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子般灵敏的小丫头在离开老槐巷后,径直往春书巷的学塾赶去。
途中要经过摆摊算命的牛鼻子道士所居的骑牛巷,有着三里灵秀的柳竹林。
身着一件青色小棉袄的小丫头学着大人模样走路,小手背在身后,一步一摇很是悠哉。
身后突然响声一道轻柔细腻的少女呼喊声,“槐丫儿,是去找孟先生吗?”
被唤作槐丫儿的青色棉袄小丫头顿了顿,继续向前悠哉而去,宛若黄鹂般清脆动听的声音在少女耳边回荡。
“哦,陈翡柳,陈大仙子是要去本姑娘同行吗。”
容貌绝丽,双眸涟漪阵阵,这位陈翡柳陈大仙子的身姿更不用多说了,一簇芙蓉花也只配被她拿在手上。
雪白长裙之上绣满了白色竹花,白皙细腻的双手手指提着裙摆,露出两条美玉雕琢而成小腿,她轻轻提起脚尖,又轻轻落下脚尖,由她的视线来看,两座山峰似在晃动。
人间有这么一句话,目光每每放在饱满的山峰之上,都会出现下意识的动作,要么头跟着晃动,要么喉咙上下蠕动......
斜眼看向雪白长裙少女的槐丫儿重重哼了一声,“还真是陈大仙子啊!就这么怕人间的污泥将你这块美玉弄脏了。”
小丫头的心中很是来气,特别是当她瞧见陈翡柳胸前不停晃动的山峰时,心里好似被刀子割一般痒痒。
莫名被贬言嘲讽的陈翡柳抬起胳膊用裙袖遮住那张迷人的嘴唇,轻笑出声,故意在槐丫儿面前用另一手抚了抚胸前,巧笑倩兮,道:“你最近吃得挺好的吧,看你又壮实了许多,只不过可惜该长肉的地方不长肉。”
槐丫儿背在身后的小手不禁握拳,银牙咬得咯咯作响。
似乎想起了什么,陈翡柳双手自然垂下,低着头看向身旁的槐丫儿,“槐丫你今年多大了?”
陈翡柳重重吐出一口浊气,在那双涟漪阵阵的眸子中是大仇得报的欣喜,任由雪白的裙摆拖在泥泞中,她自顾眼前风景,脚步轻快。
“今天的日光特别暖人,只是可惜在她身边有一轮缺斤少两的明月伴着,有些煞风景。”
一直下定决心不搭理少女的槐丫儿在与陈翡柳有段距离后,小丫头狠狠地一跺脚,只是随意地一跺脚便造就一幅奇观,一条小道震动不止,地上泥泞像是被蒸煮一般冒着气泡。
耳边好似有地兽的呜咽声在回旋。
“呀!”前方的陈翡柳惊呼出声,低头看了眼裙摆之上的一块污泥,如新月般的眉紧紧拧在一起,她准头狠狠瞪了眼一脸得意笑容的槐丫儿,收回视线后她继续朝前走去,只不过这次如履平地,步伐自然而然轻盈许多。
两人的不对付是出了名的,唯一的好就在于不管两人如何嬉闹,任何一方都不会真生气。
......
神界,神界的由来已无法追溯它的起源,神界只在修仙者们的口中,从来没有人见过神界是何模样,无法晓得神界的修炼体系,由此一来神界和仙界到底是哪方更强也成了修仙者们心中的一道关隘。
据山上神仙祖祖辈辈口口相传故事来说,神界是一个远比仙界更为强大的世界,所谓的神正是先天人,神法是先天法,神气是先天气,而这些皆是神与生俱来便拥有的,他们不用后天修仙者一样苦苦闭关增长修为寿命,据说他们天地法则呈现,是顺逆天地的大道化身......
神界消失已有一个元会,十二万九千六百年,至于天地记载的真实也同样无法考究,但这十二万九千六百年已成修仙者们认定的十二万九千六百年了,无人尝试去打破这份猜想。
——
一座拱形的木桥中央,雪白亮眼的温文儒士低头看着流过的清澈水流。
从木桥另一头走来的麻衣草鞋少年,坚挺的比肩有丝丝细汗正往外冒着,许良来到儒士身边,清澈眼睛中清晰地倒映着一身雪白儒衫的孟先生,他突然有些慌神了,一时间心里堵上了一块巨石,跟骑牛巷的青石板一样坚硬,无法以人力摧毁。
天上飞的......人,真的有我想的那么好吗?
我不应该是生来时哭,走时笑吗,那种掌握了自己及生灵的力量我会喜欢它吗?
两个不轻不重,无关紧要的问题让少年原本破碎的心境重新愈合,与此同时,许良的眼睛正以极快的速度失去神采,原本如天上星辰般璀璨的眸子逐渐暗淡下来,朝着黑暗无光变化。
水流轻快,水中的鱼儿顺大势而为。
就在这片刻时间内,观水势和水中鱼儿顺流而下的孟鱼仁,他的两鬓黑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白雪,双鬓已霜白的中年儒士此时此刻身上多了一道岁月洗礼的痕迹,气质变得更加温文尔雅。
“快出来,莫要沉陷进自己的算计当中!”
孟鱼仁双鬓微微向后飘去,桥下溪水开始倒流。
许良猛然抬起头,丧失神采的眸子空洞而深渊。
此前扪心自问的两个问题骤然消失在心中,堵在心里的巨石轰然碎裂,化为白烟融进心脏。
“孟先生,我......”眸子逐渐恢复明亮和神采的许良惊恐不已,已是语无伦次。
孟鱼仁修长的手指轻轻点在许良眉心,淡然道:“噤声,闭眼,凝神。”
突然感觉有气无力的许良勉强一笑,点头,合上双眼后按照孟先生所说,凝神。
一股清凉的气流自孟先生手指所点的眉心处传来,让原本有些眩晕的头脑逐渐清明,心中的诸多杂念也在这一刻冲刷掉,对外面的五感逐渐变弱,心跳声、呼吸声、春风声在心中回旋,如擂鼓抚琴。
许良越来越喜欢这种感觉了,不知不觉中他已经来到一座熟悉的山顶,和日月山后山的为一座山峰几乎一模一样,只不过眼前的这座山的山顶直达云海之上,人站在上面就像平立在海面上。
云海翻滚远比想象中,气势更加恢弘磅礴,一股自然而然地俯看天地感由心而发。
明亮的云海之上突然暗淡下来,下一秒又是明月为主的深夜,群星璀璨之下突兀的出现一幅极致的风景画面。
成荫的竹林青青绿绿,模糊的女子身影盼手站在棋桌上的一位青衫男子身后,感觉她正用温柔的眼神看着身前的青衫男子。
另外一道身影则是一身雪白儒衫,隐约外露的气质和孟先生一样温文尔雅。
雪白儒衫男子持黑子,青衫男子持白子,棋盘之上黑白二气互相争斗。
站在山顶的许良遥望着这幅风景画面,“他们是谁?”他不禁疑惑出声,突然他瞳孔骤缩,心中有一个大胆的猜测,“那位看不明白面容的雪白儒衫男子不会是孟先生吧?那么另外两人,一男一女......两人皆是麻布衣裳和一双草鞋,他们......”
许良张大了嘴巴,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轰!一道雷鸣声响在颤抖的许良耳中,直击那颗心脏。
亮眼的白光不合时宜的出现,就在许良闭上双眼的时间,他回到了两鬓霜白的中年儒士身边。
正欲开口询问的他被孟鱼仁抬手制止了,“等你从日月山的秘境中出来后,去学塾找我,再问你心中想问的事。”
“去吧!”
“记住,要来找我解惑的前提是你得活着走出秘境。”
手指至今点在许良眉心处的孟鱼仁转身消失不见,在他说话的时候,许良身后出现一道由日月光辉凝聚的门户。
还想说句话的许良已经被身后的光门吸进去了,他只得眼睁睁地看着,什么也做不了,还有秘境到底是什么地方,他一无所知,听孟先生话里的意思,秘境内很危险,至于有多危险,他上哪里知道去!
就在许良消失在拱桥上后,又有三道人影被已经离去的孟先生用法力丢了过来,待三人进入秘境后拱桥上出现的光门瞬间关闭消失。
与此同时,住在日月村各个巷子中的四位老人齐聚一地。
翻滚的云海之上,四位老人和一位中年儒士围坐在一张以星空为棋盘的棋桌上,星辰为子。
以太阳万里之内的星辰,取其一百八十为白子;以明月千里之内的星辰,取其一百八十一位黑子。
云海之上,孟鱼仁以一人弈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