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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业,我叫你办的事怎么样了?”

“放心吧大哥,前两天我就谴人快马赶去成都了,估计不日即可回报。”

“很好!”

刘嘉笑呵呵地说。

“大哥,子业不解,为何你确信州牧一定会置之不管呢,若是对大哥私加条令降下罪来,岂不……”

卫继担忧地说。

“呵呵!子业害怕不成?若是大哥被治罪,恐会牵连到你。”

“不怕!我只是担心大哥!”

“哈哈哈!有子业这份心意我就满足了!”

刘嘉笑道,又认真地说:

“放心吧,刘州牧此人虽不是害民暴君,但也不具王霸之器,其性暗弱,又不能党信大臣,最恨本土士族弄权营私,而又不敢施以措施制止。今见吾削大户,厚府库,即便有人告状,吾料他必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想多事。”

卫继若有所悟。

“原来大哥早就想到了。”

“还有啊,子业,当今天下,群雄争斗不止,似刘州牧这般只知保境,不知体恤军民而向外扩张,早晚为人所趁!”

刘嘉却又叹息地说道。

卫继听到刘嘉这话,不禁想起在严道两人同塌而眠之时,有一晚刘嘉的梦呓:若想逐鹿中原,益州乃为先!

他心中震惊无比。

“再说,我叫你派人送去的礼单可不少啊!”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大哥此举,无非是用一个利字。”

“正是!”

刘嘉道。

“昨日山贼又出现了,我得去处理此事。酿酒之法,我想子业已经明白,所以此后就由你来酿这酒吧!”

刘嘉在严道剩下的酒,在来徙县的路上已经丢失了,而这次他打算送给刘璋十坛白酒,为的是让他不要管徙县之事。

而早先卫继已经同刘嘉一起酿过酒,刘嘉又亲授他注意事项,因此他也算懂个七七八八了。

“大哥放心,一月之内,子业必不负所望!”

卫继挺起胸膛自信地说。

“哈哈哈!子业办事,我放心!”

……

……

蜀郡,成都王府。

“太不像话了!”

益州治中从事王谋看着来人所送之信,大怒道。

“好个刘嘉,小小县长,竟敢欺我世家!”

“这刘嘉,你可知晓?”

王谋看了一眼送信之人。

“回老爷,小的只知刘嘉是从严道而来,任徙县县长没有几天,其它的小的不知。”

“好,你且回去吧,徙县之事我已经知晓了!”

“喏!”

待那人一走,王谋余气未消,又想到儿子王标,他愈加生气,自顾斥责道:“逆子!”

“老爷,这是何故?动气伤身呐!”

一女子走了进来,是王谋的正妻孙氏。

“你看看!都是你给惯的!自己儿子都带兵围到自己家了!”

王谋把信拍在一旁,疾言厉色。

孙氏拿信一看,也是一惊,但她仍然和颜悦色地劝道:

“老爷,标儿也是误听那刘嘉之言,怎么能怪他呢?要怪呀,就得怪这刘嘉!”

“还不是你对那逆子听之任之,答应他在徙县当个什么县尉,简直是丢我王家的脸!”

“好了,老爷!”

孙氏劝慰道。

“还有那刘嘉,简直是胆大包天,仅边县小官,竟敢私加法令,待我上禀州牧,定将他严加查办!”

次日,成都州牧府。

“诸位,今日我收到巴西太守庞羲派人来报,巴人杜濩(hù)、朴胡、袁约等豪强相继反叛,以应汉中张鲁。”

主位上,一人身穿深红色常服,腰上环系一条青色衣带,头戴黄色华冠,八字胡,细短髯,面若白玉,唇如涂脂。

他看上去敦厚仁德,似一个平易近人的智者。

此人正是益州牧刘璋。

“前些日子,南边汉嘉又有山贼作乱,令民不得安生。”

刘璋叹息地说道。

“自吾父罹病仙去,吾继益州牧以来,先有甘宁、沈弥等贼将反叛,后有荆州窥探我境之意,如今又有多方作乱,实乃我益州不幸!”

“主公多虑了!”

堂下一文臣打扮模样的人,额似锄尖,鼻似房瓦,露齿突眼,而又短小如剑,六尺五寸。

此人是益州别驾从事张松。

他声如铜钟,拱手笑道。

“哦?子乔有何见解?”

刘璋喜道。

“汉嘉山贼,不过宵小之辈,足上之藓,其县便可灭之,何足为虑?巴西有庞太守坐镇,又有米仓大山阻隔,只需扼守米仓道,即便有豪族接应,但他们无非是一些聚众取宠之辈,掀不起什么大浪,我料张鲁定然无可奈何。”

张松侃侃而谈,旁若无人地说道。

“子乔此言差矣!山贼固然是小疾,且不论说,但庞太守言及兵少人寡,恐难以抵挡叛众。”

“汉昌多异族,主公可令其广招巴夷賨(cóng)民,化其为兵。”

张松又进言道。

“不可!”

堂下又一人出列说道。

他瞥一眼张松,拱手而言:

“賨民多蛮勇刚猛,昔日高祖平定天下,多赖其功。若是为庞羲所用,久之其势一大,或如张鲁那般割据巴西,不尊主公号令!”

“这……”

刘璋听了这话,一时犹豫不决。

一面是很有才干而自己也颇为倚重的肱股之臣,一面又是早期跟随先父入蜀,而后平定甘宁叛乱的功臣。

这让他两头为难。

“主公!”

刘璋还在犹豫当中,这时张松又说。

“赵韪所言,不过无稽之谈。庞太守乃主公父之重臣,忠实厚义,岂会倚兵谋反?”

“子乔言之有理。”

刘璋赞同地说道。

“庞太守乃先父托孤重臣,若不是他当年弃官相救,我等兄弟早就殒命长安了!”

“主公,此一时彼一时也!如今的庞羲坐拥巴西偌大之地,若是再任其广扩军备,则其野心必增,不久必反!”

赵韪面红耳热,极力劝说道。

“公衡,你以为此事该当何决断?”

刘璋左右为难,于是又问堂下一人道。

那人瘦脸长髯,颇有几分道骨形象。

他正是益州主簿黄权。

“主公,臣下以为,张别驾所言更善,一者巴西之地乃防守张鲁之重镇,万万不得有失;二者巴西军民向主公而不向庞羲,即便他有反叛之意,其部下也断然不许。”

“善!”

刘璋闻听此话,笑道。

“就依子乔之计,令庞太守招賨民抵御张鲁,守境内安定!”

“主公,即便如此,也应令其有个限度,不可盲目任其扩大!”

赵韪急道。

刘璋略微思索,点头应允。

“就依公辞之言吧!”

这下好,刘璋行平衡之计,两头都不慢怠。

一事议罢,刘璋环看群臣,又问道:

“诸位还有事禀报吗?”

“主公,我还有事相禀!”

“哦?元泰还有何事?”

说话之人原来是治中从事王谋。

“徙县县长刘嘉,不循州法,竟公然改变税制,还大加募兵,随意征收田地,望主公详查!”

王谋一脸正色地说道。

“有这等事?”

“臣所言并非虚言!据消息称,刘嘉此人,放浪形骸,轻佻好色,既无先贤之礼仪,也无为官之正风,无非酿得薄酒,收些微名,才致为人所荐。”

“哈哈哈!”

这时,有人却插了一嘴,笑言道。

“元泰,你堂堂益州治中从事,却为这小小县长计较不休,有失你的风度啊!吾闻你祖上皆在徙县,莫不是这县长争了你家之利?”

这人说话高亢有力,两撇胡须显得威仪不凡。

却是和德中郎将吴懿。

因其父与刘焉交情深厚,而其妹吴氏又嫁与刘璋之兄刘瑁,所以吴懿在益州的地位颇为显赫。

“子远休要胡说!我只不过秉公论事罢了!”

王谋一甩衣袖,说道。

“二位不必再争了!”

刘璋笑道。

“这个刘嘉不是受汉嘉都尉郑度所命,肩负平山贼的任务吗?我听闻徙县在山贼手里折了不少人马,他招点兵实属正常,至于税法之事,我会处理的。”

王谋面色一惊,也不好继续多说什么。

他没想到刘璋如此云淡风轻地就将这事给带过去了。

“既没其它事,今天就议到这儿吧!”

群臣散去。

刘璋回到府中书房,拿起一张绢布看了起来,嘴角微微浮现笑意。他现在比较关心的是,刘嘉治下的徙县。

只见那上面写着:

属下徙县县长刘嘉顿首。

闻听州牧爱好舞乐,赏舞不可无酒,嘉斗胆,自酿浊酒十坛,特送与州牧。

另外,嘉刚上任,诚惶诚恐,全依州牧之名而侥幸立足,故献黄金万两略表敬意。

嘉再顿首。

本身刘璋好酒,听说严道有人酿得好酒,自然得看看,于是他让自己的儿子刘循去买这酒。

显然,这酒并没有令他失望,而自己也因此对刘嘉略有耳闻。

但昨日却忽然收到刘嘉来信,且信中之言让他疑惑不解。

不过从刚才议事之时,王谋所言,刘璋这才明白刘嘉之意。

“好个刘嘉!”

刘璋自言自语地说道。

“看在这十坛酒的份上,算你有点诚意。徙县这点小事我也乐得不管!”

其实,自刘焉入蜀,益州本土世族大家多有不服,要不是刘焉采取铁腕手段,大肆打压,恐怕州牧之位不是那么好当。

而直到刘焉病死,刘璋任益州牧以来,一些世族大家不尊号令,对立官府是常有的事。

刘璋温厚,他可没有其父那个能力去打压,只要不危及益州政权,也只好任其不管。

现在这刘嘉竟然有胆色去削弱他们,刘璋自然非常乐意。

第二天,刘嘉便收到州牧府来信,信上只有几个字:命你等速速剿灭山贼!

刘嘉大喜。

既然刘璋丝毫没有过问徙县之事,那只能说明一个事情:他懒得管自己那点小事!

现在最高上级都解决了,老子得甩开膀子干了!

刘嘉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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