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你可不能丢下我们啊。”
“救救我的同门兄弟。”
“我们会追随你的。”
“这个朝廷早该换了。”
“打住，”我赶紧捂住他的嘴，“这话你自己去官府喊去。”
但他们随后就一起喊着：“起义！起义！”引得路人驻足围观，我只能把他们先带进院子。
我问他们：“你们为什么非得跟朝廷过不去？”
“我们没和朝廷过不去，”一个十多岁的小孩说，“朝廷包庇我们的仇人，我们想讨个公道。”
“没什么公道，”我告诉他，“全镇一天要杀三千多只鸡，八千颗鸡蛋，赶上逢年过节还得宰几百头猪和牛，本命年还不让杀，得改杀驴，你怎么不为他们讨公道。”
“俺们相信你，俺们要是猪也会跟你，要是驴也会跟你。”
彻底疯了，我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了。
我把他们安抚好，让他们在家里等我，不要出去，之后我去了官府。
官府门口有两个卫兵，一高一矮。
“二位官人，今天府里有人吗？”
“有，你有什么事。”高个的说。
“哦，那我就不进去了，我就是想打听一下，聚众谋反是什么罪？”
“那你最好别进去，不然肯定把你抓了。”矮个的说。
“斩立决。”高个的说。
“没有回旋的余地？”
“没有，前朝太子记得吧？咔嚓一刀，皇宫门口宰的，脑袋到处滚。”高个的说。
“你当时见了？”矮个的问。
“没有，听我爹说的，他当时在旁边。”高个的说。
“那完了。”我说。
“怎么，你谋反了？”矮个问。
“没有，但官府认为我在谋反。”
“你干啥了？”高个的问。
“杀了个贪官，不是我杀的，他仇人杀的，他杀了人家的师傅，但当时我在场。”
“杀得好。”高个的说。
“那你麻烦了，”矮个的说，“这罪沾上就洗不脱。多嘴问一句，你杀的是谁？我怎么没听说最近有高官遇害。”
“也不算官员——”
“张阳成？”高个的问。
矮个看着我。
我点了点头。
“我一猜就是他。”高个说，“杀得好，报应！”说完拍了拍我的肩膀。
“那你小点心，皇上最近查得严，听说龙颜大怒，罢免了好多人。”矮个说。
“你说皇上都知道了？”我说。
“你把人家十四舅杀了，人家能不知道？席都吃了。”高个的说。
“兄弟，赶紧跑吧，避避风头。”矮个悄声说，“听我说，往西跑，出了塞，一进大漠就没人追了，我们一般就在漠口住半个月，回来就说人给沙子埋了。”
“哎……那比如说，有没有什么立功赎罪的机会？”
“比如？”矮个问。
“比方说我家里现在有十几个叛军头目，我报官把他们抓了，有没有机会？”我问。
“这可不厚道，兄弟，别干这事。”高个说。
“我且不说皇上怎么想，查案的官府怎么想，你自己想想，他们十几个人落网了，能不拖你下水吗？”矮个用手背拍了我的胸口。
我想的确是这个道理。
“那你们把他们乱箭射死，死无对证……”
“兄弟，你摸着良心，这事合适吗？”高个的说。
“合适。”我说。
“你再摸摸，把手放上去，想想他们遇害的样子。”高个把我的手按在我的右胸脯上。
我想起了曾经的理想。
“算了，我要当一名侠客，我不会帮欺凌弱者的人。”
“哎，这才对。”高个拍了拍我的后背，“团结起来，干他娘的。”
“那你准备怎么做？”矮个问我。
“带大家跑。”
“跑什么时候是个头啊？”矮个说，“再想想。”
“领兵起义，揭竿而起？”我问。
“怎么起义？”矮个问。
“就……买兵，招贤，把官兵灭了，再把皇上斩了。”
“这怎么行。”矮个说。
“怎么不行？”高个说。
“官兵也是人，都有爹有娘。”矮个说。
“我们也是人啊，谁不是有爹有娘。”高个说。
“你别听他的，你读读史书，历朝历代起义革命，结果呢？”矮个说。
“但你也得先武装起义了再说吧。”高个说。
“别瞎说了，知道自己在哪吗？”矮个厉声说。
高个不说话了。
“你自己好好琢磨吧，没那么简单，送你一本《资治通鉴》，拿回去研究研究。”矮个说完，从怀里拿出一本巴掌大的小册子塞给了我，“再把地址写一下，等你们收拾完走人了，我们带人抓去。”
我给他写了家里的地址。
“大概几点你们能走完？”矮个问。
“晚饭以后吧，大概太阳刚落山。”
“行，”矮个把地址收了起来，“记得留点证据，谋反写的东西，或者你们有旗子的话留上几面。”
我谢过二人，正要离开，突然想起家可不能被封了，折回去换了个地址。
晚上我带着一行人去了宗门，师兄说今天官府的拆迁队来过了，看我们正办白事不好打扰，说下个月再来拆。
我想官府竟然也有讲情面的人。
坐在师傅的房间，独自沉思了数个时辰，夜里，我把他们招来，宣布了我的决定。师兄还在睡觉，我没叫他。
“即日起，你我不再以叔侄、朋友、英雄相称，五湖四海，凡入伙者，皆以兄弟相称，凡欲谋害我兄弟者，皆以敌人相称。
“宗门所在即为根本，家中如有老弱妇孺皆可接送于此，兄弟之间不论亲疏，不计前嫌，推己及人，不分彼此。
“即日起，你我兄弟不再听信朝廷，但也绝不行大逆不道之事，凡事皆为自保，不可惹是生非，作奸犯科，否则逐出宗门。
“按长幼辈分，师兄继任掌门，明日由你们相告，我数年前早已退出宗门，不能胜任。况且我有要事出行，不得耽误，此事事关宗门存亡，即刻便将启程，请诸位听从师兄安排，静候佳音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