子和官气。不想新任县长竟如此年轻!

“你就是刘嘉?”

管家斜睨着刘嘉,不可置信地问道。

“正是在下!”

刘嘉笑呵呵地答道。

“你因何查我家人口?”

“尊驾可能误会了,嘉绝对是公事公办,不只是查你一家而已,整个徙县挨家挨户必须一个不落!”

“若是老夫执意不肯呢?”

刘嘉拱手一拜,说道:

“嘉也只是尽本职而已,希望不要让县尉为难。”

管家看了一眼刘嘉,又看了看王标,叹了口气,对身旁一人说道:

“候二,你速去拿府中户册交与县长过目。”

“是!老爷!”那下人匆匆回府。

徙县另一大户,钱家。

“老爷!大事不好了!”

“何事啊!急急忙忙的,成何体统!”

说话之人是钱家老爷。

“小的看见县尉带兵包围了王家!”

“你说什么?”

钱老爷大吃一惊。

“可是王标带兵把自己家给围了?”

“正是!小人看得清清楚楚!”

“难不成是来真的了?”

钱老爷捋一捋胡须,自言自语地说。

他想,前些天县里登记人口,估计新官上任三把火,走个形式就罢了,而紧接着又搞了个什么处罚令,自己大可以继续隐瞒不报,他还嘲笑这新任县长的幼稚。

可现今这情况,连王家都敢动,自己这种普通大户恐怕也逃不过去,这县长到底什么来路?钱老爷不禁心生畏惧。

一天后,刘嘉再次整理人口数量时,着实令他大吃一惊,光是王家一家就多出一千多人!另外再加上县内其他大户纷纷主动报出人口后,共计多出两千四百人!

这样算来,徙县人口实则在六千左右!

出乎刘嘉的意料实在是太多太多,他暗自想到,这些豪强大族找机会一定要好好整治整治。

人口普查,刘嘉准备告一段落了,但是,这不是他的最终目的。

因为刘嘉马上又发布了三项命令:

一、取消算赋、口赋等一切杂税,田税增加到十税一,另家中田产不满三亩的依照三十税一。

二、凡府上人口超过两百人,每多出一百人上交土地十亩,归官府所有。

三、凡十八至四十岁的徙县百姓,需服兵役两年,或者上交一百二十钱可免服兵役。

命令一出,整个徙县如炸开了锅,沸腾不止。

王家。

管家闻听此讯后,横眉怒目。

“刘嘉竖子,欺人太甚!”

他现在是对刘嘉咬牙切齿,恨不得立马将其生吞活剥。

也许普通人不晓那三道命令的利害,但是他作为一家之主,其中关系一目了然,——分明就是针对豪强大族而定的!

而尤其让他恨之入骨的是那第三条兵役政令,不摆明了要挖走自家的人口吗!

因为他自然不会为了那些贱民而缴纳免兵役钱。

他带着愤恨的心情写了一封信,然后喊道:

“来人!你即刻携此信赶赴成都王府,将之交于老爷,明白了吗?”

“喏!”

看着下人匆匆离去,管家想到,好你个刘嘉,就等着革职处罪吧!

县府,刘嘉还在为自己制定的政策而感到得意洋洋呢。

他看到黄元还在为此事而忧眉苦脸,以为他是在为自己家的田产和人口而感到担心,毕竟黄元家可是有人口四百余的。

于是安慰他道:

“太玄且宽心,我刘嘉保证不会让你家吃亏的。”

“谢过县长。”

黄元倒也不是担忧这个,他现在已经完全被刘嘉的一系列胆大操作弄懵了,没有反应过来。

要知道,你一个县长私废税制,若是让州牧知道了,罢职还好,弄不好可是杀头的大罪。而自己作为县丞,肯定也是遭殃的份。

但他看刘嘉似乎并不在乎,自己也不好多问。

此人的举动,自己真是闻所未闻!

不过黄元又觉得刘嘉行事果断,有见识,不畏豪强,做事往往出人意料,却又仁义为民,故而并不反对他。实际上,他主要是想借助刘嘉的权位为自家捞一点资本。说白了,他现在很看好刘嘉,万一他真能干出什么大事呢。

“县长之关于田令,百姓定会载歌载舞,不过对于豪强大户,他们可是会对县长恨之入骨。”

黄元道。

“怕什么?吾为官,彼虽有势,但终归是民,明面上他们定不敢说一个不字!”

刘嘉笑道。

“县长高论!不过关于这兵役,下官认为会不会太多了?”

“不多不多,现在不正是要打山贼的时候吗?”

“但是十八至四十岁之人有两千多人,我们也没有那么多粮饷啊!”

黄元疑道,即便有一半的人缴纳免兵役钱,那还有一千多人,这对于一个县来说,根本无法承担。

结果刘嘉只说了两个字:屯田!

“屯田?”

两人交谈正热,却有一县兵急急来报:

“禀县长,城外百姓来报,二十五里外的赵庄遭山贼洗劫!”

“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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