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烨一行人登上高山,遥望长白山,进行祭拜。礼毕之后,游览一下周边风景,于第二日一早前往松花江。
众人抵达松花江时,已是夏初,只见此处江风习习,垂柳依依,两岸花红柳绿,柳絮丝丝,好似少女的长发一般,抚在那位年轻皇帝的面颊上,令他神往。
松花江的江水清澈见底,经阳光一照,波光粼粼,闪闪烁烁,令人目眩。江水之中,战舰森森,舰上站满了八旗子弟兵,他们手上的红缨枪,映在水中,别有一般风韵。
那玄烨站在岸边,极目远眺,一时间豪情万丈,诗兴大发,他背过双手,来回度步,大约走了八九步,徒然顿住步子,开口吟道:
松花江,江水清,夜来雨过春涛声,浪花叠锦绣悫明。
采帆画袅随风轻,萧韶小奏中流鸣,苍岩翠壁两岸横。
浮云耀日何晶晶?乘流直下蛟龙惊,连樯接舰屯江城。
貔貅健甲皆锐精,旌旄映水翻朱缨,我来问俗非观兵。
松花江,江水清,浩浩瀚瀚冲波行,云霞万里开澄泓。
玄烨吟完,顿住话头,声音戛然而止,只有回音飘荡于天空,众臣无不以手抚腮,反复咀嚼每一个字,细细品味,关子仪不假思索,徒然开口:“妙啊!妙啊!皇上的诗真是笔下生花啊!那气势如虹,奔泻而出,一气呵成。真正的唱出了松花江的河山壮丽!”
“少拍朕的马屁,”玄烨伸手指向他,“据朕所知,爱卿擅长诗词歌赋,超出排兵布阵许多,可否让朕见识一下?”
“皇上,这你可就难为在下了。”关子仪面露难色,双手一摊,“在下若是写得比皇上好,皇上的风头就被在下盖过了;若是写得没有皇上好,有失皇上器重之心,是以左右为难,不敢开口啊。”
“哈哈哈!”玄烨连笑数声,伸手指向关子仪,并富有节奏的上下摇晃,“你呀你,朕让你吟,你就吟!”
“好吧,”关子仪倒抽一口凉气,“那微臣就献丑了。”
言讫,别过双手,向西走去,似是背书一般,边走边说:
松花江,江水清,清如白镜映月明,恰似天河此间横。
黄鹂掠水疑身轻,共向西北翩翩行,而我因此更思卿。
何处宫廷雅乐生?原是浪花配凤鸣,音来至此开浮萍。
今随天子观雄兵,两岸银枪竖红缨,直叫沙俄触目惊。
松花江,江水清,白浪滔天志难成,碧水为墨抒豪情。
随着念完最后一个字符时,关子仪的步子也已停下,此刻他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那波涛汹涌,奔流不息的松花江!任由江风吹在他的秀袍上,猎猎作响。
“好!”玄烨中气十足地喊出一声,“这才符合你文宣王的气质嘛。”
关子仪回过神来,转过头,鞠躬作揖:“皇上天威,臣不敢卖弄!皇上文采胜臣十倍,就刚才的两首诗来说,皇上写的大气磅礴,雄视古今,而在下的却多了几分儿女情长,也有点为赋新词强说愁的意思,词藻华丽,然而没有实质性的作用,因此并不为奇。”
“奇也好,不奇也罢。”玄烨朝着他连连罢手,“咱们君臣不论这个。”
此后,玄烨又带领众人巡视吉林将军驻地,督查民生,发现他们远镇边关,天气严寒,生活艰难,遂下旨,令他们停止冬季捕鹰打猎。
为了防止沙俄入侵,玄烨又设置黑龙江将军一职,由萨布素担任,纳兰性德副之。
萨布素乃是富察氏,满洲镶黄旗。
时至十一月底,正是寒冬,冰雪交加的季节。黑龙江下游发现大规模俄人出动,大约三十余人,他们在那里搭建房屋,似乎准备着什么。
纳兰性德听说此事,孤身一人,来到雅克萨。他趴在冰冷的雪地上,目睹着俄人的一举一动。
这些俄人自明朝崇祯年间,便已开始侵略中国领土,他们烧杀抢掠,四处蚕食,无恶不作。由于当年明清大战,各路军队无暇他顾,这才得以让俄人猖獗。
就在纳兰性德准备回去禀报萨布素时,一名眼尖的俄人士兵发现了他,并伸手指了过去,操着俄语,喊道:“有人监视咱们!”
这一声喊出,瞬间,便有无数的俄兵望向纳兰性德,只见他们此刻露出吃人般的目光,纷纷拔出刀剑,向他围来。
纳兰性德匆忙起身,咽下一口口水,捏紧拳头,眼睛一眨一眨地望向他们。
其中一名长着络腮胡的俄兵,奔着纳兰性德而来,他三步并作两步,直接冲到纳兰性德面前,突然蹦起,猛然一刀劈下,纳兰性德急忙闪过,但还是伤到了后背。
由于天气严寒,背后受了刀伤,外衣还被军刀划破,此刻纳兰性德感觉后背凉嗖嗖的,有点小疼,但他也顾不上疼痛,掉头就跑,俄兵穷追不舍。
由于雪天路滑,再加上纳兰性德跑得比较急,一个不小心,被埋在雪里面的青石绊倒,叽里咕噜地奔山上滚下。
俄兵追至山边,见山下荆棘丛生,料他必死无疑,也就各自散去。
另一边,就在玄烨准备班师回朝时,远处跑来一个黑影,只见他一身官服,此刻早已破破烂烂,浑身上下尽是淤血,脸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
众人目光如炬,不约而同地射向他,仔细一看,竟是纳兰性德,只见他踉踉跄跄地跑来,身子一打晃儿,跪在地上,急道:“皇,皇上,大事不好了,俄,俄人……”还未等说完,一头栽倒在地,。
玄烨急忙派人救治,等他醒来之时,望见坐在一旁的玄烨,颤颤巍巍地说道:“皇,皇上,恕臣下,恕臣下不能施礼了。”
玄烨罢手,急忙问道:“爱卿这是怎么了?速速说来!”
“俄,俄兵,俄兵正在雅克萨,正在雅克萨设置据点,想必,想必他们是要开战了。”纳兰性德一顿一顿地说道。
玄烨心里一揪,扭头看向关子仪:“爱卿,仓促之间,能调遣多少可战之士?”
“回皇上的话,”关子仪抬头说道,“我大清本有机动兵一十二万,征讨吴三桂折去七万,余下五万镇守川蜀,无法调动。后来休养生息,招兵买马,拼拼凑凑,举全国之力,勉强凑齐三十万,等剿灭郑明政权时,还剩下二十多万,如今镇守各地,也是无法调遣。如此一来,可用之兵,唯有满洲故土这些人了,可是在下自幼居住京城,未能将此地之兵,因而不知满洲能有多少军马。”
玄烨点点头,对外喊道:“升帐议事!”
正是:内忧平定来外患,可见万事开头难。
未知所议何事,且看下文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