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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我跌跌撞撞来到山脚,在一个路边草棚前停下。

草棚的主人是一个中年妇女,黝黑色的脸,戴着竹编斗笠,正拿着砍刀削椰子,我找个塑料凳子坐下,要了个椰子。

“大姐,您知道这附近有部队大院吗?就是有学校有食堂有家属的那种,我找人!”

“部队,五指山就一个,部队离这里有三十几公里的,从前面那个岔道口往西,在大陆坡那儿,要走一天,现在都快天黑了,你要去,也得等明天啊!”

“那儿不通车吗?”

“有车,也是人家部队专用车,你要是运气好,也能坐上顺风车的!”

“和您打听个人呗!”

“打听谁?”

“这山上有一家猎户,年级比较大的,大约七十多岁,越族人,您认识吗?”

“哦,认识啊,符大爷,应该就是你说的,怎么啦?”

我不禁喜出望外,问道:“您和他熟吗?”

“熟啊,我们十里八乡的,谁不知道符大爷?但凡谁家有个骨伤和蛇毒,都是去找符大爷的,他救死扶伤、、、、、、。”

我打断她的话,急切地问道:“他有个外孙女,叫符碧珠,您认识吗?”

“阿珠!知道啊,怎么啦?”

“那您知道她怎么联系吗?在哪儿吗?”我急不可耐。

“怎么啦?同学,你找阿珠有什么事?我一年都难得见她一次,也是去年才知道她是符大爷的外孙女,听说她是幼儿园老师,在哪?就不知道了!”

我有些失望,追问道:“您能帮我问问吗?”

卖椰子的大姐摇摇头,用不解的眼神看着我,说道:“你不是从山上下来吗?”

“这、、、、、、。”我一时语塞。

望着弯弯曲曲的山路,郁郁葱葱的树林,我满目茫然,不禁百感交集——

路呀路漫长,

相思比路长!

暑假期间回汉阳,委婉地拒绝了罗蒙父亲和我父亲的撮合,后来便回到了学校,我以为,给阿珠留下了通讯地址,她会写信给我,我可以笃定,她一定想着我,可是学校传达室里老大爷,早已厌倦了我每天的询问,一直,一直就没阿珠的信,没阿珠的半点消息。

与阿珠分别的时间越久,相思就越浓,相思似毛毛虫,一直在心边边,慢慢爬,痛痒无奈,让人寝食难安。

为什么?

为什么?

阿珠难道对我没感觉吗?不可能,她围着我转,蝴蝶般的飞舞,留下我的通信地址,给我偷偷塞了一块沉香,一颦一笑,眉目之间,都传递着爱意,这,我相信我,不可能会错意。

那她怎么不给我写信呢?

问题出在哪儿?

难道是我会错了意?

——五味杂陈,我不知道千里迢迢跑到五指山来,为了什么?如果是爱情,但爱的人在哪里?

我从怀里摸出那块沉香,早已被我磨出包浆,看着侧面的“FZ”,这绝对是阿珠刻上去的,到底什么意思呢?

“大姐,您帮我看看,这个FZ是什么意思?”我把方块沉香递给卖椰子的大姐。

“这个,我哪懂?”她朝我摆摆手,推脱道,显然,她也没文化,对这种谜一样的字母,肯定不懂。

“大陆坡那儿,有什么特征吗?”

“什么特征,小兄弟,我不懂的,你想问什么呢?”

算了!我摇摇头,知道她不懂,问,也白问。

两块钱的椰子,也没喝出个结果,不过,总算知道阿珠在大陆坡,大陆坡的部队大院,部队大院里教幼儿园的老师。

我告别椰子棚,一步一步往镇上走,琢磨着自己是不是自作多情,琢磨着这个神秘的越族风俗,琢磨着我到底哪儿做错了,阿珠她外公冷若冰霜,阿珠一直没给我写信、、、、、、。

我父亲也算宽宏大量的父亲啦,对于他认定的罗蒙,没有强求,我说我不是没考虑罗蒙,也不是没考虑我妈的身体状况,但结婚走到一起过日子这种事情,需要感情基础,我和罗蒙光屁股长大,没分彼此没分性别,一直就是兄弟般的感情,如果非要谈男女之间的爱,还真没有,这,强求不得!

越族姑娘阿珠,我埋在心底,不敢说,也不能说,这次过来,也是一个托辞,我和我爸说,既然人家能治好我的腿伤,说不定就能治好我妈的腰椎,能让我妈站起来,那该是多好的事啊!

我爸这才同意出车费,让我再次返回五指山。

今晚,就在镇上住着,我得找个小酒馆,喝一杯,为了千万里的追寻,也为了被阿珠她外公冷漠相对,也为了、、、、、、。

嗨!管他呢,先喝醉再说,也许,如同在学校一般,梦里,能见到阿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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