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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楚田:

认识你很高兴,一直不敢给你写信,写这封信,其实也很忐忑。

我外公当初那么对你们,是有他们原因的,治病救人是他们的善良,不希望大陆人与我接触,是担心我的安全,同时也不希望任何人知道他们的一些秘密,我知道你那个时候离开,很艰难,所以半夜偷偷把担架藏起来了。

后来你留下来,教了我很多东西,我一直保存着那本日记,没事的时候就翻翻看,你的字你的笑容,那两天的快乐,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

我外公赶你走,也是看我与你走得太近,怎么说呢,我们越族人是很保守的民族,他们不喜欢大陆人,尤其是自己的孩子与大陆人通婚,是他们的大忌,那天我外公外婆在一起谈我和你,忧心忡忡,所以第二天天不亮,匆匆送我下山了。

临走时,我将祖传的沉香放进你包里,不知道你见到没有,那是、、、、、、算了,不说了,我知道,你懂的!

对了,你睡的那么沉,是我外婆用了迷香,你起来,没闻到那么浓的香味吗?

我从小到大没出过门,就在五指山转悠,一直向往着到你们大陆去看看,看看那里的高楼大厦,看看那里的车水马龙,尝尝大陆的美食,尤其是看看雪,真的,我特别特别想看雪,在一片洁白无暇的世界里,跳一曲舞,该是多美啊!

我不懂在你心目中,我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孩,但我知道我们越族人的淳朴、善良,这些就已经足够了!

唉!说这么多,还有好多好多话,想对你说,不敢,也不奢望、、、、、。

好吧!祝你一切都好。

阿珠。

1994年元月15日。”

五百七十六个字,我坐在珞喻山上,看了十遍。

一字一句,我能背下来。

昨晚和我爸去墨水湖送了酒和茶叶,我承认我是违心地去,违心地回,墨水湖,根本不是我向往的地方,我的心,不在那里,也不想在墨水湖边扎根。

今早起床就打电话给昌哥,他说前几天回校去取个资料,路过校门口时,门卫对他说有楚田的一封信,从海南寄过来的,我一猜,应该是阿珠的信。

我马不停蹄地往珞喻山跑,转乘公交车,几乎是一路小跑,终于拿到这封信,期盼已久的来信。

海南没有别的朋友,有我邮寄地址的人,唯一只有阿珠。

信封上邮寄地址不详,仅仅只有海南省五指山,看邮戳,是大陆坡邮政所收件,我知道阿珠肯定是步行到大陆坡邮筒投递的。

阿珠字里行间里,不敢提爱,不敢奢望,要表达的东西,全在字里。

这,分明是爱!

这,就是爱!

我该怎么办?

我六神无主,第一次遭遇爱情,猝不及防地遭遇了爱情,爱,以及对阿珠的思念,半年多来,在心底疯长,这辈子,这个美丽的越族姑娘,深深地融进我灵魂,烙在我心里、、、、、、。

阿珠,你明白吗?此刻哥心如刀绞!

见,见不着,哥万水千山,跋山涉水跑到你家门口,差点被你爸揍一顿。

哥爬到五指山上,你外公一个字“滚!”,拒我于千里之外。

沉重的行囊,疲惫不堪的身躯,在五指山路上,一步步地寻找你的身影,我、、、、、、。

我胸前如万股洪流堵在山川之前,似火,似箭!

啊、、、、、、、!

我仰天长啸,珞喻山,整个校区,回荡着我的嘶吼!

“楚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是昌哥,“你没事吧!”他从背后抱住我的双肩,安慰道。

我如鲠在喉,什么也说不出来。

“楚田,是阿珠的信吧!”

我默默点点头。

“你到五指山没见到阿珠?”

我再次点点头。

“找到她地址了吗?还是她不见你?”昌哥边问边拽起我:“你坐在雪地上,屁股全湿透了,没感觉吗?”

我木桩似的,伫立在风中,北风,一阵阵扇着我的脸,生疼。

“咱俩去找个位置坐坐,你看,你这样也不是办法,靠,一个大老爷们,坐在雪地里哭,传出去被人笑话!”

我顺从地被昌哥搀扶着,一步步朝校门外走去。

“我就知道你小子早晚要出事,要是在五指山见到阿珠了,早上打电话,不会是那副腔调,无精打采,所以我跑到学校来找你,还没进门,就听见你的撕心裂肺、、、、、、唉!至于吗?阿珠,确实是个好姑娘,如果没结果,何必折腾自己呢?”

“闭嘴!”我一把甩开他的胳膊,怒道。

“哟呵,来精神啦!”昌哥不温不火,笑道。

正说着,随着“嗖”地一声,一辆桑塔纳从我俩旁边经过,溅我们一身雪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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