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泽县衙内。
县令赵启明、县丞邱庆元、主簿邓朗,还有余世显守在床边。
张宗梁并没有回城,而是带着弟子去城外的道观中,取他的灵丹去了。
邱庆元看着伍蒙胸前的伤口及异物——触须贯穿了左胸,露出来大概半尺来长,头部还在微微扭动。
他仔细检查了一番,脸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在下也算见过一些事物,但此物确实罕有,似乎还未死透,真实奇怪。”
邓朗也觉得不可思议:“县尉是如何受的伤呀?”
余世显说道:“县尉是被光柱中伸下来的触须所伤,伤口上的东西就是触须的头部。”
赵启明走过来,轻声说道:“伍县尉,伍县尉,听得到我说话吗?”
伍蒙毕竟是武人出身,身体素质还是过硬,渐渐的脸上开始有了反应。
过了一会,他慢慢的张开了眼睛,胸口的疼痛感立马袭来。
“啊,好痛!”
邱庆元看到他醒来,连忙拉住他的手。
“伍县尉,请不要动,否则伤口只会更加老火;余捕头不是说张天师回去取灵丹了吗?不知还有多久。”
余世显怕伍蒙多想,说道:“快了吧,应该快到了;请几位大人不必太过担心。”
伍蒙顾不得这些,将里面有一大片圆柱状包裹物,还有遇到变异野猪、老虎的事情,告诉了县令、县丞。
赵启明觉得不可思议,但他更关心老百姓的生命。
“那些圆柱体里面,你估计可还有活人?”
伍蒙按住伤口一旁,用尽力气回答着:“下官不敢肯定;不过,里面的人形物体似乎在动,应该是活的。”
邱庆元听完,一脸诧异——估计平泽城或者说整个国家,见过此等怪事的人基本没有。
“赵县令,此事太过诡异,下官觉得应该上报临怀郡,请郡守大人派兵至平泽,加强城防,再商量进军之策。”
赵启明也认为此事重大,不能不报。
于是,他叫主簿邓朗拿来了纸笔,写了一封公函,盖上县令大印,然后快马送往临怀郡首府——抚远城。
他还下令,统计全城失踪人口,并且即刻封锁北、东、西三个方向的城门,只开南城门,另张贴告示——严禁平泽县百姓前往城北雾气中。
张宗梁急冲冲的独自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方盒。
余世显露出了激动的神色。
“张天师,你终于来了,伍县尉有救了。”
张宗梁站在几人面前,并不急于救治,而是礼貌的表明灵丹乃本教秘术,祖师爷有令——除了被救治者,还有本教掌门,其余无关人等皆不能在场,否则不能救治。
邱庆元脸上露出了不悦。
“张天师,贵派真是好大的架子啊,连我们县令大人也不能看?”
余世显连忙出来打了圆场,赵启明也表示了理解,三人退了出去。
张宗梁走了过来。
“伍县尉,我要你发誓,今日救助你之所见,绝对不能让第三人知道;否则,贫道就很为难了。”
伍蒙向他保证,绝对守口如瓶,并且发了毒誓。
张宗梁把盒子恭敬的放在桌上,跪了下来:“祖师爷在上,本教有好生之德;今日,伍县尉为了拯救百姓,不幸身受重伤,弟子按照祖师遗训,启用归魂丹,请受弟子一拜。”
他托起木盒,站了起来,取出里面的灵丹,递给了伍蒙。
“伍县尉,此灵丹可修复伤口,你先服下,异物自会消失。”
伍蒙接过灵丹,捧在手心。
此丹有一层透明的外皮,里面包裹着淡紫色液体,只是液体里边有一些很细的,像线虫一般的东西在游动,而且数量还不少。
“张天师,这些细长状的东西,为何物?”
“伍县尉,本教秘术,恕不能告知,还望理解;不过,请县尉放心,此丹可保你无恙。”
伍蒙将灵丹送到嘴边,吞了下去。
片刻后,身体出现了变化。
胸口外面的触须开始干瘪下去,然后开始变得透明,最后渐渐消失于无形,露出了许多从伤口延伸出来的细长丝状物,并且在微微蠕动。
然后,这些丝状物开始慢慢往伤口回卷,并沿着伤口表面不停的相互交织,而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小,最后完全消失。
伍蒙的疼痛感已经消失,休息片刻后从床上坐了起来。
张宗梁拱手作揖:“恭喜伍县尉,获得此丹之神力;今后,如果不是断手断脚之伤,普通伤口,即使稍大,也可在片刻间恢复。”
“伍某还要多谢张天师救命之恩。”
张宗梁表示无需多谢后,还说了一个问题——那些雾气有毒,虽不能马上致人重伤,但吸收一段时间后会轻微中毒,可以通过手指甲的颜色看出来。
伍蒙抬起双手,发现指甲确实已经呈现乌红色,但是丝状物也游走到了此处,慢慢将指甲恢复了原本的色泽。
他猛地一惊。
“那余捕头和那些兵卒,也轻微中毒了?”
“是的,不过只要不再进入,毒性就不会加深。”
“还望天师高抬贵手,救治下他们。”
“伍县尉放心,我已经带了解毒灵药,现在就去给他们服下。”
等张宗梁出了门后,伍蒙才想起了那个手环。
北城门外。
伍蒙已经神甲在身,左手持弓,右手从后背的箭袋,抽出了一只利箭。
他相信此甲即为神物,肯定可以保护自己,远离雾气中的毒素,况且体内还有那些丝状物护体,完全没有问题。
踩着木桥跨过绫锣江后,又是上次那片树林,四周依旧是一片雾气,能见度还是不高。
树林深处似乎有东西在穿梭,磨擦着树叶唦唦作响,并且声音越来越大,明显是朝着伍蒙方向过来的。
他躲到了一颗大树背后,左手提弓,右手拿箭,脸微微露出树干一侧,密切注视着前方。
一头硕大的猛兽从雾气中走出来。
此兽看着似曾相识。
它通体覆盖着厚厚的褶皱,整个脑袋长满尖刺,背上有一排尖角,整个身形跟那只逃跑的老虎差不了太多。
最诡异的是,它的双眼也是血红色,右眼也明显被利箭伤过,身上也有几处箭伤,都没有完全恢复。
“虽然身上的花纹和颜色有所变化,特别是多了褶皱,但通过体型及箭伤可以判断,这应该就是第一次进入树林,我们奋力击杀,然后逃跑的那只老虎;它怎会变化如此的快?”
伍蒙喃喃自语着,手中的箭已经上了弦。
老虎站在对面一颗大树下,扬起脑袋,用鼻子闻了闻,似乎嗅到了人的味道。
“嗷~~”
一声吼叫下,老虎开始朝着这边跑来。
伍蒙也不再藏着,站了出来,左手抬弓,右手迅速拉满弓弦,箭头跟着老虎的轨迹移动。
嗖~~
他看准时机,第一箭发出了。
老虎感觉到了杀气,立刻往右跳跃,同时俯身贴地。
利箭擦着老虎的腰部划了过去,褶皱让锋利的箭头无法割开它的皮肤。
“这雾气中是个什么样的世界啊,让老虎变异成如此模样。”
伍蒙抽出了第二只箭。
利箭正朝着老虎飞去,就在以为要击中时,它前抓一挥,居然将箭凌空打歪,从自己的左前腿处掠过。
自古狭路相逢勇者胜,仅此而已!
他抽出长刀,双手紧握,等待肉搏。
老虎在离他不到两丈时,开始急速冲击,头上的尖刺突然变粗、变长。
伍蒙向左闪避,刀锋从虎头一直横拉到虎尾,他感到了这些褶皱确实坚硬。
老虎在他身后落地,迅速转身冲来,后腿一蹬,前爪朝前,朝前扑来。
伍蒙发现老虎颈部侧面的褶皱似乎还没长好,明显没的这么坚硬。
就在它快要冲到时,伍蒙向右躲闪,一个跳跃后,迅速站到地上,然后用尽力气将剑深深的插入了它的颈部。
老虎瞬间失去了动力,提前扑到了地上,抽搐着。
他提起刀,准备割下这畜生的头颅,但在割下一大半后,发现颈部后方的褶皱很难切断。
就在这时,伍蒙发现长刀的护手上有两个凸起,都在略微闪着荧光,一为红色,一为白色。
经过试验,触碰红色凸起会让整个刀身变得火红,成为一把热刀,就像才从锻造炉里面拿出来的红铁一样,浑身散发出热浪;白色凸起则正好相反,整个刀身变得冰冷,成为一把冰刀,就像一块千年不化的冰晶,浑身透着寒气。
他按动了红色,刀口轻易间就让颈部后方的褶皱融化,变成了火红的液体,落到了地上。
它的头颅与身体分开了,一条像蜈蚣一样的怪虫,从颈部断口伸了出来,不过即刻就被伍蒙挥舞着热刀斩断。
他将热刀关闭,继续朝光柱的方向前进,路上还遇到了一只变异的灰熊和几只变异的野狼,都很容易的解决掉了。
光柱终于出现在了前方高空的雾气中,不过因为雾有点浓,所以只是若隐若现。
圆柱体也在前方不远处。
他走过去才发现,这些柱体已经不再是半透明状态,而是表面覆盖了像棉花一样的物质,还透着一股热气,里面还有东西在动。
伍蒙按了红色凸起,将热刀向前横披了一下。
柱体的皮破了,棕黄色的液体流了出来,还夹杂着刺鼻的膻味,一只粗壮的手臂露了出来。
他刚想上前查看,上方的雾气中就冲下来几根触须。
于是,伍蒙手持热刀在空中横披竖斩。
触须还以为是普通刀剑,根本没放在眼里。
不过实力才是硬道理,伍蒙一个侧劈,触须就被斜切开来,根本没有抵抗能力。
有两根触须想刺穿神甲,但发现太过坚硬,根本没有可趁之机。
没几个回合,几根触须不仅进攻受阻,反而被接连斩断,只有灰溜溜的收了回去,在地上留下了自己的头部和一滩红色的液体。
此时,伍蒙看见圆柱体中间有块空地,似乎有什么在发着光,走过去发现是一小片花海。
所有花分红、蓝、紫三种颜色,都有根筷子粗的细长花杆,直接长在土里,杆的顶端是五片水平张开的绿叶,最顶端则是拇指般大小的花蕾。
细看之下,所有花蕾都有层透明外壳,壳体里面都有对应颜色的液体,其中紫色花蕾里面有些丝状物——再三确认之下,居然和张宗梁所给的灵丹里的丝状物一样。
他走到红色花蕾旁查看,发现里面没有丝状物,只是有些很小的点状物体在游动,蓝色花蕾也是如此。
伍蒙有点混乱了,隐约感到这个世间有太多的未知。
于是,他将每个颜色的花蕾都摘了一朵——特别是紫色,放到了吊袋里。
上方的雾气中,缓缓降下一位持着权杖、白发童颜,身着白色长袍的“仙人”,站到了不远处的圆柱体间。
“敢问阁下是谁?”
伍蒙寻声望去,才看到有人站到了对面——他的权杖比较引人注目,大约有半人多高,通体呈木头色,杖头有一颗红色的球体,散发着微光。
“平泽县尉伍蒙。”
尽管不相信鬼神,但他还是问了一句。
“你是仙人?””
仙人没有正面回答。
“你这身铠甲从何而来?”
“我在问你话,既然是仙人,为何要将参拜你的人包裹起来,杀害他们?”
“我在创造一个全新的世界,你们这些凡夫俗子哪里能懂?”
“不管你要如何,你所在的地方是东夏王朝临怀郡平泽县,我不允许你胡作非为!”
伍蒙越说越感到愤怒,几百条无辜的生命呀。
“不管你是仙、是人,还是鬼,你已铸成大错,我伍蒙就算豁出性命,也要奋力击杀。”
他左手提弓,右手拿箭,然后瞄准了对方。
仙人并不躲闪,只是把权杖微微朝前。
“即使你有神甲再身,还是杀不了我,为何要螳臂当车,自不量力呢?”
伍蒙不理会他,直接将弓弦拉满。
一场战斗即将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