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少爷……”宁武一连喊了方知棋数声才唤醒他。“少爷,姜小姐等人到了。”
“是吗?快,带我去见忆秋。”方知棋闻言急忙站起,拉着宁武就向外走去,可还未等二人走出两步便听到门外传来一阵奚落。
“不过是一小女子不远千里赶来罢了,哪里敢劳方大公子大驾,自然是要我们来拜见大公子您了。”
虽说星儿言辞犀利,可自方知棋看到二人时便再度出了神,对她的奚落可以说是浑然不知。
有的美并不需要言语形容,因为言语并不足以形容,就如姜忆秋这般,无论是样貌还是身段简直都无可挑剔,当真应了那句千秋无绝色,悦目是佳人。若说不足,那便只面色略显苍白,似有病态,但却更显其肤若白雪,我见犹怜。
“忆秋,你……你到了。”一时间,方知棋看的呆了,竟不知该说些什么是好。
“方大哥。”见到未婚夫婿,姜忆秋也不禁俏脸微红。
“哼,听闻方大公子在处理要事,未曾想却是在此处烤火饮酒,当真是好要紧的事啊!”眼见方知棋对自己先前的话置之不理,星儿心中对他更是火大,尤其是看到他死死的盯着姜忆秋看,更是直接将其判为好色之徒。不禁暗道,秋儿怎会与这登徒子定有婚约?
“星儿,你快少说两句。”眼见方知棋被星儿说的面露难色,姜忆秋也是赶忙小声劝起,若依着她那无法无天的性子,指不定还能说些什么。
“这位小兄弟说的极是,此事是在下的错。”直到此时方知棋才注意到姜忆秋身边对自己怒目相视的俊俏少年,而面对他的指责方知棋虽有意辩驳,可当着姜忆秋的面却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因此只得认下。
“哼,你认个错就完了,秋儿大老远的从天芒赶来,你就这般对待,若日后秋儿真嫁作你方家妇,指不定要被你们怎么欺负呢。”星儿越说越气,索性一手拉住姜忆秋捡了两个位置坐了下来仿佛是要说个痛快一般。
“小兄弟说笑了,忆秋入我方府,乃在下三生福分,在下断不会让她受我半分委屈,更不会容人欺辱。今日之事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方知棋看着星儿一个男子拉着姜忆秋的手不放,心中不免有几分不快,可想着姜忆秋也便忍了下来。
“好了,星儿,方大哥也知错了,你就休说了。”饶姜忆秋如何聪慧可也只是个情窦初开的十七岁女子,当着方知棋的面被说嫁娶之事自是免不了一番羞涩,一张俏脸也不禁染上两片红晕,便是紧埋臻首却仍是醉人。
可此刻她这羞涩之意看在方知棋及宁武二人眼中却更像是被那俊俏少年紧拉玉手所致。
方知棋心中虽是不快,可他知姜忆秋定是无心,因此也不便计较,但宁武却顾不得这许多,“这位小兄弟,我家少爷留在此处,乃是与人相商楚州大事,这与迎姜小姐相比孰轻孰重你自掂量去。还有……”宁武略一停顿,指着星儿拉着姜忆秋的手低声怒道,“把尊手拿开。”
宁武语毕,星儿与姜忆秋均是满脸疑惑的看向彼此,一时之间却不觉哪里不对,直到片刻后姜忆秋看着对面那玉冠束发俊秀非凡的少年时这才恍然大悟,旋即赶忙甩开星儿的手俏脸通红的站了起来。
“方大哥,小武,不,不是你们想的那样的,星儿她……她是……”姜忆秋正欲说明星儿乃是女儿身时,可转念又想到方才马车上星儿所交代她此行尚有要事,不免又住了口。
“忆秋,这一路苦了你了,不过此地终非久留之地,我们还是要先离开为好。”方知棋见姜忆秋这般,也知她是无心之举,便想着赶忙结束这个话题。
“嗯。”
征得姜忆秋同意,方知棋立刻牵住姜忆秋的玉手仿佛宣示主权一般对星儿说道,“小兄弟,请!”
而经此窘事,星儿也不好再说什么,见他们要走,只得起身离开,可三人都未曾注意到的是星儿撇向那只酒壶的眼神却是一变再变,自然也更没人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了。
良久,待方知棋及姜忆秋等人走远,之前酒家那任姓少年却再度现身酒家,“去告知井犴,公主及明剑二人入了方府。”少年仿佛是在对暗夜说话,可当他说完,黑暗中竟还有声音应了下来。
“她二人怎会至此?”
……
青阳城,方府。
“哥,你们可回来了!”
正当方知棋吩咐宁武安置姜家众人时,老远便传来一道极是惊喜的声音,紧跟着就是一火红色身影窜到了方知棋脸前。
“哥,秋姐姐呢?秋姐姐在哪?”方知乐一边说一边四处搜寻着姜忆秋的身影,虽是在询问方知棋,可眼神丝毫不曾在他身上停留分毫。
“你这丫头,都几更天了还不休息,当心又惹父亲生气。”
“哎呀,爹他不会的。”终于,方知乐的目光聚焦到了堪堪走下马车的姜忆秋身上,便再顾不得方知棋的唠叨,立刻如一团烈火般朝她怀中扑了过去。
“秋姐姐,乐儿可想你了。”
“哦?有多想啊?”姜忆秋看着扑在自己怀中的兴奋不已小女娃也是满面欢喜,顿感一路风尘都消散在这天真的笑容里了。
“嗯……就好想好想的,而且肯定比我哥更想你。”方知乐略一思索,歪着脑袋就说了出来。
“你哥?哼!他哪里想你秋姐姐了,在他眼中,一壶酒都比你秋姐姐要紧的多嘞。”一旁的星儿此刻显然对方知棋尚有怒气,听闻方知乐此言也就自然的接上了话。
“啊?秋姐姐,我哥他还当着你喝酒了?”说着,方知乐看了眼姜忆秋身旁的星儿,立刻便气汹汹的拉着姜忆秋朝方知棋走去,“你等着,乐儿这便给秋姐姐出气。”
“哎呀,乐儿,你哥他不曾喝酒,不信你闻,他身上都没有酒气。”姜忆秋也知方知乐这小孩子脾气,赶忙替方知棋辩解起来。
“对哦。”说着方知乐便抽着鼻子在方知棋周身狠狠地嗅了两下,“咦?真的没有啊?”
原来,姜忆秋因自小先天心脉不全,非但无法习武练功,更是沾不得半分酒水,否则便会引得满身红疹,痛痒非常。也因此,姜明隐便曾下令凡身染酒气者一概不得入姜府。故而方知棋在姜忆秋到前便早已运内力将自身酒气蒸散,也因此方知乐才不曾嗅到。
“哼,秋姐姐,他要是敢欺负你,你就告诉乐儿,乐儿帮你教训他。”说着,方知乐还不忘冲哥哥煞有介事的挥了挥小拳头,不禁惹得方知棋及姜忆秋二人都是颇觉好笑。
“好好好,我等乐儿为我做主。”
“你这丫头,我平日里都白疼你了不是,这会儿子倒向着你秋姐姐了。”方知棋有意逗她,便作势伸手要去抓她。
可谁知方知乐稍一转身便藏到了姜忆秋背后,还冲他扮起了鬼脸,“秋姐姐这般美丽,哪像你黑了吧唧的,我当然向着秋姐姐了。”
“臭丫头,你说谁黑呢?”
“说你呢,就你黑,就你黑。”
“好啊,看我今儿不好好教训教训你。”
“哈哈哈,秋姐姐救我,他欺负我。”
这兄妹二人边说边绕着姜忆秋展开了一场追逐。
轻快的步伐、金铃般的笑声仿佛感染了整片天地,连空气中都满含笑意,几乎让人忘却了如今的江湖已是风起云涌,也忘却了几人将要面对的是何种危局。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或许这便是少年人吧。
“少爷,姜府诸位都已安排妥当,只是这二位……”
当三人闹够,宁武那边也已安置完毕,只是星儿及明剑二人来历未明,不便同姜府客人置身一处,宁武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来询问方知棋。
“西院尚有两间客房空着,不知二位可愿去歇下。”
“西院,那里……”宁武虽不解方知棋为何如此安排,可仍是未发一言。
“客随主便,公子看着安排即可。”星儿倒也爽利,一口便应了下来,至于明剑则完全是依着这星儿的。
“既如此,小武,带二位去歇着。”
“是,”宁武转身道,“二位且随我来。”
“有劳了。”
待宁武引二人离开,方知乐也打起哈欠,“那秋姐姐到乐儿那去吧。”
“乐儿,你秋姐姐她一路上舟车劳顿,你就别胡闹了。”
“我哪里胡闹了。”方知乐转头又跟姜忆秋撒娇,“好不好嘛,秋姐姐,就跟我去住好啦,乐儿保证不打扰你休息的。”
“好好,我跟乐儿去。”姜忆秋也是打心底里喜欢这可爱的小女孩,也便应了下来。
“哈哈,好耶!”方知乐兴奋的跳起还不忘冲方知棋扮了个鬼脸。
“也好,忆秋,今日也晚了,你且好好休息,明日晚些时间我再带你去见父亲母亲。”
“嗯,方大哥,你也早些歇下。”
“好啦好啦,有话明天再说,我可困坏了。秋姐姐,我们快回去吧。”
……
“宁伯,麻烦您老了。”待二人走后,方知棋身后却倏地多出了一蓝袍灰发的白须老者,正是方府总管宁三山,也是宁武的祖父。
“回少爷,那少年名叫任星,与姜小姐乃是故交,那汉子叫任剑,武功奇高,却是他仆从。他二人两日前便出现在了青阳城,早先住在城东悦来客栈,自称京师人。今夜戌时出城,仅凭二人之力便破了三处针对姜小姐的埋伏。后在城东四十五里处再助姜小姐退敌。”
宁伯虽已年逾花甲,可说话办事却极是干练,接信不过半个时辰,便已将二人近日行踪查了个清清楚楚,着实非常人可比。
“京师人?”方知棋略一思量,道,“宁伯,烦请您撤去西院‘暗蜂’,既是忆秋故交那便是我方家贵客,万不可唐突了。”
“是!”
暗蜂,乃方家所组情报组织代称,负责打探庙堂及江湖消息,同时也是方家所培养的一批杀手,他们犹如毒蜂一般来去无踪,却又随时都可能发起致命一击。
“还有一事要劳烦您老了。”
“少爷请说。”
“派暗蜂查查近日青阳城都多了些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