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力格毕业后为了推销自己的家乡,做了一个旅游公司,专门和旅游团合作,发展罕山的旅游业。毕力格很自豪自己的家乡,这里人都是成吉思汗胞弟神射手哈撒儿的后裔,也是僧格林沁的故乡,嘎达梅林的事迹随着《鸿雁》的歌声传到大江南北,更是走出了我国女性权利巅峰几人组之一的孝庄王皇后。在毕力格刚刚做出点名头的时候,当地政府划定了大部分罕山草原作为保育区,留下的一部分地方进行了承包,毕力格财力有限,没有竞标成功,就回村里继续搞起了养殖。不过最近那块承包的草场建起了一个原始社会氏族公社主题公园,面积很大,覆盖了一部分草场和林区,一切回归原始,针对城市上班族,给年轻人减压。
一觉醒来,头还是蒙蒙作响,这马奶酒确实后劲十足,昨晚听了毕力格对原始公园的介绍,表示自己很感兴趣,一大早毕力格就不见了踪影,还没等我穿戴整齐,就听到院子里鸡飞狗跳。
毕力格进屋给我塞了一张票据:“这是那个公园的通票,挺适合你去的,不过我是一次没去过!去了你就知道了!”毕力格露出邪魅一笑。
毕力格生龙活虎,没有了一点昨晚喝过几大碗马奶酒的感觉,看着他贼笑,我是又好奇又犹豫,拿起手机要给老毕转账,他赶紧一把给按下去:“这票是送的,还不如你带的那几只铁公鸡值钱!来了草原就别那么客气!”老毕这么一说,弄得我怪不好意思。
早饭后,不等醒酒,老毕就用他心爱的小摩托载我驶进了茫茫草原,说也奇怪,昨日酷热的草原,今天却格外清爽,草原在阳光的照射下竟有一种春日的感觉,嫩黄嫩黄的草场平坦的如同大地上的毛毯,没有阻碍的风迎面吹来还有点凉意;云朵也低矮起来,云的影子匍匐在地面上,和我们的摩托一同爬着平坦的草坡,一座又一座。极目远望,前面出现了整齐的的分界线,是草场和森林的界限。远远看去,旅行大巴和私家车塞得满满当当,一条还算平坦的小公路连接着草原和外界。
“那就是了!”毕力格抄着雄浑的嗓音,还有种期待之感。
到达公园入口,毕力格上前用蒙语和管理人员交谈,说来惭愧,在通辽呆了四年,蒙语却只学了寥寥几句,也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趁他们交谈,我打量了下这个公园,大门用两根一人环抱有余的木桩插在地上组成,没有横梁,木桩顶部都有巨大的鹿角装饰,木桩表面也用颜料画上了各种图腾纹饰;我垫脚向里面张望,大大小小形形色色的蒙古包错落有致,但给我一种不伦不类的感觉,原始风情应该是鄂伦春族简易的茅草棚子才更贴切,门口的停车场也大煞风景。
不停驶来的大巴,下来一纵男男女女,男的白衬衫西裤,女的都是丝袜包臀裙,一看就是典型的公司职员,与其说是公司给安排的解压方式,倒不如说是在搞团建。
毕力格看到下来的男男女女,赶忙让我加入进去,原来他刚才和管理交流的就是这事,把我拼进一个团里,但也不是生硬的乱塞,如果一个人加入一个公司的队伍,双方肯定都难为情,我塞进去的这个团,零零散散都是几个人几个人拼起来的,大约拼了近20人,混在一起谁都不认识谁,那就自然不会有排斥感了,毕力格给我安排完要回去照看牛羊,他家人因为孩子上学问题都已经搬去了通辽市里,留下自己照看200多只牛羊。
我目送毕力格魁梧的虎躯渐渐离去,转身混入了我的旅行团。
公园的入口位于一个小山包的背阴处,虽说正值夏日,公园里吹出的风却是清凉无比,内蒙就是这样,烈日下晒的你皮开肉绽,背阴处又会寒意逼人,让你都不知道应该躲在何处。随团入园,园区里各种原始活动项目:烧陶、摘果、捕鱼、狩猎、钻木取火、开垦土地、洞窟绘画,真是应有尽有。领队要求我们穿上兽皮衣服,男的赤膊上阵,只围了个兽皮的裙子,女的则是加了条裹胸的轻薄兽皮,男的古铜肤色和兽皮相得益彰,女孩白皙的肤色与兽皮反差显得更加性感,不过看上去这些都市男男女女竟也挺时尚,随后我们又按照自己的喜好涂抹上了油彩,结伴而来的男女更是直接抛开了镜子,互相涂抹,嬉笑声充斥着整个部落。
第一天的项目都是需要付出体力的活,一开始大家显得都很笨拙,特别是女孩们手脚都放不开,干起农活甚至都怕脏了自己白嫩的肌肤,可随着调皮的男性和个别女汉子的带头,大家变得越来越毫无顾忌,运动久了,分泌的汗液吊起了人们的激情,本来放不开的羞涩现代人,此时都发出了”呜呜呜呜”的原始狼嚎,不认识的很快熟络起来,认识的则更加亲密,甚至男生们向女生们发起了挑战,女生也不甘示弱,在胆子大的女生带领下也变成了调皮狂躁的猴子,嫣然不顾忌自己的美貌形象,我们躲在自己画成的油彩脸后面,尽情的宣泄着平日里无法宣泄的情感。
一天下来,我们并没有完成几个项目,反而累的腰酸背痛,说是游玩,倒不如说干活,我出身农村,就在昨天自己乘坐的火车才刚离开老家的田间地头,今天就已在这内蒙古大地上干起了小时候发誓不再做的农活,而且得心应手,在一众年轻人面前很是得意。可是再得意,小姐姐们依旧还是和小伙子们走的近,这才毕业不到十年,在姑娘们的眼里已然是个大叔了,这不禁让我怅然若失。
晚间的部落里篝火晚会沸腾起来,营区里篝火星星点点,足有十多个篝火群,每个篝火旁都坐满了各自的旅行团。几年前的大学时代,也是在这座城市的另外一个角落----阿古拉,我们雕塑班也参加过一次大型的篝火晚会,大学导师以萨满教的形式给我们主持篝火活动,他不停的围着篝火转,说着一些现在已经记不起来的话,转一圈就往篝火堆里倒一次白酒,没转几圈那瓶扎旗二锅头就倒干净了,只记得一个班的同学手牵手围着篝火又转又跳,不时的还会冲向篝火,然后再拉远距离,而一旁旅行团中的中年阿姨们却都成了旁观者,看着我们这群大学生放肆的欢笑,各个都放不开手脚,可能是因为他们团互相不认识,也或者是没有一个话事人出来领导他们,又或者是俩者兼顾,反正她们看着我们独占了篝火,也不知道她们以后回想起这趟旅行,会不会感觉花了冤枉钱。
篝火晚会,园方给准备了舞蹈、摔跤、马头琴、呼麦等等各种表演,可能是记忆错误,自从大一那次社团招新活动中观看了马头琴的万马奔腾,酣畅淋漓的筷子舞后,不管是央视还是其他什么地方的重复版本,都没有了记忆中那次表演震撼人心,记忆也许会模糊,但是感觉永远不会忘记,围坐在篝火前足足四五米依旧是前面烤的炽热难耐,后背却无比冰凉,就如同白日里的草原,树荫下冻彻心扉,阳光下却酷热无比。面对篝火,就如同篝火旁的烤肉,时不时的要主动换换边,甚至是四面换边,还要烤烤我的侧面,烤自己比烤肉还要尽心尽力。
晚会要开到很晚,不知是因为昨天的舟车劳顿,还是昨晚毕力格家的马奶酒尽头太大,亦或者白天太想融入集体而身先士卒,感觉极其疲惫,寻问了分好的蒙古包,一头扎了进去,躺在略显有点硬的人工兽皮毯子上,竟然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太想她了,她就像队伍里这些少女一样充满活力,微胖的身姿浮现在眼前,我想努力把眼前的身影想象成正面,却怎么也做不到,只能幻想到乌黑秀发的背影,眼泪时隔俩年,不受控制的从眼角奔流而出,我克制着自己,生怕随时有人进来。
蒙古包竟然有窗户,还是天窗,那条银河就清晰的挂在那里,清晰的让我不敢相信,甚至还有一颗流星划过,我揉了揉眼睛,静静的注视着这幅窗口大小的美景,山东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无法用肉眼看到银河。蒙古包外篝火晚会依旧在进行,小青年们开始合唱《乌兰巴托的夜》,渐渐的我伴随着那似乎来自遥远时空的歌声,注视着在窗口移动的银河,疲惫最终战胜了思念,昏昏睡去。
清晨的罕山透着一股来自昨晚的凉意,一缕缕薄雾组成了丝质般的绸缎围绕在山包之间,篝火广场上的余温还未消散,“噼里啪啦”的声音伴随着缕缕青烟打破了静宜的晨曦,“原始部落”喧嚣的一天又要开始了。
穿着兽皮的“野人”们陆续走出营帐,光着脚丫的女孩儿踏着草丛里的露珠,小心翼翼,偶尔几句都市里工作任务的交谈真是大煞风景。
今天的活动有骑马和探秘森林,这才是我心心念念的重头戏,在进行了一上午的马术训练之后,在导游的带领下,我们骑着自己的马向密林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