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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兵的盾牌之前,三百名弓箭手已经开始挽弓搭箭,瞄准前方。

从山坡直冲而下,骑兵的速度会很快,他们手中的弓箭也算不上太好,哪怕以他们这些老手的射速,也不过是临阵射出三四箭而已。

一个人是三支箭,而三百个人也就是九百支箭。

面对一群身披重甲的骑兵,九百支箭又能起到什么作用哪?

逻阿野驱马来到弓箭手前,高高举起自己手中的长刀,冷静的喊道:“不要急,听我的命令行动。”

对面的山坡上,战马的冲刺已经在大地上激起了恐怖的烟尘,逻阿野身后的战士只觉得头晕目眩,好像大漠之中的沙尘暴此刻就出现在他们的眼前一般。

要来了!

逻阿野咬着牙,猛的一挥刀。随着数百声弓弦的震动,一排箭雨飞射而出。

他们是小部落,自然没有什么好弓好箭,大多都是用于狩猎的短弓搭配一些骨制箭头,连铁箭头都少的可怜。

数百根箭矢射出,却看不到什么效果,箭头在骑兵黑色的甲胄上划出点点火星,随后轻轻的落下,再被战马踩入泥土之中。

“开弓,搭箭,放矢!”

随着逻阿野的大吼,弓箭手们开始了第二轮齐射,箭矢再一次飞射而出,落入了骑兵激起的烟尘之中。

在逻阿野的目之所及之处,箭矢的效果依旧有效。对方骑兵的战马身上都包着一层牛皮马甲,骑手更是身穿铁铠。哪怕是有军制强弓也难伤分毫,更不要说他们手中这些简陋的武器。

“弓箭手入阵,大盾掩护。”逻阿野摇摇头,下达了弓箭手后撤的命令,带头驱马返回本阵之中。

已经不需要第三轮的齐射了,当双方的武器装备差距过大时,战术便失去了意义。

“入阵。”

“入阵。”

随着一声声大吼,弓箭手钻入了步兵的盾阵后,举起了各色大刀重斧一类的兵器,充当起了步兵防线的救火队。一旦前方队列有缺口被打开,他们就必须提着武器顶上去。

烟尘之中,一排排骑兵冲杀而出,几乎是在眨眼之间就杀到了步兵的队列之前,弓骑手们冲锋之余甚至能在马上挽弓急射,用一阵阵箭雨洞穿那些衣甲简陋的步兵。

惨叫声在防线的各个方向同时响起,黑甲骑兵的骑弓在瞬间就完成了两次齐射,二千四百支钢制箭头如同一场“铁雨”降落在所有人的头上,前排的士兵成片的倒下,甚至有人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一支利箭洞穿头颅。

当骑兵还没冲杀到眼前时,最前排的防御便出现了动摇。

当第一名骑兵撞击上步兵方阵后,整个前排队列就开始了不可逆转的崩溃。第一锋列的黑甲骑手持着沉重的骑矛,跃马冲入人群,长矛刺穿一切阻挡在他们面前的事物,无论是盾牌还是人体。

随后是那些挥舞着马刀的骑兵,他们压低身体,一手握缰一手挥刀,在战马的高速移动下,轻轻一个挥舞就会斩下一颗头颅。

就是骑兵踏阵的威力,他们成群结队,驾驭最狂暴的战马,用钢铁武装全身,用速度去践踏对手,当他们席卷大地之时,群山都要颤抖。

想要拦住这群狂暴的武士,你必须要有一个坚固的阵型,一群训练有素的士兵,无数的长矛和铁甲组成的钢铁丛林,然后用森严的军规将所有的人牢牢捆在一起,让他们英勇的去面对呼啸而过的铁骑。

可惜的是,逻阿野什么都没有。

队列的最左翼,随着其中一个部落的大头领大吼一声,才退下的弓箭手又全面压了上去。

就在刚才的冲锋之中,对方仅仅只用了一个照面就彻底摧毁了左翼防线,整个左翼方向的士兵几乎就是一触即溃。

逻阿野惊恐的发现,自己所在的中军和自己的右翼只不过是受到了一些零散的攻击,对方的骑兵在一个很安全的距离随意的射杀着自己的士兵,而刚刚冲阵的骑兵在第一轮冲锋后随即脱离了战场。

佯攻其最坚固的中军,实际攻杀脆弱的两翼,而两翼的士兵一旦大规模溃败之后,中军这些人也不过是瓮中之鳖而已。

逻阿野几乎绝望了,对方不旦有更加训练有素的士兵,有更加精良的武器盔甲,还有战场之上的谋略。

左翼的溃败已经是不可挽回了,本来就最为脆弱的左翼几乎被打穿。为首的大头领被打落马下,无数黑甲骑兵从他的尸体上纵马而过。

恐慌已经彻底弥漫开来,左翼士兵的凄厉哀嚎还在战场的上空传递着。如果这不是一场守卫家园的战斗,如果不是因为部落的男人们大多都是沙场老卒,这里大部分的士兵其实早已因为士气崩溃而逃跑了。

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逻阿野看着眼前的修罗场,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要不要去援救已经几乎崩溃的左翼?

不救,一旦左翼被屠杀殆尽之后,骑兵就可以迂回攻杀他们的背后,到了那个时候,前后夹击,一个冲锋将可以他们屠戮殆尽。

去救,一旦自己带着主力向左翼发起攻击,中军和右翼必然撕裂开来,完整的队列也会立刻分散开,前方佯攻的黑甲骑兵立刻就会化为恶狼,冲入散乱的人群之中“大快朵颐”。

救?还是不救。

这一刻,哪怕是一向坚韧的罗阿野这个时候几乎就要哭出声来。他们已经用尽了全力,却连敌人的一块肉都咬不下来。

敌人来了,来杀死你们的男人,占领你们的土地,奴役你的妻小,你和你的所有同胞用命去反击这一切,但却连给对方带来一丝伤害都做不到。这个世界上最绝望的事情莫过于此。

中军最前方,黑甲骑兵的攻势已经停止了,甚至都没有继续射箭。他们停下战马,躲到了一个完全的距离,平静的等待着左翼完全崩溃。

这一刻,这些黑甲骑兵已经完全确立了胜局。

就在这个时候,逻阿野的弟弟从后一列的队列之中走了出来,驱马来到大哥面前。

“大哥,我们进攻吧,我们主动冲上去打。”弟弟走到逻阿野面前,却是说出了一句让他完全想不到的话,“对方是骑兵,而且是重骑兵,跑的没有我们马快,我带着骑兵冲上去纠缠住他们,大哥你带着步兵围上来。”

“你说主动进攻?”逻阿野吃惊的看着眼前的弟弟,“左翼已经崩溃了,如果主动进攻,对于把我们的后背露出给了敌人。”

弟弟一咬牙,厉声道:“进攻会死,不进攻也会死,那么我宁可死在冲锋的路上。”

“现在左翼已经被击溃了,但他们依旧没有逃跑,而是还在混战。对面的骑兵也陷了进去,一千个步兵,只要没有大规模溃逃,哪怕是再弱的步兵对面也要杀很久!”

弟弟拔出刀,指了指正面的黑甲骑兵,“现在中军和右翼的正面,只有对面不多的骑兵,那叫上右翼那些人,我们一起冲上去,去咬掉他们。”

逻阿野冷静分析了一下,却发现自己的弟弟提出的方案虽然像是在赌博,却有一定的可行性。

左翼阵列的被彻底击溃了,但大量死战不退的士兵还是拖住了敌人,黑甲骑兵一时半会脱不开身,只要打好这个个时间差的话……

正面,对方的骑兵正骑兵冲锋陷阵确实可怕,他们的盔甲既是保护也是累赘,让他们的速度要比轻骑慢上不少,如果这个时候骑兵全部压上去,不求杀敌,只求拖住他们的重骑兵的话……

赌了!

逻阿野从手下的手中拿过自己的战旗,递到了弟弟的手中,“让所有骑兵到我这里集合,记住是所有,这一刻开始,只要还能骑马的人就算是骑兵了,去告诉他们现在你就是所有骑兵的指挥官。”

弟弟接过大旗,深深的对着逻阿野行了一礼。

“把中军和右军那些老弱组成的军队全部带去左翼布防,让他们用身体去减弱左翼崩溃的速度。”

“传令前往右军的大头领,让他们一定要配合我们的行动。”

“所有人丢弃盾牌,减轻重量,只拿长矛刀斧,每个人背上两支投矛,临阵时先投射一矛,接战前再投一矛。只有这种沉重的东西才能破开对面的甲胄。”

随着逻阿野的部署,一条条命令开始散步开来,队列开始了又一轮变动,大量的骑兵开始聚集在他的身后,准备好了冲锋。

很危险的计划,几乎就是一次赌博而已,但正如自己的弟弟所说,如果今天一定是他们三个部落的末日的话,那么他们愿意死在冲锋的道路上。

逻阿野选择让出了自己的战马,给了弟弟,让弟弟的队伍之中多出了一名骑兵。而自己混杂在步兵的人群之中,随时准备和大部队一起发起冲锋。

逻阿野紧了紧自己身上的盔甲,腰上悬了两把战刀,背后背了两根投矛,手中还紧紧握着一柄长枪。

接下来的混战之中,长枪会折断,战刀会砍到卷刃,所以带再多的武器也不够使用。逻阿野只希望在自己所有的武器都毁掉之前,可以多杀几个人。

西域的大风再次吹过这片土地,卷起无数的血腥气,这股味道过于浓厚,刺激的这片战场上的每个人都双眼发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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