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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关子仪走进大牢,审视一番,只见大牢里面非常阴暗,潮湿的地面永不见天,四壁尽是污血,而里面关押着众多死囚,因此这里显着异常的阴沉,与太平间相比,也毫不为过。

身穿囚服,脚踝上栓挂着铁链的死囚,见关子仪走了进来,纷纷伸出双手,掐在牢门的铁柱上,拼命摇晃,口中声嘶力竭地喊道:“大人,放我出去!我没罪!”

关子仪没有理会他们,而是径直走到关押着刺客的死牢。只见他拿出钥匙,插在满是油腻的铁锁上面,轻轻一转,铁索落地,推开布满灰尘的牢门,走了进去。

牢房内端坐着一位少年,但见其人:身不满五尺,头如倭瓜,面色饥黄,鼻斜口歪,牙齿不整,双耳如球,还有一双吊眼,总而言之,浑身上下,没有一丝入眼之处。

少年见关子仪走了进来,白他一眼,口中不满地说道:“如今文宣王这官做的大,都不顾及兄弟们的死活了?”

“嘉乐何出此言?”关子仪急道,“在下早已派人送去金银细软,安顿你们,这钱虽说不是很多,但是雇个仆人,照顾你们日常起居,还是可以的啊?”

被叫做嘉乐的少年冷哼一声,说道:“那你为何将我打入死牢?”

“嘉乐啊!”关子仪将头连摇数摇,无不夸张地叹道,“你说你好端端地刺杀海图干嘛?他可是护国大将军,这下别说是我,就是皇上也保不了你啊!”言讫,又走向嘉乐,绕着他兜圈子,边兜边说,“更何况王子犯法,当与庶民同罪。你这本就是庶民,且罪孽深重,在下纵使想救你,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你!”嘉乐气结,好半天才缓过神来,“好你个关子仪,我何嘉乐千里迢迢,从东北赶来投奔你,你就这样对我?”

关子仪走有一时,躺在牢房里的榻上,翘起二郎腿,悠然自得地说道:“是我让你来的?”顿了一顿,继续说道,“即便我让你来了,也没说让你杀人啊?你这叫自作孽,不可活。”

何嘉乐听闻此言,先是一愣,继而明白过来,苦笑一声:“我听说你仕途不顺,宫廷上下需要夹着尾巴做人。前有肃亲王,后有海图,夺你兵权。我特来相助,不料,唉!”言讫,闭上双眼,笔直地站在那里。

关子仪听后,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来,目光直射何嘉乐,用审问犯人地口气说道:“好,既有此说,我且问你,你为何刺杀海图?”

何嘉乐转过身子,回道:“特来相助啊!我既已刺杀海图,兵权不就落到你手了么?”

“特来相助?特来相助?”关子仪又开始绕着他兜圈子,“你知道你给我捅了多大娄子吗?”顿了一顿,继续说道,“话说你在老家待着不好吗?来这里究竟为了什么?”

“实不相瞒。”何嘉乐缓缓地说道,“当年你父亲随着多尔衮入关,顺便把你也带走了,将你弟弟留在老家,后来我们孤立无援,惨遭欺辱,我这是不得已来投奔你啊!来时候听说你和肃亲王等人发生的事,这才杀死海图,为你除掉对手。”

关子仪将头抬起,长出一气,叹道:“唉。事到如今,在下还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关子仪冲向何嘉乐的耳朵,小声说道:“这样,这样。”

两人商量一阵儿,关子仪见天要亮了,当下辞别,回到屋内,倒头就睡。

天色已经破晓,肃亲王听说宝泰竟将刺客交给关子仪发落,当下怒火满腔,携带大军,返回西安。

肃亲王刚要引大军入城,城门外一名校尉将他拦住,说道:“王爷不可带大军入城。”

“什么?”肃亲王将眼睛登得溜圆,说道,“你个畜生,你知道你是在和谁说话吗?去叫关子仪过来!”

校尉没有理会他,而是回到自己的岗位,竖起长枪,一副爱咋咋地的样子。

“岂有此理!”肃亲王来到校尉身边,一脚将他踹倒,“你们这些家伙真是要反啊!那宝泰不经过本王的同意,擅自做主,念他是裕亲王的儿子,本王不计前嫌。那关子仪屡次与本王唱反调,但念在他是大清元老费英东的后人,本王也忍了。你们几个畜生,居然也不把本王放在眼里?看本王不将你们就地正法,今天就是关子仪跪下求本王也没有用!”言讫,拔出军刀,准备砍死校尉。

就在肃亲王与校尉发生争执时,远处传来一阵喊声:“大都督到。”

“慢!”关子仪大步流星地走出辕门,拦住肃亲王,抢过他手中的军刀,笑道,“王爷,打狗还要看主人呢?你这又是干什么?”

肃亲王气急败坏地说道:“这个看门狗居然这个态度对本王!”

关子仪将军刀插入肃亲王的刀鞘,笑道:“你也别难为他,是在下让他这么做的,他无非是奉命行事罢了,何况王爷为何非要带大军入城啊?”

“本王还想问你呢?”肃亲王狠狠地剜了关子仪一眼,“你好端端的为何守卫如此森严?自家士兵都不让进城?”

关子仪故弄玄虚地说道:“王爷有所不知,吴三桂不知听从何人蛊惑,竟将大军调转,开向西安,不得不防啊!”

肃亲王忽然笑了起来,面目比较瘆人,笑声凄惨,笑有一时,止住笑,碎出一口吐沫:“我呸!”继而正色说道,“分明是你畏惧吴三桂,不敢与之为敌!这才将大军退至西安。就算吴三桂将大军撤走,他也无法横渡长江,必撤军西蜀,那里离西安有十万八千里,他不打陈仓而舍近求远打你的西安,你当他和你一样没脑子吗?”

“王爷稍安勿躁。”关子仪伸手擦了擦吐在他脸上的吐沫,不急不躁,不恼不怒,和颜悦色地说道,“吴三桂会不会来,不如咱们打个赌?”

“赌?赌什么?”肃亲王见关子仪今日如此大度,小吃一惊。

关子仪一字一顿,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来:“兵权!”

“你说吧,怎么赌。”肃亲王问道。

“半个月之内,如果敌军没有进攻西安,而是进攻陈仓,我关子仪为你做牛做马,关家永世不得进京为官。”关子仪说道此处,众人徒吃一惊,认为关子仪受了刺激,开始胡言乱语了,但是他自己心中有数,当下话锋一转,“如果敌军进攻西安,在下也不为难王爷,就请王爷上奏皇上,表我为帅。且平定三藩之乱,在下全权负责,你无权过问!”

“好!”肃亲王怒吼一声,转对身后的大军,说道,“全军听令,随本王开往陈仓。”

关子仪目送肃亲王离开,随后大步流星地走入城中。见过宝泰等人后,他又返回大牢。见何嘉乐酣睡如泥,差点没笑出声来,强忍不笑,大喊一声:“来人!上刑!”

何乐嘉听到‘上刑’二字,忽然从梦中惊醒,由于床榻是吊悬式的,他一脚踩空,来了个狗啃屎,一个踉跄摔了过去。许是还没有睡醒的缘故,只见他抬起昏昏沉沉的头,看向关子仪,笑道:“好多星星啊。”言讫,昏了过去。

关子仪吓得急忙将他扶起,一只手掐着他的人中,一只手拼命摇晃,嘴上说道:“嘉乐,你不要死啊!嘉乐。”

被关子仪拼命摇晃,何嘉乐再也装不下去了,噗呲一声笑了出来,道:“只以为你会诈人吗?我也不差哦。”

关子仪见状,收起眼泪,将他推到一边,背过身去:“好哇,你敢欺骗在下的感情。”

“话说,你不用避嫌的吗?”何嘉乐问道,“大白天就来见我,也不怕被人发现。”

“我呸。”关子仪碎口吐沫,说道,“说的这么下流,你当是偷情吗?就算是偷情也不偷你这样的啊?”

何嘉乐一听,白他一眼,嗔道:“是你思想肮脏。”顿了一顿,继而说道,“对了,你来找我,究竟为何?”

随后关子仪便说出打赌之事。

“就你这才具,怎么当的文宣王?”何嘉乐嘲讽道,“你过来,我告诉你。”

正是:刺杀海图显勇武,计受子仪展智谋。

未知是何计策,且看下文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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