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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至深秋,寒风刺骨,而大理却是四季如春,变化不大。关子仪跨着战马,登在高山之巅,眺望大理,只觉春风得意。望有一时,忽见山下有一峡谷,直通大理,峡谷两岸极其宽阔,可藏兵数万。

“段兄且慢。”关子仪急忙叫住正在赶路的段盖,“你先上山来,在下受计于你。”

段盖止住五千士卒,径自上山而来:“愿闻其详。”

关子仪翻身下马,与段盖站在一起,以鞭遥指大理城,说道:“段兄且看,此处山峦群立,更有峡谷于此,可以藏兵设伏,你只需引兵五千直至城下,引吴军入谷即可,到时候在下自有主张。”

段盖受计而去,关子仪急忙叫住:“等等,在下忽然想起一事。你令士兵脱下衣甲,以粗布裹身。”

段盖不解,抬头望向他:“关兄这是为何?”

关子仪笑道:“段兄只需依计行事。”

却说段盖受命,引兵五千,直抵大理城下。吴军探马望见段盖,急急回报吴世璠。

“启禀陛下,段家余孽引兵前来。”

吴世璠朝着他罢手,示意他退下,随后来见郭壮图。

郭壮图见吴世璠前来,急忙上前迎接,跪在地上:“陛下前来,微臣有失远迎,罪该万死!”

“先生说的这是哪里话?”吴世璠扶起郭壮图,“如今段家余孽引兵前来报仇,先生赶快出个主意啊!”

郭壮图起身,正色说道:“微臣前去看望。”言讫,头前走去。

众人登上城楼,只见段盖在城下耀武扬威,往来冲突,破口大骂,扬言报仇。

“呵呵。”郭壮图望着城下的段盖,嘴角浮出一丝笑意,随后将身子转向吴世璠,笑道,“陛下多虑了。似此小贼,何足道哉?遣一偏将出城击之即可,无需陛下担忧。”

听闻此话,吴世璠长出一气:“是朕多虑了。”刚要点将,忽然心头一震,“既然如此,朕决定御驾亲征,亲讨此贼!”

“陛下不可!”马宝急忙上前劝道,“似此小疾,末将前往即可,何劳陛下前去?”

郭壮图伸手止住马宝,笑道:“将军多虑了,你看山下士兵,衣衫瘘烂,阵容不整,指不上是这小子在哪拉起来的山匪,而陛下年幼,没有统兵经验,借他练练手,也未尝不可啊?”

“爱卿所言甚是。”吴世璠点头称是,“倘若有一天诸公不在,朕何以御敌?”

马宝再欲开口,吴世璠伸手拦住:“朕意已决,卿勿再言。”遂点兵三万,出城去了。

段盖见吴世璠出城,以剑指向他,骂道:“狗贼,还我父命!”

吴世璠大怒,挺枪来战,两人杀到一处,斗有一时,段盖佯装不敌,虚晃一剑,诈败而走,吴世璠长枪一招,吴军掩杀过来,清兵抵挡不住,折兵大半,四散而去。吴世璠正杀得性起,哪里肯舍?纵马挺枪,率军掩杀。

城上马宝见状,急欲出城,郭壮图伸手将他拦住,问道:“将军何往?”

“哎呀,陛下轻而无备,恐中敌军埋伏。”马宝焦急地说道。

“将军多虑了。”郭壮图语重心长地说道,“你观来者,好似山中悍匪,想必不会有多少兵马,即使设伏,也不过两三千。何况报仇之人,早已乱了分寸,应该是有多少兵马,用多少兵马才是啊!”

马宝看向他,急急说道:“末将是怕,是怕清兵设伏。”

“哈哈哈哈!”郭壮图仰天长笑,笑有一阵,突然止住笑,望着马宝,“似将军这样优柔寡断,何以领兵?那栈道已被王府臣烧毁,若无数月,安能造成?还清兵,真是可笑。”

马宝默然,转过脸去,在一边呼呼喘气。

此刻吴世璠引领大军驱赶清兵,段盖且战且退,遮挡不住,身边仅剩数十人,此刻段盖只盼关子仪来救。

吴军追有一时,已将清兵斩杀殆尽,此刻仅剩段盖一人。段盖跑出峡谷,直奔山上,心怀怨恨,望着关子仪,大声喊道:“关兄,你的计呢?”

“段兄莫急。”关子仪给他一个笑,“你看此人上山之后,在下如何应对。”

段盖只是不信,但也不好说什么。

此刻吴世璠一马当先,追至山上,望见关子仪,大吃一惊:“你,你是何人?”

“在下关子仪,这厢有礼了。”关子仪朝着他鞠躬作揖。

吴世璠见关子仪在此,吓得汗流浃背,手忙脚乱,急忙回顾左右,只见身边全是清兵,正朝着他围来。他急急向后望去,见三万大军在峡谷中,被郭少济与关汉寿截住厮杀,杀有一时,吴兵纷纷丢掉兵器请降。

关子仪笑着走向吴世璠,摇头晃脑地说道:“念你年幼,我且问你一句,降是不降?”

“哈哈哈!”吴世璠爆出一阵长笑。笑有一时,戛然止住,面容逐渐扭曲,狰狞地望向关子仪,一句话也不说,拔出随身佩刀,举刀刺向自己的腹部,一刀未死,又照喉管猛刺一刀,血流如注,一头栽倒在血泊之中,死时才十六岁。

关子仪望着吴世璠,苦笑一声,道:“小小年纪,竟有如此血性,在下佩服啊!”随后望向段盖,“段兄大仇已报,可否帮在下一个忙?”

“关兄请说。”

“段兄穿上此人的衣服,站在核心,在下率军围攻,造出尘土飞扬之势,令城中吴军来救,在下放火烧之。”关子仪淡淡地说道。

段盖受命,将吴世璠的衣服套在身上,随后与清兵‘厮杀’起来,关子仪令士卒扬土,制造出厮杀场景,并将黄底青龙旗高高举起,随风飘扬。

此时郭壮图正在城楼上观战,忽然见山上烟尘滚滚,心头一颤,大声叫道:“不好!”

马宝听到喊声,急急看去,见黄底青龙旗纵横交错,知是‘吴世璠’中计,狠狠地白他一眼,怪道:“你呀!”随后领兵出城。

马宝率领五万吴军,走入山谷,心中祈祷:“但愿没有埋伏。”

正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真是怕啥来啥。吴军走有一时,忽然听到一声炮响,郭少济纵马挺枪,橫立在前,马宝知是中计,急忙调转马头,关汉寿手提青龙偃月刀,率领清兵截住退路。

马宝大吼一声,正欲拼死而战,未及交手,忽然狂风大作,飞沙走石,檑木滚石等物砸将下来,方圆百里,烟尘滚滚,看不清路。只见天空,红光四射,漫天火箭,从天而降,风紧火急,树木皆着,那山谷两侧,烈火连天,直透云霄。

山谷四周喊声大震,郭少济与关汉寿乘势掩杀,二人挺枪挥刀,左砍右刺,如入无人之境,吴兵死者不计其数。马宝知道大势已去,避开二人锋芒,夺路而走。二人正自掩杀吴兵,顾不上他,被马宝走脱。

马宝跑出峡谷,正欲进城,忽然心中暗想:“吴军大势已去,我若进城死守,也是无益,不如就此走脱,令他们以为我死于乱军之中吧!”想到此处,奔着村庄而走。

马宝走有一时,忽然看到一个老头挑着坛子,朝着他走来,他急忙将其拦住:“老者,在下被人追杀,逃脱不已,想与老者交换衣物,全在下性命!”

老者许诺,与其交换衣物,随后不知哪去了,只听四周传来一阵幽幽地声音:“去前面那个村子避难吧。”

马宝大惊,随后挑着坛子,朝着村庄走去。

马宝来到村子,改姓为谭(坛)取坛子谐音,一是报答老者救命之恩,二是隐姓埋名,不被清廷追杀。便在此地颐养天年,无疾而终,享年七十一岁,葬于岱港村的花红树包包。

却说关子仪望见山谷起火,遂挥师掩杀,一路上势如破竹,吴军肝胆具碎,望风而降。清军如同卷席般杀至大理城。

郭壮图惊慌失措,眼看城将被攻破,却计无所出,一筹莫展。

关子仪来到城下,拔出剑来,下令攻城。清兵将事先砍好的大树做成冲车,在城下来回冲撞,只撞几下,城门敞开,清军蜂拥而至。关子仪身先士卒,径自走上城楼,来寻郭壮图,郭壮图吓得抱头鼠窜,不及逃命,被一剑劈死。郭得胜、郭宗汾自刎而死,一时间群龙无首,城中吴军大乱,各自逃命。关子仪出榜安民,历时两年的三藩之乱终于被平定。

是岁,康熙十七年十月十二日。这一年,关子仪刚满二十二。

“王爷快看,”郭少济冲着关子仪喊道,“下雪了。”

关子仪站在城楼上感慨万千,对着众人说道:“想不到此地四季如春,也有降雪之时。”

众人听后,唏嘘不已。

就在此时,狂风骤起,大雪纷飞,一捧雪花拍打在关子仪身上,忽然感觉心如绞痛,大声喊道:“不好,大理四季如春,此刻竟也是大雪纷飞,想那巴蜀之地,必是大雪封山,那里没有栈道,咱们如何撤回?”

众人大惊。

“事不宜迟,咱们这就走吧。”关子仪对着众人说道,随后转向段盖,“段兄大仇已报,此刻何去何从,在下就不管了。”

言讫,走到城下,牵来坐骑,翻身上马,正欲扬鞭,段盖伸手拦住,跪地说道:“族人尽被诛戮,段某无处可去,惟愿在王爷账下担任马前走卒,还望王爷不弃!”

关子仪急忙下马,差点摔倒,惊慌失措地扶起段盖:“段兄。”

还是段盖在前探路,关子仪居中统领大军,郭少济断后,关汉寿整编降卒。士卒井井有条地向前进军。

正是:窃符平周立大功,还是天公阻归途。

未知归路如何,且看下文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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