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摇了摇头，来忘记昨晚看到的画面。青楼附近有条小河，河边有一家饭馆。.....我依照自己的习惯，在想出办法之前踱着踱着就踱到了饭馆里面。.....在二楼的靠窗口处是能看见小河以及青楼的。......那当然是坐在这里了。

晚饭的话其实我已经吃过了。.....但是来这里也不可能桌子上空空如也.....所以我点了一盆小菜。然后现在，坐在这里看着那边昏暗的地方。.....光线原因，那些黑暗处的东西基本上看不见。不过还是能隐约看到.....在青楼边上的小路上，有一个明显不是路人的人，在那里来回徘徊着，时而对着窗口张望一下。

“喂听说最近这里有个女骗子骗钱啊。你们几个也小心点。”

旁边人的对话吸引了我的注意。....就在我边上，有三人坐成一桌。

“是吗？什么样的？”

听到问题，那个抛出话题的人就身体往前倾去，开始描述了。

“用那种手段啊。”

.....看上去一本正经，但是描述很简单，就这一句话。他说话的同时往身后，也就是青楼的方向指了指。.....原来如此。通俗易懂。

“....我怎么没听说过啊。”

“是啊。我也.....不会你被骗过吧？”

“呃咳咳，怎么可能。别人告诉我的。....我怎么可能被，被那种手段.....”

“你这不是承认了？...算了吧，大家是什么样的人，彼此心里都清楚。”

这么说的人伸出了手臂，拍了拍被说的人的肩膀。他也只好喝一口酒来咽下这口气。.....是吗。我也要警，......我不会上那种手段的当的吧。......

不过这么想的时候我忽然感觉越来越没自信了。.....据我所见所闻，越是经常会这么说的人越是容易扇自己一耳光。

我吃了一口咸里透着一丝甜的青菜。....菜叶处的味道比较浓。但是论口感，我偏向菜茎处。

.....我想到了。买个糖给她吃。.....用糖做报酬换一点关于自己姐姐的情报.....我想如果她姐姐不是什么麻烦人物的话，她应该没道理拒绝吧。....同等价值的东西，糖果一般比较吸引这个年龄的小孩的注意.....就这么办吧。

......

话说回来，一个人走在这里的话，总觉得有点不太想让别人认出自己....不如说，根本不想让人看见自己的脸。......新人都会这样的吧。不过我想我是不需要在这里混熟的。只是.....这次这个事件而已。

....话说回来，有一个脸熟的人站在离门口不远处抽烟。

“喂。”

“！”

我吓到他了，他看向夜空的视线被我拉了过来。然后他立刻取下烟。

“你.....”

“.....早猜到你会在这里了。.....”

他看了我一眼又撇开了视线，低下头去，继续抽了一口然后弹了弹烟灰。

“我.....刚刚去见了她。”

.....我知道这个“她”指的是谁。.....所以我也习惯性地往后一靠。他靠在青楼外墙上，我靠在一根柱子上。....面对着面。不过他没看着我。

“.....你想清楚了吧。”

“那当然。”

他这句话说得倒是很有信心，看向了我。

“.....总之案子别丢了。”

我也想不出该跟他说什么了.....丢下这句话就走吧。

........

里面的空气和外面完全不一样，充满了温馨。.....不对，是热闹。温馨的地方可不会发生抢人这种事.....

“哼？”

....往左边一看，牡丹站在楼梯上，撑着扶手。......是被她认出来是昨天来的人了，还是被她看出来我不是普通客人了......总之，找小女孩。对了。既然如此。看了一下周边环境以后，我往前走过去。

“.....晚上好啊。牡丹。”

“没人这么打招呼的呀。”

她一只手撑起了下巴。

“第一次来吧？”

“不，........是的。”

“恩？不是？”

“.....是第一次来。”

“我刚刚明明听见不了。”

她从“明明”两个字开始加重了语气，还加快了语速。而且眼神还闪了一下。....是瞪了我一眼吗。她一边这么说完一边像在闹别扭一样侧过头去从眼角看着我。

“.....我和第一次来的人没什么区别。”

“不行！我就是想知道，到底是不是第一次。”

.....这句话我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回复。.....算了。我转过头去。.....啊对了，才想起来.....想起要问的事，我又转回头去。

“愿意回答了？”

“不是。.....这里有一个打杂的小女孩吧。”

她听见我的问题，换了一只手撑下巴。

“你就不能放过那么小的孩子吗？”

她像闹别扭一样往下压着头这么说着，话说完嘴还没完全合上。

“.....不行。”

她沉默了几秒。然后脑袋随着话语甩过来一下就转身离开。...

“...你好坏呀。”

....不会真的觉得我是那种人了吧。她真的打算离开了。

“......等等，她人在哪里？”

“上面！整理房间呀。”

.....整理房间.....啧。也不说是哪个房间就这么直接走了。算了，这点余裕还是有的，一间一间找...

突然，我感觉到衣服角被拉了几下。

“找我嘛？”

“......”

我叹了口气。.....然后蹲下来跟她说话。......不对，不能这么大庭广众地就说。....总之，反正离大门不远，带出去说话吧。.....她就这样呆呆地被我拉出来。

.....

我还是蹲下来跟她说话。....就在刚刚和那家伙对话的地方。不过他好像走了。

“....关于你姐姐，有什么可以告诉我的吗？”

“我为什么要告呜！”

我没等她说完就往她嘴里塞了糖。她“咔嚓”一下直接把糖咬碎了。然后我直视着她嚼着糖果的眼神，轻轻点了一下头。

“我不知道，她被一个年纪不算小的人带走了.....”

“.....不是，是关于她这个人，还有没有其他的什么.....”

“恩......啊，姐姐常教我，把那些男人说得痛哭流涕，就可以随便吸血啦。”

“.....你姐姐教你的吗？”

“恩。姐姐从小跟妈妈学的。”

“......”

我低下了头，.....我该说什么呢。.....啊对了。

“你和你姐姐有什么....仇人之类.....”

“不知道。应该没有吧。”

“你们家人，......”

.....我的疏忽。在这种地方生活的人....好像没有问家人的必要吧。

“不知道。妈妈不会有的。”

“为什么？”

“我小的时候，姐姐总跟我说妈妈多么多么好，多么辛苦.....”

......你现在也算是“小的时候”.....总之，意思我已经十分......不对。

“你爸呢？”

“不知道。姐姐没怎么跟我说过。”

.......好奇怪啊。我伸出双手搭住她的肩膀继续问话。

“你们怎么进来的，记得吗？”

“.......”

“？”

她想了很久。.....我也等了很久。然后她低着头继续说着。

“妈妈也在这里工作的，不过有一天被爸爸带走了。然后.....”

“....然后？”

“他们没有想到自己养不起我们，就.....”

“.......”

我呼了一口气。.....就在我低下头去之前她抬起头来了。

“是不是一家人都在这里工作的人很奇怪啊？”

“为什么这么问？”

“好多人都问过我.....然后他们都和你一样的反应。”

“......不，没什么。巧合而已。......”

“但是，姐姐说了巧合变成普遍情况就不是巧合了.....”

“.....不，我是说你们家的情况。......你姐姐那样跟你说吗？”

“恩。”

“她.....跟你说了你们家是奇怪的？”

“恩。”

我站了起来。......有点晕。不过这种症状稍微等一下就会好的。.....她母亲也是这里工作的，那么......

那个老太婆。......我低下头去看着她继续说话。

“.....话说回来，关于你妈的事情.....有什么知道的吗。比如说她的花名之类？”

“妈妈是荷花。”

“.....好的。多谢，......麻烦你了。”

“不。...反正习惯了。”

......她这句低下头去轻声说出来的话，我没有漏掉。

.......

“所以说，你是来问我问题。”

“......麻烦您老了。”

“....哼。”

她老人家瞥了我一眼，然后翘起二郎腿，眼睛看向了窗外，抽起烟斗来。....然后就沉默了。这里很安静，上次看见的跟着她的那些人现在不在。.....这个房间可能是她的私人空间。

“那一家人.....哼。跟我没关系。”

“.....如果能稍微告诉我一点什么.....”

“说了跟我没关系。好了，你出去吧。”

“.......打搅了。”

“.....哼。”

.....就在我打开门的时候，她又开口了。

“你小子不是第一个问的人了。”

这么说完，她呼出一口烟。......但是这么问的侦探，我.....很有可能是第一个吧。啧。

如我所料，从这个老太婆这里问不出什么。但是......总感觉，这回复也太少了。

......

...........

....

总之，清晨的阳光.......啧。好亮啊。

昨晚从那里回来我并没有回自己家。.....那家伙没回来所以我就住下了。.....不过.......

这里的窗，该说太大还是离床的角度和位置有问题.....清晨的太阳光特别亮，面积还大。整张床都被照满了。....除了窗框的条形阴影区。

灰尘还是挺多的，在射进来的光束中能清晰看到。.....被子上的细毛之类。......昨晚....案子进行到什么地步......

我看了一眼床边小桌上翻开的笔记。上面写着报案人的联系方式。......从他那边.....不太会能问到什么吧。昨晚好像，小女孩告诉我......

父亲把母亲赎出来，然后出乎意料地无力抚养孩子，然后送进青楼吗......怎么有点奇怪呢。......做这种事情合不合理先不说，为什么.....会等到大女儿长得那么大了，还生出一个小女儿.....才做决定？是突然发生了什么还是....就是因为这个小女儿....

.....那样的话不会两个都送走吧。....也就是说突发事件吗。再联系到这次据说是抢人事件，......好像是有那么一点可以连起来的感觉。但是.......

啧。昨晚忘记问她母亲的事情了。虽说她母亲可能根本就不知情......不过话说回来，从小跟着母亲学那种东西，长大以后正好去那里工作.....还真是经典。然后她的妹妹又跟她有样学样......好像不太可以了。....话说回来，被送进去的时候，小女儿多大？

“咚咚”

“.....进来，.....啊等等。”

我在床上迅速地开始更衣。....真是麻烦。大清早......好在我速度还比较快，也基本没什么差错。总之.....

我踏着拖鞋发出着拖鞋踏地的声音走到门口去。

“来了。.....”

“....”

但是那客人并没有在外面等。而是打开了门锁直接进来了。他在桌边直接坐了下来，看着我。

“....看你还没准备好，我就直接进来了。”

“.....那就不要敲门了啊。”

....他怎么知道我昨晚住在这里的。

“我......”

“？”

他有点欲言又止。.....低着头。隔了很久，他终于下了决心说出来了。

“我要把这里卖了。”

“？.......”

“.......”

“，.....”

“.......”

“咚咚咚！”

......总之，一阵敲门声打断了我们的沉默。.....或者说尴尬。

“你们两位.....请问哪个是侦探啊？”

“呃，.....”

我们稍微面面相觑了一下。......算了，我说吧。

“我是。”

“哦。那能管一下这个骗钱的案子吧？”

“.....警察呢？”

“，....”

他稍微有点惊讶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有点难以启齿地继续说....

“不太方便.....”

“骗钱....不太想说吗？”

“不是，是被那种人骗走的，感觉.....”

“......啊。原来如此。女骗子是吗。”

“！”

......但是我手头还有....我顺其自然地看向了身边的无业游民。.....他想了一段时间。然后看着我摇了一下头，又撇过视线。

“.....现在我有点别的案子要处理，不过我会找机会一起解决了。”

“啊，那就麻烦你了。”

“......那....，把知道的告诉我吧。”

“哦，好。呃......是在青楼边上的河里的亭子....”

“......”

刚提笔的我停笔了。......那里.....之前我听到这个事情也是在那里。.....还真是个是非之地。....算了。我重新提起笔来。

“呃....那家伙长得还不错，然后....”

“......”

我又停下笔看着他。.....对你来说这个比较重要吗。

“是昨晚发生的事，她来跟我搭话，问我是不是青楼的客人.....”

“....是不是呢。”

“这个.....无所谓的吧。”

“啧。还真不是无所谓。......虽然我知道你不想说。”

“呃......是，是的。”

他略显心痛地看着我记录下这件事。.....

“然后她就说....说自己是什么....青楼里的人，然后被赶出来了....”

“.....怎么回事？”

“这个嘛.....”

他从我身边走过去坐上了桌子。

“....能省则省。”

“....咳。....她说自己被不认识的客人殴打....什么的.....然后又说到了她的身世.....”

“......啧。”

“然后.....”

他说到这里有点犹豫了，看向了桌上的水杯。....

“她说她要投河了。.....说得好动情....”

投河吗.....他还是看着水杯。我和坐在另一边的中年无业游民都看着他。

“她说得.....说得好像真的准备跳下去一样。”

“......然后你给了她钱，阻止她。”

“.....我当时，.....别无选择啊.....”

他说到这里颠了两下脚。

“当时她，她说会以身相许什么的....”

啧。原来如此。不过即使她不这样说....我想他这个家伙还是会想办法阻止的。

“今天早上....她没有来。然后我去问了青楼里的人，最近根本没有什么被客人殴打的事情....”

“原来如此。.....”

我看了一眼无业游民。然后跟客人说话。

“....我今晚有事去那里一趟，去的时候顺便查一下。”

“啊好的，谢谢了啊。”

“....还有，被骗了多少？”

“呃......一点碎钱。”

“.....恩。知道了。把联系方式写在这里就可以先走了。”

....一点碎钱也要报案......他是不是其实是想再多见她一面啊。.....看着他写字的身影，我不禁有了这种想法.....