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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万籁俱寂,只能听见大军行走的脚步声和辎重车的吱呀响。虽然无话,但韩桐心中却在不停的犯嘀咕:“此一去,若能侥幸胜了便罢,若不胜,我即刻遣散士卒,从此归隐山林,永不复出!”而后又一想:“不成不成,一家老小如今还在京城关押。我若兵败就此逃了,岂不连累他们?”此时又忽然拍了拍脑门,心想:“我在胡思乱想些甚么,两军尚未开战,就先想着要输,似我这般仪态,如何还能做得元帅,号令三军?”接着又想道:“谁胜谁负尚未可知呢,他褚家军骁勇善战,难道我十万凌军就是老弱病残嘛!且先探探情况,再做计较!”

单说梁州离徐州最近的一郡为汉川郡,汉川太守赵贵,闻听凌军将至,赶忙派人报知梁王,请求发兵。

梁王接着急报,便与手下商议。堂下喧声一片,正议间,只听一人喊道:

“贼兵敢来犯境,是欺我城中无人!儿虽不才,愿领一军前去御敌!”众人寻声而瞧,见说话的正是三公子褚云良。梁王见状既道:

“吾儿勇气可嘉,但不应勉强,为父还是另派旁人去吧。”云良心想:父王是看我年幼才疏,又缺阅历,恐不能抵敌,故而未敢调派。我今番定要请缨出战,让父王看看我到底能与不能!于是上前跪倒,便道:

“孩儿感念父王养育之恩无有报答,今番凌国出此不义之兵,要夺我城池,让孩儿去,一来好让他们见识咱褚家军的厉害,二来也让他们知道父王虽已老,但还后继有人!于情于理,都应当孩儿去,若不胜,甘愿受罚!”梁王听罢,不胜欣慰。便道:

“既如此,妥善起见,你带多少兵马前去为好?”云良道:

“三千即可,待孩儿探得敌军虚实,再回来禀报父亲。”梁王应允,褚云良拜谢,遂得令而去。

再讲凌军分七路人马躯前,韩桐大军在后,陆续赶来。田楚一军先到,离城关五十里地安营扎寨,只等韩元帅亲来。

这田楚生性高傲,仗着兄长田桧是当朝相国,更是嚣张跋扈。此次出兵,全不把梁州众人放在眼里,于是他加快行程速度,赶在大军之前到,不为别的,只为耀武。

这日,正与军前点兵,田楚朗声道:

“我军此次征讨,所向披靡。如今正到关下,哪位将军敢打这头阵,扬我军威?”一旁副将皇甫拓出列答道:

“小将不才,愿打头阵,夺下汉川郡,献于将军!”田楚大喜,便命皇甫拓,带一千精兵前往。皇甫拓领命,披挂上马,手提大斧,带兵出营。约行数十里,方到城下,遂于马上高声叫骂:

“城中鼠辈听着,今日本将军特来攻取汉川,尔等若想活命,便开城投降,送本将军入城,还可免去一死!”此时,正赶上褚云良带兵抵达关前,与皇甫拓相遇。皇甫拓定睛一看,见那人年纪轻轻,又是一身武将打扮,便喝问道:

“小孩,你是哪里来的?”褚云良应声道:

“吾乃梁王三公子褚云良便是!”皇甫拓一听,直笑的合不拢嘴:

“你爹就这点儿本事,竟派一个娃娃上战场。本将军念你无知,不忍伤害。快早些回去吧,免得你爹娘挂念!”云良闻听大怒,催马摇枪,直奔皇甫拓而来,皇甫拓举斧相迎。斗了七八个回合,褚云良拦开大斧,往皇甫拓心窝上便是一枪,“噗”的一声,直扎了个透心。皇甫拓翻身落马,凌军大惊。褚云良趁势引兵赶杀,凌兵败走,四散奔逃。云良不去追赶,引兵返回,入了城关,并与太守赵贵相见。

再讲那探子来报,称皇甫将军被敌将斩杀。田楚大惊,忙问详情。探子答道:

“不知从何处来了一路军马,那主将自称叫褚云良,是褚尚德的儿子。皇甫将军与他交战,没几个照面便被刺于马下。”田楚听罢,直摇头道:

“皇甫拓这个吃干饭的,平日还时常夸口,称自己万夫难敌,如今却连一个孩子也对付不了!”遂与众军士道:

“明日本将军亲自临敌!”

次日,田楚披挂整齐,清点三千人马,遥望汉川城而来。太守赵贵得报后,便与褚云良商讨。云良既道:

“太守勿忧,待小将前去迎敌!”褚云良披挂上马,领兵出城。此时田楚大军已到关下,两军相对,褚云良厉声喝道:

“来者可是田楚么?”田楚叫道:

“杀我副将者便是你?可惜你命中有晦,今日教你看本将军手段!”说着,手捻托天叉,来斗褚云良,云良挺枪招架,二人连战三十余合,褚云良转身便走,田楚纵马赶来,渐渐相近,褚云良顺势回身便刺,田楚不曾提防,被一枪挑了头盔,险些坠马。

“再吃我一枪!”褚云良趁势又照面门刺去,田楚急忙把叉一隔,哪只这招是虚招,云良迅速回转枪锋,往田楚肋下便扎。只听“刺啦”一声,田楚低头一看,见战袍被划出一道口子,虽未伤及皮肉,却已吓得魂飞魄散,遂掉头便走。

正所谓英雄出少年,此话放在褚云良身上再合适不过,不到三天的功夫,连胜两阵,丝毫不逊色于他兄长褚云庆。

燕兵喊声大震,一齐掩杀过来。凌军大败,望风逃窜。褚云良追出十里,方才收兵回城,并与赵贵道:

“小将观察这几日,料定此是凌军先遣部队,大军还未曾来到。大人且在此驻守,待小将回报家父,请他增兵!”赵贵依允,便送褚云良出关,这且不提。

但说田楚领败军回营,正闷闷不乐。恰逢吕盛、辛沄、阎雄三将领兵带到。遇着田楚,便问军情。田楚将事顺说,三将俱惊。遂各屯兵一处,派哨兵探听城内动静,只等韩元帅大军与其他三将领兵来到。

次日,韩元帅与候启、董钦、丁泽三将皆到,教军士砍伐树木,扎起大营,又召寅虎四将进帐商议。田楚将败事禀报,韩桐大怒,训斥道:

“谁命你贸然出兵,坏本帅大事!若不看在你兄长田桧的面上,定斩不饶!”田楚连声叩谢。韩桐又道:

“如今事已至此,众将可有良策,助本帅拿下汉川?”参军林旭进言道:

“汉川太守赵贵软弱无能,不足以虑。元帅可派吕盛将军并五千人马,从正门攻杀。辛沄、阎雄两位将军各领五千人马从左右两侧奇袭,截断燕军去路。待等燕军阵角乱了,罗平将军可领一队人马,直取城门。如此汉川可得。”韩桐听罢大喜,既道:

“正合吾意!”

当日,吕盛、辛沄、阎雄三将各带兵喊杀。赵贵闻听,既派解奇、孙晓二将领兵出城迎敌。当下两军交锋,解奇、孙晓二将抵住吕盛,辛沄、阎雄领兵包抄。战到酣处,只听一声炮响,罗平领兵从斜路杀来,教士兵架起云梯,催动冲车撞开城门。赵贵见状大惊,忙叫士兵抵挡,却如何能敌过罗平神勇?就见罗平一马当先,杀出一条血路,引着凌兵冲进城内。解、孙二将见城门失守,皆吃了一惊。正惊魂未定之际,吕盛一枪刺翻解奇。孙晓见势,拨马便走,不曾留意身后辛沄赶上,接着一枪将其搠倒。赵贵见大势已去,恐被擒受辱,遂登上城楼,一跃而下,坠楼毙命。罗平抢到城上,守卫士兵各弃械投降,罗平大喜,遂命人传报韩桐,接大军入城。

再讲褚云良辞别赵太守,回到泸川后,将战事说父亲听。梁王听罢大喜,心道:小儿初次临阵,就击退强敌,并无惧色,真是难得!于是记大功一件,并加以赏赐。

众人还未等高兴,又有军士前来禀报,称汉川已被攻破,太守坠楼而亡。众人闻听无不骇然,前者还在为褚公子立功道喜,怎么紧接着汉川城就丢了?梁王听罢,也不胜诧异:

“孤原以为汉川尚能撑上半月,待等孤大军一到,合力剿之。如今却不足半日就被攻破,可见此次敌军来势生猛!”总管翟束进言道:

“汉川之后便是平武,平武太守孔荣,知凌军来犯,已做足御敌之备。”梁王点头称善。既道:

“明日孤亲率大军前往!翟总管可与孤同去,管理钱粮辎重。”翟束闻言既道:

“王爷何必亲自涉险?”梁王笑道:

“做主子的怎能在此干坐,看着手下在前厮杀?他们若知孤去了,定会拼死一搏。到时候主仆同心,更有机可乘!”翟束方悟。

次日,天刚见亮。梁王顶盔贯甲,与中郎将李戬并公子褚云良,率本部军一万,径往平武郡。太守孔荣见梁王亲率大军赶到,忙出城迎接。当下君臣礼毕,接入城中,这且不提。

单说韩桐自拿下汉川后,命三军稍作歇息,并吩咐林旭道:

“三日后,本帅举兵攻打平武郡,你可驻守城中,供给粮草,以做后援。”林旭领命。

第三日,韩桐率领吕盛、阎雄、田楚、徐谌引兵五万,离平武郡二十里下寨。又命罗平离着三十里处屯兵,来做接应。韩桐召诸将入帐商议,正议间,只听探马来报,称不远处发现燕军人马。韩桐遂领兵出寨来看。但见前方不远,旌旗飘摇,尘土飞扬,梁王率大军已到。韩桐见势,既带兵应战。约行数里,两军相遇。只见燕军正中,一面绣红大旗随风飘展,“梁王”两个金色大字印在旗上。伞盖之下簇拥着一人,正是梁王褚尚德,你知他如何打扮?但见:

头戴一顶雉翎金盔,身披一副燎原铜甲,外罩红袍,内携宝剑。掌中一杆雁翅镗,胯下一匹大宛马。年近半百,铁面长须;身骨硬朗,不输青年。褚家众将排成一列,上首褚云良,下首李戬,形色威严,蓄势待发。

韩桐看罢,不禁赞叹。田楚见状既道:

“元帅何故叹气,量一五旬老儿,怕他做甚?”韩桐道:

“你难道不知,大燕有开国五元老,他褚家能独占其二,这梁王又居五老之首,可见其威望之重。我军此次出兵,本就无几分胜算,褚兵若是强攻,如何挡之?”田楚既道:

“那又如何?有罗平将军压阵,谁敢应战!”这时,只听梁王催马出列,迎着凌军,高声叫道:

“昔年孤随先帝征兆四方,天下草莽闻孤之名皆各自请降。尔等如今竟敢逆而为之,犯我疆土!”声如洪钟,底气十足,直逼得那万余凌兵倒退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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