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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青年路有一院子,紧邻美舍村卫生所,三栋楼房,环成口字型,楼房总计六层,二栋一单元二楼,就是佑佑住的地方。

两居室,墙面的乳胶漆有些泛黄,四周贴满了报纸,到处是大窟窿小窟窿,地面米黄的瓷砖残缺不堪,几个墙角都被蜘蛛占用,布满蜘蛛网,木质窗框上的油漆斑驳,屋里家具像从哪个办公室搬来的,中规中矩,客厅没餐桌,两张办公桌拼在一起,前后两把椅子,办公桌上方一盏吊扇,锈迹斑斑,进门一看,就知道年代已久。

虽然有些陈旧,但还算宽敞,要是收拾一下,住起来,比我在家的感觉好多了,其实,我没资格比较,现在有个蜗居留宿,总比流落街头强。

“这是我爸他们单位原来办公的地址,后来单位搬迁,这房子一直空着,我有钥匙,凑合着住吧!”佑佑进门就直奔厨房,拿来一块抹布,边擦着椅子边说道。

“你爸?你爸在海南?你怎么不到你爸那儿去住?”我放下背包,好奇地问道。

“他住府城,远着呢,再说他这几天出差到三亚去了,我在这里,不是自由自在吗?再说了,我要是跑到府城,你还不得到大街上去流浪,嘿嘿!”佑佑笑起来很好看,嘴不饶人,可笑容嫣然。

“我先去换一身衣服,你看,全湿透了!”我从包里掏出一套衣服,走进卫生间,顺便冲了个凉,换了身干净的衣服。

一会功夫出来,佑佑已经将桌椅擦干净,她扭头一看,笑起来:“哈哈哈,看来你这书白读了,活该被女朋友耍,难怪,连件衣服都不会穿。”

“我怎么啦?”我感觉嗓子痒痒的,脖子也不舒服。

“你的体恤穿反啦!”

“啊?”我说怎么回事呢,赶紧再回卫生间重新穿一遍,这卫生间连一面镜子也没有,想看看自己狼狈不堪的样子,无处可鉴。

“你饿了吗?没吃东西吧?”佑佑在卫生间外面问道。

“不饿,不想吃。”我好生奇怪,现在居然一点食欲都没有。

“这!”佑佑见我出来,指着桌上的饼干,说道:“你吃几块饼干,就这么凑合吧!”

一小碗鸡汤和一碗清补凉,不足以让我这么没食欲,我想着半夜肯定会饿醒,便拿起一块饼干,塞进嘴里。

“呸,呸!”饼干在我嘴里,全是沙子,满嘴的沙子,我连忙吐出来,埋怨道:“你买饼干,没看日期吗?这都过期了!”

“胡说!”佑佑放下手里的墩布,走过来,拿起一块尝尝,说道:“这是奥利奥,最贵的那种,上个月生产的,哪过期?”

我仔细看了看包装,确实是七月份生产的。

“你呀,被人甩了,心情不好,所以吃什么都没胃口,可以理解,但你不能冤枉人啊!”

也是,是我错了,现在哪有心情吃东西?

头昏昏沉沉,甚至有些发烫,是不是刚才淋雨了?

“楚田,那边床上什么也没有,这附近也没商店,刚才坐出租车回来,忘了买,现在又下着雨,要不这样吧,你在沙发上将就一晚,明天咱们再作打算?”佑佑边说边打开吊扇。

“我无所谓,你早点去休息吧,不用管我。”我强打起精神,有气无力地说道。

“嘿嘿,我就想听听,你和你女朋友怎么认识的?看你俩在马路上手牵手,挺恩爱的嘛,怎么说闹掰就闹掰呢?”

面对这古怪精灵的姑娘追问,我哭笑不得,边在沙发上躺下,边看着她回道:“你别问那么多好吗?”

“也是啊,我错了,不该问你的伤心事,好啦,我去睡觉去了,哦,不,我得给你点盘蚊香,不然,晚上你被蚊子叮死了,我可赔不起,现在大学生多金贵啊!”

我脖子生硬,从桌子上拖过背包,垫在头顶,躺下来,闭上眼,懒得理她,知道她的好心好意,面对她的热潮冷讽,也不想再说话。

佑佑见我不再理她,便在我旁边点了蚊香,乖乖地回自己房间去了。

窗外的雨,不停地打着芭蕉叶,噼里啪啦,偶尔有蚊子嗡嗡的声音在我耳边徘徊,被蚊香烟雾一熏,失望地离去。

夜,越发沉,我又回到了家乡,回到了汉阳木材厂——母亲卧在床上,含泪拉着我的手,嘴角蠕动着,还未开口泪水却先流下来:“楚田,你跑那么远干什么呀?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这做娘的,怎么放得下呢?有个伤风咳嗽,谁来照顾你?你、、、、、、你呀,你怎么这么倔呢?”母亲不停地摆头,花白的头发在枕上摇晃着。

“妈,您儿子长大了,会照顾好自己的,您放心,我会好好工作,好好生活,挣了钱,寄回来,给您看病,您自己多保重,别为我担心!”

“儿啊!、、、、、、。”母亲撕心裂肺的哭声,被父亲的怒吼打断——“滚!你给老子有多远滚多远,死在外面,更好!”

死?

我死了吗?

死人的身子还这般沉重?

不是轻飘飘吗?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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