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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关子仪登楼远望,正在思索如何交代自己兵败之事。范兴箭步上楼,来到他身边,笑道:“王爷,在下有个办法,或许可行。”

关子仪暗自吃惊,心道:“奇怪,我这还没说,他如何晓得?”面上却无一丝反应,“什么办法?”

“办法是有。”范兴脑瓜一晃,“只是...”

“只是什么?”

范兴以手指天:“天机不可泄露。”

关子仪点点头,面露不悦,干笑两声:“呵呵呵,既然如此,先生可为在下一决!”

范兴下楼,回到屋内,寻来纸笔,亲自书写一封战报,派人送到玄烨手中。

夜里,关子仪等人撤军,前去与玄烨汇合。

帐内,灯火通明。

玄烨手拿战报,细细品读。良久,叹道:“唉,墨千总为国捐躯,是朕的损失啊!”徒然,话锋一转,“但是关子仪临危应变,令宝泰千里奔袭,大败俄军,斩首数万,也算慰藉墨千总了。”

与此同时,关子仪率领十多名将领冲进帐篷。

“爱卿受累了!”玄烨将战报放在几案上,对他说道。

关子仪一身戎装,只能单膝下跪,身后武将跟随,异口同声地说道:“微臣请求为墨亦白报仇!”

玄烨似乎有意看一眼战报,做出无奈之举:“这...”

关子仪仍旧跪在地上,拱手:“皇上,此次出征是临危受命,兵少将寡,无法迎战,若是三军有所准备,臣必定得胜而归!”

玄烨扭头看向宋腾飞,问道:“爱卿意下如何?”

宋腾飞上前,说道:“臣以为,休养生息,与俄人划江而治,方是上策。”

玄烨微微点头,对着关子仪说道:“宋侍郎意在谈和,不知爱卿?”

“不可!”关子仪连连摇头,未等玄烨说话,便已起身,看向宋腾飞,“这是我大清第一次对外开战,若是不战而和,有失大国威严!”

“王爷不是战了吗?”宋腾飞斜他一眼。

“你...”关子仪气结,顺口气,“好好好,在下重新说,若是战败而和,有失大国威仪!”

宋腾飞朗声而答:“自古以来便是,国虽大,好战必亡!”

关子仪朗声回道:“后面还有半句,国虽安,忘战必危!”

“可是咱们‘安’吗?”宋腾飞故意将安字拉得很长,“刚刚平定内忧,这又飞来外患。何况黑龙江以北白雪皑皑,难以生存,真不知道王爷争之何用?”

关子仪见他如同玩笑般议论军事,所言如同抬杠一般,再也忍受不住,怒吼一声:“宋兄!你我本是故交,今日因何如此?”

“关子仪?”玄烨扫视过来,“你给我闭嘴!”

关子仪哪里还敢说话?当下低头不语。

玄烨咳嗽一声,说道:“朕累了,明日再议。”

关子仪看一眼宋腾飞,气呼呼地走出大帐,回自己的营寨去了。

宋腾飞回到自己的帐篷,洗漱完毕,将灯吹灭,刚要休息,门外走进来两个人,复又将灯点起,看向二人,见是张佳、于淮。

“张兄弟?于先生?”宋腾飞看向二人,“这么晚了,有什么指教在下的吗?”

“宋大人,”张佳对着宋腾飞拱手作揖,“你觉得方才那仗,咱们输了,还是赢了?”

宋腾飞低头沉思,想有一时,说道:“如果墨千总不死的话,当是赢了。”

“赢在何处?”张佳追问。

“听说子仪火速调遣宝泰将军,千里奔袭,痛败俄军。”宋腾飞答道,“在下虽说不懂军事,但就战报而言,不失为一步好棋。”

张佳苦笑一声:“宋兄聪明过人,为何不想一想呢?”

宋腾飞不解地看向他。

张佳对着他侃侃而谈:“宋兄,那时王爷已被敌军团团围住,士兵安能冲出敌阵,回来报信?即便士卒英勇善战,杀出重围,可是千里之遥,往返又需要多少时间呢?”

宋腾飞睁大眼睛,吃惊地望向他:“你是说?”

“更本没有士卒回来报信,是在下督粮而至,见宝泰将军大败,这才用督粮兵千里奔袭的!”张佳如实说道。

“那战报?”宋腾飞不懂了。

“必是伪作!”于淮接住话头。

“不会的。”宋腾飞断然说道,“子仪做事,还是有底线的,似这种小儿科的伎俩,他不削为之。”

于淮上前,阴阴一笑:“王爷断然不会,可是别人呢?”

宋腾飞眉头紧锁,询问道:“你是说,范兴?”

“正是此人!”

宋腾飞陷入沉思,说出当年之事:“起初他在肃亲王手下担任幕僚,当年肃亲王与子仪打赌,就是他识破玄机,怂恿肃亲王与子仪对着来的,子仪何等人也?自是不服,是以两雄相争,肃亲王落败,死在了斜谷关下,不过皇上一直以为肃亲王是贪功冒进,这才没有怪罪子仪。”

二人不曾想当年还有这段事,因此小吃一惊。

于淮率先反应过来:“此人心术不正,断不能留!”

宋腾飞也想到前日范兴与他冲突,很是不爽,但是好说好歹他也是大清功臣,这如何处理呢?

“宋大人?”于淮见他陷入沉思,悄声问道。

宋腾飞回到现实,问道:“是不能留,可是如何处理他呢?若是将他杀害,只怕日后会留下嫉贤妒能的名号。”

于淮见他想到这里,笑道:“大人想哪去了?”

“哦?”宋腾飞身子前倾,目光询问。

“他不是擅长作假吗?”于淮露出一丝深不可测的笑来,“在下也作他个假!看他识也不识?”

另一边,关子仪气呼呼地坐在账内,心道:“宋兄啊宋兄,在下真没想到,昔日兄弟,居然成了今朝政敌。”想有一时,越想越烦,叫来范兴。

“范先生,今日之事你也看到了,还望你能拿个主意。”关子仪开门见山地说道。

范兴以手托着下巴,思索道:“在下心生一计。”

“快讲。”

“借只耳朵。”范兴伸手,示意他贴近,关子仪将身子凑近,范兴抚耳说道,“在下是这样想的,王爷没有必要和他争论是否出兵,只需将他逐走即可。”

关子仪挪开身子,点点头:“好是好,可是如何行事呢?”

范兴眼珠一转,笑道:“人生至大,莫过父母,王爷何不假人之手,告诉他母亲病危?此人若是回,正中下怀,若是不回,免不了受到一番舆论,到时候,一个舆论缠身的人,何能与王爷为敌?”

“这...”关子仪迟疑一下,“拿人父母说事,未免有点过了吧?”

范兴摇摇头,不以为然地说道:“过与不过,是分场合的。就眼下而言,一点也不过。”

关子仪身子前倾,期待他说下去:“哦?还请先生明言。”

范兴以问作答:“请问王爷,家大还是国大?”

关子仪不假思索地说道:“国家二字,国在前,家在后,自然是国大。”

“不错。”范兴面对关子仪侃侃而谈,“既然如此,在国事面前而说家事,自是不过!”

关子仪闭目沉思。有顷,睁开眼,很显然,他听进去了。

“就依先生!”关子仪起身,送客,“时间不早了,先生也早点休息吧。”

送走范兴,关子仪准备入睡,可是怎么也睡不着,只是心里默念:“宋兄,你可不要怪在下啊,在下这也是迫不得已而为之啊!”

第二日,晨起。

大帐内。

“启禀皇上!”一名小太监进入账内,“右侍郎求见。”

“宣。”

小太监应声“嗻”,信步而去,带来于淮。

于淮入账,跪地叩首,说道:“臣有本启奏。”

“爱卿请起。”

“谢皇上!”于淮起身,拱手,“据可靠消息说,吴三桂残余势力聚集于贵州,图谋造反!”

玄烨虽说年轻,但这些年历练不少,因此腹有城府,不过一提起吴三桂这个老对手来,不免让他小吃一惊,因而失声叫出:“啊?”

“皇上,”于淮听到一声‘啊?’不失时机地插上一句,“吴三桂死去多年,残部聚集,不足为惧!”

玄烨看向于淮,知道是此人当年将吴三桂玩弄于股掌之间,因而松口气,说道:“爱卿所言甚是,只不过,何人前去征伐?”

“范兴!”于淮一字一顿,“此人有勇有谋,多谋善断,早些年辅佐肃亲王,近来为文宣王出谋划策,且又参加过平定三藩之乱,此人再合适不过了。”

玄烨点点头:“就依爱卿。”转对小太监,“小柱子,你去拟旨,加封范兴为贵州巡抚,前去平定叛乱!”

“嗻。”小柱子应了一声,碎步退出。

于淮见小柱子退出,冲着玄烨鞠躬作揖:“微臣还有杂务处理,这就告退。”

另一边,关子仪正在与范兴讨论军机大事,范兴指向地图,侃侃而谈,就在两人讨论激烈之时,小柱子撩开帐篷,走了进去,朗声唱道:“范兴接旨!”

范兴、关子仪急忙跪下。

小柱子打开圣旨,唱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闻贵州叛乱,危及南中,现委任范兴为贵州巡抚,前去平定叛乱,钦此!”

“臣,领旨。”范兴叩首,接过。

小柱子退出。

范兴起身,看向关子仪,苦笑一声。

关子仪站起身子,怒道:“定是宋兄之策!看来他提前一步了。”

“王爷应当趁早行事。”范兴回他一句,大步流星般地走出。

正是:几番计策总落空,于淮先查第一步。

未知宋腾飞是否中计,且看下文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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