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问我为什么要问这些。”

“用不着，兄弟。她跟我说过你的事情。”

和艾米利奥在一起的这段时候，天黑了。外面成为了一座名副其实的夜之城。门外没有人。神父留下我们两个单独聊。没有看到瓦伦蒂诺的人。我还以为他们应该就在附近。也许在隔壁？我听了听。没有响动。很安静，空无一人。我走下楼梯，经过那个管房门钥匙的。他还坐在老地方。我走出门，好像一个看不见的幽灵。我坐上车。我真的很想去找琼斯谈谈，但我在六街帮一个人也不认识。再说，还有那件事…

我的老伙计提米·G。提米不住北区，谢天谢地。可还是没出沃森。行吧。我和提米不常见面。大家当面碰头的次数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我去他家也就只有那么一次。可以说他是最近才入行的。提米大部分时候都连着交互电影，接在服务器里。网络黑客的头显隔绝了外面的世界。中间人提米没有邻居，他有子网。和牧着羔羊的神父不一样，他不管人。在网上这是不可能的。而且他也不想。也许这样最好。也许这就是为什么提米·G还能好好地活到今天。二十分钟后，我停下车，来到被我的中间人当做老家的一片后工业荒地。那批货。琼斯急着想卖给艾米利奥手下的是什么东西来着？“原型武器。”艾米利奥很清楚那是什么，就是不想告诉我。我走出车外。街上静得出奇。枯叶沙沙作响。是榆树。也不知道是沃森区的这一带就这样，还是说真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我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不过要是你连着三天不带停的都是这个状态，多一次不详的预感又算得了什么呢？我让车子待命，

开着摄像头，画面发到我的对讲台上。进去了以后，它就是我在外面的眼线。以防万一。我进门，爬楼梯，没去理会那些探头。其中一个嗡嗡作响，跟着我转。疑神疑鬼的家伙。提米住在三楼。其实这一栋都是他的。要进去，你得按门铃。然后他会打开楼梯井的一道安全门。房子的其它地方都是空的。大概吧。这里就是个没人地儿，等着外头的混混不请自来，拉泡屎把它当成自己的地盘。也可能是提米把这里打理得这么没声没响的。谁知道呢。我走到安全门前。有点后勤管理科的意思。没错，证据室。我抬手按下可视门禁，看到…

门没关。半掩着。

靠。

我赶紧伸手掏枪。仔细听。楼梯没声音。上下的单元房是

空的，没声音。

现在冲下楼还来得及。跳进车子里。赶紧走。给提米打一个过去，问问什么情况。也许他只是忘记锁上了。我在骗谁呢…如果是提米，他会关两次门，再检查三回。这狗日的死活觉得有人要害他。我瞄了一眼对讲台。他呼我的时候是几点？没那么久，来人可能还没走。外面的探头没拍到东西。我继续往前走，从门缝里挤进去。又是一条长长的走廊，黑乎乎的。左边，一扇门，三个房间。右边，一扇门，两个房间。选吧。右边最后一间是提米的“办公室”。一天之内开两次斯安威斯坦，我能吃得消吗？不知道。最好别冒险。

我蹑手蹑脚，沿着走廊一点点往前挪，枪管举得高高的。那是我的第三只眼。第一间房，空的。不知道是有人把这儿搜了个底朝天，还是说提米就喜欢让屋子乱着。第二间，没啥两样。脏得要死，安静得像坟头。我查了查第三间，听到下面有一声闷响。搞不好是穿堂风？一只猫，一只蝙蝠，一只耗子…搞不好是有人在。我浑身直起鸡皮疙瘩：他们说不定正等着呢。知道我要进去。我把枪握得更紧了，给自己壮了壮胆，迈进办公室。

提米·G坐在他那张黑客椅子上。一动不动。有东西红得不自然。从他耷拉着的嘴巴里滴滴答答往下流。一股怪味道。可能是这儿就这样。他的脉，停了。提米是对的。情况不是一般的棘手。血管鼓鼓囊囊的，爆了。一定是他叫人在网上查到了位置，被人远程烧了内植装置。也许这里，现实世界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提米蹬腿的时候门自己开了。头显还跟接入仓连着，我把它从他的脸上拿下来。轻轻地。很小心。我得看看被干掉的时候到底查到哪一步了。可以把他最后一次进程的日志调出来。可是，可是…别人刚刚归西就乱翻人家的文件，总觉得不大合适。不过，这可能是我唯一的机会。我在接入仓的键盘上按了几下，听到脚步声就在外头。该死。有人。一直在等着我呢。

我一只手抓着头显，另一只手拿枪。“别乱来，朋友。”我听见门外有人说。这声音实在是熟悉。就因为熟悉，所以我才没开斯安威斯坦，把自己给撕碎。

“放松。把枪拿开。”

我关上保险，收起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