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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秋知道村里还有一间公房是空着的,虽然里面只有一张木板床,但是至少不透风,自己盖上稻草熬一个晚上还是问题不大的。

至于以后,母亲塞给自己的钱应该不多,但是自己找班主任短时间借住学校宿舍应该还是够的。

写作的进度需要加快,这个年龄只有稿费才是靠得住的收入。

还不会影响学习。

前世独自远赴千里念大学、被赶出家门后在外面流浪独居的经历,让林秋对自己的独立生活能力还是有几分自信的。

只是前世那种挥金如土的习惯得改改,虽然家里不曾给过太多经济上的支援,但是离开了家,月光的生活方式无疑是非常不明智的。

至于亲人,母亲自然是要认的,母亲那边的亲属对自己也是真正的好,此生可以继续保持亲密的关系,而林家……这辈子不逼得那父子二人生不如死,自己就算是白白重来了一趟。

几万块钱就够买他们俩的命了,砍断双手一脚,加起来一万就够了,明年应该就办得到。

手里先攒几个钱,在学校附近租个单间住着,找机会把户口独立出来,改姓母亲的姓氏。

经济独立的时候,把母亲接出来奉养,离他们远一点,免得雇人去砍人的时候误伤。

这辈子,注定要过得和上一世不同了。

林如海和荣晓睿打着电筒找了大半夜,没有找到林秋,后来也放弃了。

小孩子生生气离家出走,但肯定会出现在学校的,明天去把他接回来,狠狠揍一顿不就老实了,林夏这样安慰父母,认为林秋甚至可能受不了自己都会回来认错。

到时候打狠一点,他以后就不敢了。

再不听话大不了打断一条腿,以后就没法离家出走了。

林秋哆哆嗦嗦地熬到凌晨4点过就在公房里呆不下去了。

稻草盖在身上,保暖作用比起真正的被子,差得还不止一星半点……

星光还挂在天空的时候,林秋拎着自己全部的身家,咬着格格发抖的牙齿,就着蒙蒙亮的天色,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学校赶去。

六点半,林秋踏入派出所的大门。

虐待儿童,这是林秋报案的理由,他将昨夜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做了笔录,出示了有自己血手印和“父亲签字”的断绝关系协议书,将身上的伤痕也一一展示,背上被铁尺打过的地方早已高高鼓起一条血痕,胸口也是乌青一片,把警察都吓了一跳。

但是林秋并不要求警察为自己讨回公道,而是希望以后行凶者到学校骚扰自己时,派出所能及时出警保护自己的人身安全。

值班的警察第一次接到这样的报案,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心疼这个十三岁的孩子,只能承诺会及时出警,在林秋即将离开的时候,友好地提醒他,还需要在报纸上刊登断绝关系的声明,否则这个关系是断不掉的。

林秋笑着感谢警察叔叔的关心,表示自己攒点钱再去登报声明。

随后,林秋赶到学校,早自习开始之前,他先到教室办公室找到李莉群,重复了一遍在派出所里的说辞,请老师帮忙安排一两个月的宿舍暂住,并且直接请三天假调整一下,保证不会落下学习。

李莉群向来喜爱林秋这个乖巧活泼的学生,见得林秋在家竟然被父亲这样虐待,心里也是又愤怒又心疼,忙不迭带着林秋跑了一趟教务处,在学生宿舍一个空房间里给他安排了一个床位。

住宿费是李莉群给付的。

“你的假我准了,”李莉群看着忙碌收拾宿舍的林秋,忍不住过去帮忙,“你这几天先休息一下,可以自学一下教材,有不懂的随时来找老师。”

“嗯,”林秋铺好床单,“还有件事要求老师帮忙。”

李莉群先答应下来再问是什么事。

林秋眼泪涌出来:“我爸我妈肯定会来学校找我,请老师一定帮帮我,别告诉他们我住在这里,更别让他们把我带回去,他们一定会打死我的。”

李老师的儿子比林秋还要小一岁,从小泡在蜜罐子里长大的,她看到林秋身上的伤,母性早被全然激发,如今看自己的学生眼泪汪汪地求自己庇护,哪有拒绝的道理?

林秋整理好宿舍后,又离开学校去了派出所,请到一位警察带他去市二医院验伤,检查的时候林秋坚持自己头晕恶心想吐,最后确定为轻伤。

经过医院和派出所的双重认证,林秋已经可以把林如海送进监狱。

不过他没打算这么做,报案加验伤的目的,是为了阻止林如海强行把自己从学校带回家去毒打。

让他只是在监狱里呆几年太便宜他了,人彘才是那对父子最该的结局。

回到学校后,林秋把验伤报告的复印件交给了李老师,请她一定要阻止父母把自己带离学校。

李老师一看报告,嚯,轻微脑震荡、软组织挫伤、皮下出血……拿这个报告都够三年以上、七年以下了。

果然上午第一节课结束的时候,林秋的母亲就赶到了学校,她在初二六班的教室里没有看到林秋后,心里有很有些慌了,连忙下到一楼教师办公室找到班主任。

因为办公室里老师比较多,李莉群就把荣晓睿叫到走廊外边谈话。

“林秋妈妈,今天一早林秋过来找我请假,我看他一身都是伤,吓了一跳,就同意了,现在他也不在家?”李莉群先声夺人。

荣晓睿本来就是个没主见的性子,林如海不想丢人就自己去上班了,叫妻子去把林秋从学校带回来,准备中午回家把他打服。

但是现在孩子明显不在学校,老师这么一问,荣晓睿完全不知道怎么回答。

“就是昨天晚上他和他爸爸顶嘴,他爸爸就打了他两下。”林母嗫嚅道。

“就打两下?”李莉群本来还心平气和地和林母对话,听到这回答火气就有点压不住了,“我看了他身上的伤,再重一点你们恐怕就没有这个儿子了!为人父母的,孩子要是不听话,象征性地打打也就算了,哪有朝死里打的?何况我听说是当父亲的蛮不讲理,觉得面子挂不住就想打死孩子!”

荣晓睿:……

她想想好像是这么个道理,有点不敢回嘴。

李老师声色俱厉:“你们已经触犯了虐待儿童罪知不知道?学校已经报案了,警察带孩子去医院验了伤,”她把验伤报告递给荣晓睿,“警察说,如果孩子坚持要告他父亲,派出所是会去抓人的,这个伤害程度已经够判六七年了!”

荣晓睿吓得脸色煞白,犯罪、坐牢,是现在大多数人想都不敢想的罪过。

她颤抖着拿起报告,眼泪止不住地流。

这么多、这么重的伤,孩子当时该多么痛啊!

最关键的是,始作俑者是林夏,林秋至始至终就没有做错什么,他学得比林夏好是事实,但是这似乎不符合林如海的期望,所以林如海才会朝死里打孩子,就是为了不让他超过林夏?

精气神似乎一瞬间从荣晓睿身上被抽空,她把报告还给李老师,轻声道了声谢,转身颤颤巍巍地离开了学校。

林秋回到宿舍,开始誊写《同桌的你》的最后几千字。

中午林如海回到家时,并没有看到林秋,只看到妻子在床上无声地啜泣。

得知前因后果之后,林如海大怒,但又不敢到学校去闹事,决定下午早点下班回家,带上钢钎到村子外面守着,遇到林秋就把他捅死在外面,随便找个地方埋了,就当自己没生过这个忤逆的东西。

他也是这么执行的,只是一连守了三天都没有等到人。

似乎林秋真的不再回家了,林如海悻悻回家的时候,心里还在愤愤地想:“怎么现在打儿子都有错?自己生的,打死也是自己的家事,派出所是吃撑了的还要管这事?”

林秋到邮局的时候,顺便查询了《当代》、《青年文学》、《诗刊》等一些他后世印象比较深的文学刊物的通信地址,然后把誊写完毕的稿子寄了出去。

正常情况下,三周到一个半月之内会有是否被采用的回音。

荣晓睿昨天晚上塞给林秋的钱总共是八元四角,林秋算了一下,如果不吃早餐的话,中午晚上在学校食堂吃两餐,加上先前买过的饭菜票,这个月林秋的基本生活费是绰绰有余。

但是以后的学费和生活费都还没有着落。

林秋也不可能有时间去做另外一些虽然可以挣到钱的事情,比如倒买倒卖一些小商品之类的。

毕竟他年龄太小,没有助力,没有启动资金。

那么要加快写稿的进度了。

除了短篇小说外,他还必须创作(抄袭)一些短平快的诗歌,这个他前世是没有读得太多的,但是有一些文学素养比较高的歌词的可以搬过来用的;长篇小说方面,电工的三部曲就足够抄几年了。

短篇小说刊登的杂志和需求的数量都不多,林秋暂时不打算搞这个,除非有专门的征文活动。

另外,《融城日报》每周日的副刊是文学专刊,散文、随笔类文体是最适合的,写这种骚文字的能力,林秋的笔头可硬了,都不用抄袭,可以玩原创。

这样想着,林秋在接下来的两天假期里,随文、诗歌各写了一篇,分别投递给《融城日报》和《诗歌》,信封和邮票一共花了一角五分。

《三体》的大纲也大致完成了,接下来林秋准备在一个月以内完成20万字左右的内容,然后登门去拜访《科幻世界》编辑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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