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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纳兰明珠,在朝堂上被薇生云驳了个哑口无言,感觉面子全无。散朝后回到家中,往椅子上一座,心情无比烦闷。

其夫人看出端详,问道:“老爷,何故闷闷不乐?”

“唉,”纳兰明珠叹口气,说道,“老夫纵横官场三十余年,今日被一个后生,驳了个哑口无言,太有失面子了。”

夫人闻言一笑,说道:“我倒以为什么,原来只是这个?李白不是有首诗吗:‘宣父犹能畏后生,丈夫不可轻年少!’就连孔子都认为后生可畏,咱们忍忍算了。”

“也只能如此了。”纳兰明珠伸个懒腰,说道。

“开心点。”夫人对纳兰明珠说道,“今日可是你五十三岁大寿。”

纳兰明珠想到此处,心情复又好了起来。开始带领仆人们置办物品。

是夜,尚书府,热闹非凡,明灯高悬,彩门层层。丫头、小吏来往如流,达官贵人鱼贯而入,传呼声不绝于耳。

纳兰明珠坐在主位上,满面红光,目视着往来的官员们。

“左都御史大人到!”门吏急忙跑来,大喊一声,通知纳兰明珠。

左都御史,姓郭名绣字瑞甫,山东即墨郭家人。此人去年向朝廷上了《参河臣疏》,参靳辅一疏,被玄烨封为左都御史。

“郭绣?”纳兰明珠念道一下,自语道,“他不是大清官吗?怎么也来给我送礼了?”

就在纳兰明珠思索之时,郭绣早已走来,冲着他鞠下躬,说道:“晚辈郭绣,祝大人,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随后,从衣袖里掏出一个红纸包,递了上去。

纳兰明珠知是礼单,便伸手接过,放在桌上,拿起酒爵,倒满,递给郭绣。

郭绣接过,一饮而尽,随后转身,大步流星般走出府邸。

纳兰明珠吃不准,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因而拆开红包,打开一看,大惊失色,汗如雨下。

正自惊恐,门外郭绣高声喊道:“圣旨到!”

‘圣旨’二字,听得纳兰明珠毛骨悚然,急忙跪在地上,止不住地叩首。

原来纳兰明珠与余国柱,结党营私,排陷异己,贪污收贿,大肆卖官。

那‘礼单’并不是什么‘礼单’,而是郭绣列举他的十一大罪行,上奏给玄烨,玄烨批阅后,抄录出副本,用红纸包裹,托郭绣送给他。

纳兰明珠被革职处理,余国柱被赏赐回家务农。

就这样,权倾朝野的纳兰一党,彻底被清除朝堂。

郭绣因为及时上疏,扳倒纳兰一党,被朝廷封为一品大员。

除郭绣之外,高士奇提前告密,也是有功之臣。因他好学能文,书法又好,被玄烨封为南书房行走,整日与玄烨左右不离,哄他开心。

高士奇并不是一无是处,有一年,玄烨南巡,途径泰山,一时兴起,便登山观景。

山上有一寺庙,玄烨与纳兰明珠、高士奇,一同站在中央。

玄烨徒增兴致,看向二人,笑问道:“咱们今天像什么?”

纳兰明珠看了看寺庙,答道:“三官菩萨。”

玄烨正欲发话,早见高士奇跪在地上,高声答道:“高明配天!”

纳兰明珠听了,惭愧不已,自己怎么敢与皇上同级?不由得汗如雨下。

高士奇官居于此,以为得志,从此飞扬跋扈,肆意骄横,谁也不把谁放在眼里。

一时间,求高家办事的人,终日徘徊于门外,其中不乏送礼、宴请等人。

起初关子仪不以为然,但架不住高士奇总进献谗言。无奈,与他们一样,也交了‘平安钱’这钱的性质就同于保护费。

关子仪被高士奇勒索,心里烦闷,出门后便大喊起来:“敲诈,这简直就是敲诈!”走有一时,迎面撞到郭绣。

“郭大人,”关子仪上前拦住郭绣,眼珠一转,笑道,“怎么,您也交平安钱?”

“平安钱?”郭绣念道一下,显然不知,问道,“那是什么?”

关子仪便将高士奇收取平安钱一事说出。

“岂有此理!”郭绣面露温色,问道,“若是不交,又能如何?”

关子仪双手一摊,说道:“也不能如何,无非就是在皇上面前吹吹风,至于那风,是枕头风,还是什么风,在下就不知了。”

“哼!”郭绣冷哼一声,骂道,“这厮着实可恨!看我如何参他一本!”

一天,早朝散去之后,玄烨心情大好,与高士奇谈古论今,高士奇对答如流,深得玄烨喜爱。

二人谈天下、论兵机、言鬼神、讲书法,不知不觉已然到了中午,玄烨便赐高士奇一同进膳。

菜品端上来,玄烨夹起牛肉,自己未尝,放在高士奇碗内,笑道:“朕,对你如何?”

“回皇上的话,”高士奇跪在地上,说道,“皇恩浩荡,奴才即便肝脑涂地,无以为报。”

玄烨大喜,将高士奇扶起,说道:“还望爱卿勿忘今日之言。”

正说话间,小柱子走进:“启禀皇上,御史郭绣求见。”

玄烨挥下手:“就说朕在用膳,谁也不见。”

“奴才说了。”小柱子答道,“郭大人说,皇上若是不见,他就长跪不起了!”

“这个郭绣,真是的。”玄烨表示无奈,吩咐道,“让他进来吧。”

郭绣走进,将奏折从袖子里拿出,递给玄烨。

玄烨接过,展开一看,见上面写着:“臣都御史郭琇,查权臣高士奇……”

高士奇见状,将头伸过来,玄烨挥下手,不让他看。

玄烨合上奏折,对着郭绣说道:“郭大人,朕会认真处理这件事的。”

郭绣拜谢,匆忙退出。

膳后,玄烨放下筷子,拿出奏折,故意遮住前面高士奇的名字,对他说道:“爱卿,你看这个罪名的案子,应该怎么处理?”

“斩首示众!”高士奇不假思索地说道。

玄烨将前面高士奇三个字露出,再次问道:“爱卿确定?”

高士奇见状,面如土色,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请皇上饶命,罪臣知错了!”言讫,用力磕头,瞬间,血染方砖。

玄烨爱才,不忍杀他,说道:“官服留下,回家务农去吧。”

“谢皇上不杀之恩!”高士奇将头磕得山响。

高士奇仓皇逃窜,生怕玄烨反悔。

玄烨为此表扬了郭绣。

郭绣为官,一身正气,两袖清风,他为国为民,廉洁清正,勤勉干练,善断疑案,三年内连上三疏,特别是后两疏,有力地抨击了贪官污吏,断绝腐败之风,为康乾盛世奠定了良好的基础。

不过,刚则易折,物极必反。也正因他铁面无私,在朝廷上得罪了不少小人。

不久,郭绣便遭受了纳兰明珠余党的诬陷,被朝廷罢官,回乡去了。

后于康熙五十四年,三月初七病逝,享年七十八岁。

郭琇因三大疏起家,又因三大疏招祸,余生难以平静。

所以说,做人应当像铜币一样,外圆内方,外圆是处世平滑,内方是自有主张,不要人云亦云。

诚如司马懿所说:“夫处世之道,既应变之法,岂可偏执一端?”

正是:身虽遭污全不怕,一身正气留人间。

未知后事如何,且看下文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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